575.第574章 受阻(三更求月票)
這場戰鬥,其實是有點奇怪,兩國之間修者大規模交手,中土邊軍竟然不管。
不過想一想中土國的權力結構,倒也能明白。
目前雙方動手,算是民間行為,若是中土邊軍參與的話,那就是國家行為了。
當然,中土軍隊的斥候觀戰,肯定是無所謂的。
這些家族子弟和三大宮弟子回到中土,並不著急撤離邊境線,一來是為了迅速救治傷員,二來就是防備新月國再次發起攻擊。
他們要堅持到邊軍的大部隊趕來,才會撤走。
沒人要求這些修者這麼做,但是身為修者,該有這樣的覺悟。
邊軍趕來的速度不慢,半個時辰之後,先頭部隊就趕到了。
於是這些「來自民間」的修者,緩緩向後撤離,撤出差不多百里,開始安營紮寨。
他們還會在這裡休整十天到半個月,確定新月國在短期內,沒有發起報復性入侵的可能,才會繼續向後撤離。
這也是負責任的行為,趕來的邊軍雖然擁有強大的軍械和軍陣,但是其中沒多少高階修者,真神教大規模還擊的話,還得依靠他們來支援和抵擋。
紮營之地距離邊境線遠了很多,李永生也就騰出手來,幫著救治傷者。
嚴格來說,他的醫術比朱爾寰還要差一些,不過朱主持知道他擅長做什麼,將一些需要針灸治療的傷者,安排到他這裡,當然……還有那些受了教火侵襲的。
事實上,有三大宮的人在場,被教火侵襲,真的不算多大事,及時救治就沒大問題。
當年呼延書生等人會留下暗傷,是有多重原因的。
一來是他們就沒有做好遭遇真神教徒的心理準備,準備不充分,二來就是國戰天坑道路難辨,他們光是出來,也走了好幾天,這就把最好的救治時間耽誤了。
三來則是,他們進國戰天坑,本來就是偷偷摸摸的,傳出去是要被治罪的。
當然,最關鍵的是,他們跟道宮重量級的人物搭不上線。
所以呼延書生一行人,才會被傷病困擾二十餘年。
這次出去搶劫的修者,一路被人保駕護航,他們事先有準備,買了不少符籙,又回來得及時,還有治療教火的藥物,真的是不用太在意教火。
不過也有幾人,是深受教火侵害,多種治療手段之下,餘毒也沒有徹底排除乾淨。
這樣的人,就被朱爾寰送到了李永生這裡。
朱主持說得很明白,這點小問題,用不著你特意使用仙使令牌,周圍畢竟不少三大宮的高人,使用那玩意兒,太容易被人看穿根腳了。
不過你在行針的時候,適當地借用一下仙使令牌的驅逐之力,也沒誰會發現,還能成就你神醫的名頭,何樂而不為?
神醫的名頭,對我來說很重要嗎?李永生笑一笑,不過這些修者雖然是搶劫犯,卻也是禍害異族的大好男兒,值得他出手幫助。
此次出征,傷者非常多,撤到相對安全一點的地方之後,那些傷勢不太重的修者,也開始尋求治療。
不光是這些家族自帶的醫者和二郎廟的醫者,就連三大宮裡的弟子,也紛紛出手救治,要不說有組織可以依靠,確實是一件幸福的事。
李永生則是兩天兩夜沒有合眼,餓了就扔一顆辟穀丹入口。
他雖然年輕,這樣的態度獲得了眾人的高度認可,又因為面目英俊,很多女修紛紛前來幫忙——當然,受傷的女修,也非常希望由他來治療。
第三天頭上,他已經有點疲憊了,正說要歇一歇,遠處有幾匹快馬跑了過來。
不多時,公孫不器和公孫未明來找李永生,一臉的嚴肅——運往博靈的軍馬出事了。
因為京畿那裡封鎖極嚴,公孫家籌集到的戰馬,是走了海運,打算到了大河的入海口之後,逆流而上,然後穿行豫州郡,抵達博靈。
不過非常糟糕的是,襄王在海岱郡折騰得越來越厲害,而大河的入海口就在海岱,還會在海岱航行很長一段距離,才能抵達豫州郡。
公孫家負責運送戰馬的人一看,這不合適啊,敢這麼走的話,襄王肯定會把戰馬扣下的。
於是公孫家知會博靈郡軍役使王志雲,我們不走大河了,繞路走揚子江。
王軍役使一聽,表示這也可以,雖然有點繞遠,但是不用他前出到豫州郡邊界接馬了,直接派出水軍,在揚子江上接應就行了。
然後變數就這麼發生了,運送戰馬的船隻上行到金陵附近,會稽郡的水軍把船攔住了,要把戰馬扣下。
會稽郡的水軍,雖然是聽命於會稽軍役使的,但是事實上,是被寧王府的人掌控著。
寧王是今上的哥哥,庶長子,因為擔了一個長子的名頭,在今上還是太子的時候,他一直就非常擔心,太子弟弟會對他不利。
正是因為如此,他養成了非常膽小的性格,但是架不住他的王妃——裘氏的膽子大。
裘氏出身於豪門,在京師影響力極大,而裘氏的母親,則是出身於會稽郡的大家族。
現在這會稽水軍的頭目,就是裘家的子弟,水軍里還有裘氏母系一族的不少子弟。
公孫家的船在入海口就被盯上了,不過直到快抵達金陵了,會稽水軍才出面攔截。
寧王膽小的名聲,在會稽郡傳得比較開,公孫家以為奉上一筆好處,就可以通過了。
然而水軍的態度異常強硬,說你這私運大批戰馬是謀逆之罪,乖乖地把馬留下,再交一筆罰金認罪,我們就饒你這一遭。
公孫家族的子弟,也不是什麼好脾氣,說勞資這馬是支援博靈軍方的,你敢再扣帽子,信不信勞資弄死你?
雙方甚至發生了一些小小的戰鬥,公孫家的子弟雖然修為高,但是他們的優勢是在陸地上,水上作戰的能力,要差很多。
所幸的是,公孫家的名聲在外,會稽水軍見到對方來勢洶洶,也沒敢下重手,雙方沒有人死亡,僅僅有十來人受了輕傷。
情勢發展到這一步,就有點失控了,公孫家也知道,跟軍隊打起來是大忌,於是馬上聯繫京城中的關係,把事情捅上了朝廷。
這時候,他們也不隱瞞什麼了,說我公孫家心憂黎庶,目前三湘郡治安情況不太好,博靈軍役使王志雲回京公幹的時候,找到了我公孫家在京城的長老。
我們有感於王軍役使的人格魅力,決定贈送博靈軍方兩千匹駑馬,以供驅策。
這話並沒有明說,公孫家長老在京城幹什麼,但是只要消息靈通的人,就知道幾個月前,公孫家的准證在證真時遇襲,跑到京城求醫,順便求庇護。
能想到這一點,就可以判斷出,公孫家並不是心懷叵測,而是有充足的回饋朝廷的理由——若是沒有朝廷的庇護,公孫不器別說療傷了,沒準還會被人追殺。
公孫家肯定也希望朝廷穩定,穩定的秩序,才能對宵小保持足夠的威懾。
會稽水軍原本是要悄悄吞下這兩千匹戰馬的,見事情捅到了上面,馬上自辯,說私運戰馬就是重罪,這麼大的一批戰馬過境,夠得上謀逆之罪了。
我會稽軍方,不可能私縱其過境,想要我們放行也行,從軍役部把一應手續辦下來。
他們甚至表示,公孫家說是要將戰馬送到博靈郡,但是真的能送到哪裡,那也是……呵呵,沒準回頭在三湘郡見到這批戰馬了呢。
這話實在有點惡毒。
公孫家和會稽水軍的官司,令朝廷也非常為難。
首先可以確定的是,公孫家私自運送了大批戰馬下江南,絕絕對對是犯罪,尤其是這麼大的數量,夠得上謀逆之罪了。
但是公孫家不但有自辯,還有博靈郡軍役使王志雲在跳著腳大喊:尼瑪,我博靈郡盼馬盼得眼睛都藍了,但是軍役部給的,還是不夠啊。
我豁出去臉皮不要,弄到一批贊助,我容易嗎我?
至於說為啥偷運,這需要解釋嗎?
我大明大方地運的話,兩千匹馬一路運到博靈,能剩下兩百匹嗎?
萬事都有例外,眼下是非常時期,公孫家的辯解,邏輯能夠自洽,還有一郡的軍役使作證,博靈郡討馬,前一陣還弄出了不小的陣仗,這是大家都知道的。
甚至軍需司的黃司長被搬倒,導火索都是因為這件事。
所以,此事就不能套用慣例來對待——朝廷不能讓心懷天下的義士心寒。
然而話說回來,軍役部也不可能把手續辦全,朝廷行事自有法度,公孫家和博靈郡如此行事,我們是能理解的,但是充其量,我們也就是不計較。
把手續補全?怎麼補?別人家的私人馬匹,走軍役部的賬,然後……這怎麼可能?
李清明雖然清楚,李永生肯定參與了此事,但是他公然表示,從個人角度上講,我支持公孫家的行動,也佩服王志雲拉贊助的水平,但是想要我軍役部把手續補全,想都不要想。
特事特辦?這件事我特事特辦了,下一件事,我要不要特事特辦?
長此以往,章程就成了虛設,軍役部成什麼了?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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