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9.第719章 開花的硃砂痣(四)
褚冽進屋的時候,汐顏正在床邊看著蜷縮成一團的女兒,「矜兒,是母后啊,你在怕什麼,告訴母后,好不好?你別躲著,母后在呢,寶貝。」
感覺身邊站了一個人,轉頭看是褚冽。
「從昨晚就一直這樣,我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褚冽,女兒這是怎麼了啊?」
褚冽坐在她旁邊,握住她的手,「沒事的,」他說:「給她一點時間,第一次離開你這麼久,定是被嚇到了。」
汐顏看他黑不見底的眼睛,猜想他一定是聽到了什麼消息,說:「我聽說都是二叔傳的,我已經讓曲唯去請二叔了。」
她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半個多月前,還與她好好說話的二叔,這個時候卻傳出了這些致命的消息。
褚冽的壓力更是不能想象——整個繁曳城估計現在都在謠言之中,他們認定了一件事,那些被擄走的孩子出現在容府的地下室,這就與容府脫不了關係。
想必她們已經把這一事情和去年的魔女吃嬰兒案擰在了一起,若是此時讓她們再知道,或者查出自己就是魔女。
後果簡直不能想象。
汐顏的恐慌,全部都被褚冽看在眼睛里,「傻女人,別想那麼多了,一切都有我在。」
「不。昨晚妃嬪們已經見到了我的魔力,想必很快,整個繁曳城,整個普國都該知道了,褚冽,我……」
「噓。」褚冽不讓她再說,把她攬到懷裡。
剛過去的一夜,他也是一夜未合眼。
汐顏在去套間的時候,他聽到女兒一直在做噩夢,在喊著不要,不要,再過來,我就殺你了……
奶聲奶氣的話,已經讓褚冽判斷出來,女兒必定是遇到了什麼,而且一定是和容府地下室的死嬰一事有關的。
沒過多久,曲唯便回來了,但是帶過來的人並非容二老爺,而是容二老爺的第三個兒子,汐顏一直喊著的三哥哥,容冕。
汐顏連忙跑過去,「三哥哥……」然後看了一眼曲唯,「怎麼了?二叔呢?」
「容二老爺他……他已經被柳國公請去了他的府邸,回去后整個人都有些瘋瘋癲癲的,其實不止是那個時候。這一段時日,容二老爺都有些瘋癲。」
「為什麼呢?我們從往凡寺回宮經過容府的時候,不是還碰見他了嗎?那個時候他不也是好好的嗎?」
曲唯這時不由說:「你現在別忘了,傳出這一切,甚至可以說是供詞的人,都是你的二叔!」他沒發覺自己說這句話是有狠的情緒。
一個要害她,置他於死地的人,現在她還有心關心!
汐顏看了一眼曲唯,有些生氣的曲唯,拉起容冕,「三哥哥快過來坐吧,我要親自問一下這件事。」
……
褚冽也看向他。
「你先告訴我,二叔為什麼精神不好?其他的事情,等下再說。」
容冕面無表情,他的性格就是如此,有些淡漠,「二哥死了。」
容二老爺三個兒子,雖然和汐顏的關係,因為容二老爺的緣故都是淡淡的,但也是她從小一直喊到的三個哥哥。大哥哥很踏實穩重,犧牲在戰場;二哥哥在去打仗前,是個油嘴滑舌的人,汐顏以為部隊改變了他,卻沒有想到他最終還是因為自己的嘴而招了殺禍,而這個三哥哥有點緘默,不愛說話。
那也就是說,現在的小容府,容二老爺的三個兒子只剩下了小兒子,汐顏的小堂哥,容冕。
「三哥哥,對不起!我不知道,二哥哥跟著柳深層的軍隊在外已經死了。」
她竟然不知道容域已經死了,褚冽沒有告訴她,曲唯也沒有告訴她,也許是覺得沒有必要,但是不管怎麼樣?
她是想要知道的。
她猶然記得當時二叔帶著二哥哥和三哥哥來她的竹蝶軒,請求她找太子給他們安排一個職位的場景,就在半個月前,她還跟二叔說,二哥哥在軍隊里的表現很好,已經被提升了職位。
但是,現在三哥哥卻告訴她,二哥哥死了!她能想象這件事對二叔該是多大的打擊!最重要的是,二哥哥他不是死在戰場,而是死在凱旋的回途之中!
三哥哥明明不是一個愛說話的人,但是無奈已經被曲唯帶了過來,不管是為了父親,還是為了其他什麼,他都覺得有些話,還是要說的。
褚冽也看向他,暗自覺得這個容冕是一個很不錯的人,只是他從前卻沒有發現過,若是他不似他父親一般糊塗的話,可以把他留在汐顏跟前,做個心腹。
容冕聲音淡淡的,但是卻是低沉且磁性十足,「我想父親之所以會說出這些話,一定是因為受了這些刺激。只是他可能錯怪你了,亦或者明知道錯怪,也不管了吧?」
「是。不管怎麼樣,是我把二哥哥送了出去,若不是我二哥哥未必會死。大哥哥死在戰場,二哥哥也……我明白二叔的心情。」
「但是我想,傳出去這些話后,父親也並不好過,今天就是剛剛他從柳國公府邸回來后,就像瘋了似的,一直手舞足蹈地亂跑亂跳。」
汐顏的眼睛不由看向一旁的曲唯,見他點頭。「我們在來的路上,碰到他回去,精神很不正常。」
褚冽不由皺眉,看來柳國公那邊想要掌控的東西,都已經達到了!
汐顏看著容冕,「三哥哥,你繼續說!」
「你還記得過年期間,你從宮裡逃出來逃到容府嗎?其實當時我們都知道。但是父親說,你為容府做了很多事,絕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當時****夜夜來搜尋的人有很多,凡是找到我們的,我們的口徑全部一樣:小容府和大容府早就已經恩斷義絕,不來往了!他們也沒有把我們怎麼樣。」
確實這些年大小容府的關係,的確很不和諧。
「其實,在你們走後,父親他也曾偷偷地去過一次,只是覺得很黑,很長,並沒有什麼。而這次,為什麼會出現死嬰,想必只有當事人最清楚了。我想這件事父親之所以傳出去,可能是心裡不平衡,二哥的死對他的打擊太大了吧?」
汐顏點頭,「我知道了,三哥哥,我不會怪你們。但是我要跟你說,這一切都是陷阱,那些地下室的孩童們,不是矜兒殺的,更不會是矜兒吃的。」
「啊啊啊啊!」
汐顏話音剛落,裡屋傳出來尖叫聲,她連忙起身,跑了進去,女兒坐在床上,一頭長發披散著。
春歸聽到聲音,也連忙從套間出來。
「沒事,沒事,春歸,你回去繼續陪著寅兒,有任何事都不要出來,不要讓他一個人。」
春歸點頭。奶娘受了傷,這裡沒有可信的人,她只得和汐顏各自看顧一個孩子。
汐顏做上床抱住女兒,溫柔笑道,「怎麼了,寶貝?做噩夢啦?」
「母后,你剛剛說我吃人?我沒有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