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墮境姑姑
司馬元聞言一怔,就是那位冷若冰霜的年輕婦人。
他不禁言道“她不是羽化境麽,怎。”
原來那位月兒親姑姑的修為僅是羽化境,但以區區羽化是不可能作為當時的帝女護道者的,至少也是仙人境。
當然,自家姑姑親自護著妹妹,除非特殊情況,一般都是大的受傷,小的安然無恙。
司馬元頓時明悟,這位姑姑儼然是為了庇護月兒而墮境了。
忽而,他似有所感,隻見那位渾身冷冰冰的姑姑正浮現在殿中,朝著老祖宗與猴族長行禮後,便站在司馬元身側。
老祖倒是坦然受了,倒是猴族老族長居然匆忙起身,避開了這道禮。
司馬元愣了,這是什麽意思?
這老家夥見到自己都沒這麽恭謹。
老祖看著性格大變的她,輕歎一聲,目光複雜,有些不知該如何說。
司馬元瞳孔陡然瞪大,他忽然意識到,月兒的親姑姑,那不就是天帝的親妹妹?
根正苗紅的天庭餘孽?
而且,還是那種極其核心的人物。
天帝的親妹妹啊。
放在三千年前,那可是出行動輒萬人伴駕、高高在上的權貴存在啊。
和他這種泥腿子如同天壤之別。
他幾乎下意識地恭謹,退後一步,再屈身道“拜見長公主殿下”。
冷若冰霜的公主漠然地瞥了眼司馬元,如同針刺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好一會兒,似好看清司馬元的廬山真麵目。
司馬元從其眼神中看到了愧疚,看到了自責,也看到了想念,更看到了痛苦,也看到了悔恨。
這位昔日的天庭公主而今以一種不見天日的身份寄居在孔雀族,這種辛酸與痛苦誰人能體會,或許這個身處異國他鄉的人族能感同身受一二,但與她近乎亡國滅族的慘痛來說,簡直不值一提。
司馬元心中悄然歎息一聲,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卻聽長公主殿下緩緩收斂情緒,漠然道“公主之稱已成過眼雲煙,喚我姬希便可。”
司馬元苦笑,連連擺手道“且不提公主殿下無上身份,便是依照月兒輩份,司馬也不敢妄稱。”
見司馬元果真不敢,便漠然道“你既然跟月兒結成道侶,便隨她喚我即可”。
司馬元恭聲稱是。
待老祖告知司馬元所請後,姬希沉默片刻後,緩緩言道“襲擊我們的部分乃是天庭星宿之主與神將”。
司馬元目光一動,猶豫片刻後輕聲問道“不知姑姑可否道出其等姓名、樣貌以及功法神兵等,另外侄兒還聽聞有三教眾襲擊,他們又都是哪些人?”
姬希緘默三息後,便將那些天庭餘孽的一概信息道出,傳給了司馬元,最後她陌聲道“至於三教之人,並未襲擊我等。”
司馬元正欲追問,不料猴族老族長暗中傳音“回小主,此事我知曉。”
他心中一動,看了看姬希後,悄然暗歎一聲,他知道這位或許是不願自己去招惹那些三教徒眾,但她不知自己遲早有一天會跟他們遇上,既然知道月兒有仇家,那麽不替他抹掉幾個敗類,他將寢食難安呐。
這是老祖發話了,對著姬希緩聲道“你去歇息吧”。
姬希微微屈身,老祖頷首,猴族老族長不敢受禮,稍稍避讓。
待姬希離開後,老祖漠然道“她不願告知你實情,是怕將你也牽扯進來。畢竟三教勢力之大,超乎你的想象。”
司馬元輕輕頷首,隨即皺眉問道“敢問老祖對三教實力了解多少?”
說著他躬身一禮,“還請老祖解惑”。
老祖沉默片刻後,看了看猴族老族長,對方當即止住傳音。
唔,不過這會兒也將一些天庭餘孽重要人物的基本信息告知給司馬元了。
孔雀族老祖沉聲道“三教由三位道祖各自弟子所創,分為繼通天派、靈寶宗以及太上道,因三派教義相近,功法類似,且隸屬於三位道祖,算來也是同門,故而成為三教。其中通天派創派之主乃是道祖親傳通天道人,修為早已臻至不可,傳聞無限逼近道祖,隻是尚未邁出那一步。”
司馬元聞言心頭大震,有些咋舌,知道他們來曆強悍,背景無匹,沒想到背後還有一位近乎道祖的存在坐鎮,這不就是道祖的徒子徒孫麽,難怪連姬希都不敢招惹。
他下意識地問道“這通天派背後站的是?”
老祖看了他一眼,沉聲道“正是元始太上”。
司馬元沉默了。
抗衡三教,無異於挑戰道祖。
這種後果,無人敢承擔,即便是整個妖族也不行,不然也不會攻滅天庭後,從神界撤軍大半,不吐出來一些,那些三教徒眾們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兩方爭鬥起來,妖族還討不了便宜。
隨後老祖便將通天派的大致構架與主要大人物簡單提了一下,司馬元一一記在心中。
最後老祖提醒道“三教存在,在你實力未曾強大之前,能避則避,若果真有何衝突,能忍則忍。”
她猶豫了一下,大有深意地輕聲道“若果真有何翻不過去的篇章,下手後要把收尾清理幹淨,否則會引來無盡的麻煩。”
司馬元點頭,打了小的出現大的,這種在背景強悍的宗門都是極為常見的,尤其是三教這種強悍到極致的星空超級巨無霸,一旦招惹,必是不死不休。
當然,肯定是別人不死,三教不休。
最後老祖麵無表情,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聽說你把月兒的孩子畫出來了?”
司馬元當即心領神會,似乎早有準備地從懷中拿出一道寶鏡,這寶貝還是紅姨剛才悄悄給他的,原來方才司馬元展現司馬衍、司馬月浮畫時,紅姨便用此寶暗自拓印下來了。
持家的女人就是細心,司馬元暗讚道。
他恭敬地奉上,老祖看似隨意拿在手中,輕輕一瞥後便移不開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兩個孩子。
一會兒瞅瞅左邊,一會兒看看右邊,簡直有些忙不過來。
司馬元知道,這是老祖愛屋及烏,將對顏月的疼愛轉到兩個小孩兒身上了。
出殿之前,司馬元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未曾說出口。
對著猴族老族長與老祖行禮之後,司馬元便恭謹退出了。
待其離去之後,司馬元不曾所知的是,孔雀族老祖問道“如何?”
她所詢問的赫然正是猴族老族長。
老族長此刻卻不再裝模作樣,翹起二郎腿,隨意地道“這小子我本就看好,原本就沒打算讓你瞧的,怕的就是你把他藏起來。”
老嫗搖頭笑道“那你說說他有何特殊之處?”
老族長沉默片刻後,緩緩言道“嚴格而言,此子與你我並無差別,雙手沾滿獻血,心狠手辣不亞於魔道,但尤為難能可貴的是這位心中尚殘存一絲善念。”
老嫗蒼眉一挑“善念”。
老族長頷首道“不錯,正是那種人族口中老生常談的善念。”
老嫗失笑搖頭,言道“可據我所知,這位自入我妖界以來,手上已然沾了足足五條妖仙性命,這莫非便是你說的善念?”
老族長卻肅然言道“是時敵我已分,倘若那樣都還留手,無異於將自身置於危險境地,這種便不是心存善念,而是愚不可及了。”
老嫗神色一怔,看著神色絲毫不為此話動容的老族長,目光複雜,幽幽一歎,卻也不曾反駁,頷首道“你說的對,人族有句話,對敵人的仁慈便是對自己的殘忍。”
“該心狠時便要心狠,便慈悲時便慈悲,這才是真正的善!”
老族長輕輕頷首,道“有人愚忠,有人偽善,也有真奸,更有人假仁,這些自詡為聰明人的存在都不過是一時之快,不過這種人太多,如過江之鯽,不勝枚舉,但也有人如這小子,擁有一點難能可貴的‘愚蠢’,叫人既佩服,又不屑啊。”
老嫗饒有興趣地道“你既然對這小子如此推崇,想來應是對他極為推崇了。”
老族長卻搖頭歎息道“非也,老頭我對這小子極不看好。”
這可把老嫗難住了,暗裏腹誹這老家夥就是喜歡拐彎抹角,讓人好不痛快。
剛才不是還在說看好那小子麽,怎麽這會兒又改口了?
她暗自癟嘴,男人的嘴果然都不可信。
老族長見對方沒搭話,有些尷尬,唔,看來不能光吊人家胃口,不然容易弄巧成拙。
他索性直接點名主旨,輕咳一聲後,故作淡然地道“唔,這麽說吧,這小子心中所持,老頭子倒是能猜到一點,不外乎不想順波逐流,尋求一點所謂的‘正道’,並以此開辟出一條迥異的大道來。”
此言一出,老嫗終於動容,不禁言道“此子竟有如此魄力?”
老族長頷首“不錯”。
他大有深意地道“而且,這不過是老頭子我管中窺豹所得,或許你我仍然小看了此子也說不定呢。”
這下老嫗終於明白,這老不死的原來是給那小子當說客的,當即大怒道“滾!”
老族長朗聲大笑,身形也漸漸消散。
最後還留了一句“大妹子,老哥我今晚睡哪兒啊?”
老嫗氣道“我管你睡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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