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守宮之勢
我寧願僵屍追著胖子,因為胖子常帶黑驢蹄子傍身,啥鬼都得賣他麵子。
趕過去,見僵屍背對著我,蘇衡勉強從僵屍伸開的肩膀下,露出半張臉。
我心道這家夥挺厲害,怎麽現在被僵屍製住了。
原來是蘇衡的脖子被長舌絞住,臉憋成茄子,幾乎要斷氣。呼吸困難,論誰來了都招架不住。
“黑驢蹄子呢,有沒有?”我高聲問道,蘇衡憋紅臉,青筋幾乎全繃在臉和脖子那。
沒回答,我估計也沒有,這可怎麽辦。
看蘇衡要斷氣了,可不能叫他死了。雖然對這人沒啥好感,到底也是幫過我,還是出些力。
“記住,你欠我個人情。”我氣一足,跺腳心道,疼就疼吧。
於是上下牙對著舌尖咬去,閉著眼羞著鼻,心髒亂跳血液加速。
舌尖血至陽,對付僵屍是劑妙藥。這種長舌頭僵屍,我是首次遇見,之前我隻用舌尖血對付過水銀童子屍。
咬舌頭不容易,能把人疼得眼淚鼻子跟著冒水。要咬出血,則更為不易。
不過救人要緊,再加上我嘴巴幹得像沙漠,極易出血。咬下去,血湧出來,照著僵屍麵門噴去。
僵屍臉部的白毛受了血,燃燒卷縮,下麵是發黑的屍臉在蠕動。
脖子上裹著的舌頭鬆了,蘇衡得以緩氣,踢開僵屍。
回口氣,蘇衡麵部非常嚇人,朝著僵屍,運氣便是招魁星踢鬥。僵屍中了口舌血,正欲跑。蘇衡從天而降,照計一踢。
估計不在狀態,蘇衡落空了這腳,單抓扯些僵屍白毛。
僵屍趁機逃走,跳到甬道深處消失。蘇衡腳步微旋,踉蹌要倒。我急忙過去扶住,無意看見他那耳朵上,還刺了耳洞。
心道這家夥真稀奇,留了耳洞,倒像個姐哥。
那時情況緊急,顧不得問這些閑篇。
我把他扶著坐下,翻動背包,先找到水壺猛灌水。
痛快,水奔流到渾身七筋八脈,使得快要枯死的身體,重新恢複活力。
兩條水流從嘴邊滑下,刺激皮膚重新變光潤。
蘇衡看得心疼,伸手奪回了水壺。
我擦下嘴,又舔了舔手背的水珠。
“你怎麽下來的,你那信任的人呢?”蘇衡冷臉收了水壺,問的人是葫蘆。
“當然等到了,隻不過下來的時候走偏了。你不是去找我老爸他們,人呢?”
“沒看到。”蘇衡敷衍句,臉色不好看。
我看見這人渾身是傷,皮膚出現燙傷痕跡。變得烏紫,且有潰爛腐蝕的死皮。
“你從哪進來的,這裏還有其它路?”我看著這條甬道,他們肯定不是從歸墟口進來。
蘇衡摸著皮膚不正常的顏色,臉色古怪的說:“我也不清楚,莫名到了間小室。那裏麵有尊禺疆像,有條守宮爬在裏麵。沒看見,中了招。”
蘇衡說完,痛苦的閉著眼睛,連帶呼吸變得不規律,皮膚下滲透出血色小珠。
禺疆,是古代傳說的海神,是黃帝之孫,顓頊的大臣。
在古代,它是蠻族的圖騰,同是祖先。這座海鬥,定是先秦的某位大人物,不過肯定不是當時的蠻族。
“怎麽樣了?”見蘇衡如此痛苦,我急忙扶住他,卻被他推開。
“守宮的唾液遇水會產生強烈的腐蝕,我現在沾了很多,不要碰。”說完,他十指摳著牆壁,竟連皮肉都抓下來。
我聽到蘇衡說使他中招的是守宮,心中疑慮,那不是古代皇帝用來檢驗處.女的動物嗎?
所謂守宮,也叫蠍虎,其實是種有劇毒的蜥蜴。
這種蜥蜴血液有很多沙子樣的顆粒,有些類似和稀了的朱砂水。
取出其中顆粒,點在女子手臂,便是博物誌裏麵記載的守宮砂。
皇帝後宮三千人,每個宮女妃嬪皆點守宮砂,若與人交合,則守宮砂消失。
這是守宮名傳天下的原因,似乎隻有這種作用。
“守宮不過是條蜥蜴,這麽厲害?你這傷勢,看著像水銀侵體。”我問道,有些不相信。
蘇衡忍耐著傷痛,話中夾雜著不耐煩,“難道你不知道,守宮噴出的唾液極毒。即便是一滴唾液碰到身體,再接觸水。無論是什麽部位,都會被消化潰爛。”
蘇衡說完,中招的部分開始加速潰爛,流出很臭的血水浸透衣衫。
忘了,空氣裏也有水蒸氣,雖然效果沒有水那麽顯著,但也能催化守宮的詭異唾液。
看著蘇衡要斷氣,我急得亂團,混亂中看見身體套著的僵人皮。
對啊,隻要隔絕水,守宮的唾液就是個屁。
救人要緊,我豪爽的脫開僵人皮丟給蘇衡,“別說小爺見死不救,壓箱底的法寶給你,快穿上。”
僵人皮是寶物,況且有止血通氣的療效,我這次是下了血本,這麽大方。
蘇衡難以動彈,我出於救死扶傷,扶起他幫他套好。
這家夥,耳朵上有耳朵,身上還有股香味,是女人不成。
這種想法隻持續了一秒,看這家夥比我還生猛,打扮娘點也算綜合陰陽。
蘇衡穿好僵人皮後,守宮唾液暫且緩住腐蝕。不過他也剩不了多少力氣,站起來都費勁。
照理說此事難辦,海鬥裏步步殺機,現在又多一拖油瓶。
看這人的狀況,要真有危險,怕是搭不上手。要我獨自麵對什麽僵屍守宮,不了數個回合,就得玩完。
說起守宮這事,我記得還有則故事,姑且拿來說說。
以前江南地區有戶百姓,家裏麵兩個兒子放學回來。
屋裏的母親做飯,便蒸了幹菜給兩個兒子吃。時值酷暑,兩個兒子吃完飯,在浴室裏麵洗澡。
過了很久,不見兩人出來。家裏人覺得奇怪,跑到浴室門口問話。聽不見裏麵有回答,家裏人撞門進去。看見浴盆裏全是血水,兩個兒子身上的骨肉全部消化不見。
想起剛吃的幹菜,母親跑去打開壇子,裏麵正有兩隻大守宮盤踞。
這才明白,是守宮吐出的唾沫,不巧沾在了幹菜上。
倘若不沾水,其實守宮也沒多大威力,不見得有多恐怖。扶起蘇衡,我詢問該如何走。蘇衡軟綿綿的朝前指了指,垂著鼻息。我急忙推了把,這家夥現在可不能死。
“還死不了,快點走。”蘇衡捏了我一把,催斥道。
我心說你當然希望快點,可我現在心情不怎麽好,得背著你小子走!
沒辦法,我雖算不上老好人,不過相識場,又不能放任他自生自滅。
看他現在這幅模樣,隻能委屈自己,暫且背著他前進。這家夥看著不胖,身體死沉死沉的,四肢卻也柔軟堅韌。
“往前,快點,我怕守宮會追過來。”蘇衡毫不客氣,居然開始指揮起我。
我吞了口悶氣,暫且讓這小子得意。
甬道內修整完美,四四方方開鑿均勻。都是用巨大的條石混合海底粘泥,相互襯貼而成。
這個海鬥龐大的規模,每每超乎我的意料。
現在看來,這條甬道,依舊是在上麵的配室影響下,補造的。
鼓足馬力,我頂著黑暗帶來的密不透風,以及身上所承受的重力。
即使甬道平整,我仍然有幾次差點摔倒。蹣跚踉蹌,顫顫巍巍,最後我忍受不住,把睡得舒服的蘇衡從背上丟下。
我們兩個均癱坐著,互相大眼小眼的瞧著。我咬了口熱汗,渾身都在冒水。
再看這小子,氣色好了不少。
“快走,前麵就是券門,應該能離開這個配室。”蘇衡用手電對著前麵,餘威不減的仿佛要衝過去。我發現我身邊的全都是戰士,唯獨自己較清閑些。
那是道拱形的大門,並不宏偉,不過兩米來高。
大門上,雕刻商周時期的風格紋路。那種較為抽象的饕鬄雲雷紋,多用在先秦鎮壓古墓的亡魂上。
我翻了個白眼,任憑蘇衡踹了我一腳,倒在地上不予理會,隻顧喘氣。
“慌什麽,那門在那又不會跑。路上都是我背著你,現在心悶得慌,不想動。”
記不住睡覺是什麽滋味,我合攏眼睛,眼皮粘了膠水,不願睜開。
“我怕有東西過來,要睡,等過了門再睡。”蘇衡不願意在這休息,但他現在又不能走路。
故而想法動員我,繼續累死累活的當驢。
“等過了門?”我喃喃的反複念著,忽然加重口吻,“過了門,還他娘的不是死人地界。四個配室,你還想周遊完?”
依照我的推測,海鬥附近的四個配室,應當是按照九夷八狄、七戎六蠻的順序修造。
這是先秦時期,生活在以華夏政權為啟點,分布在四個方向的部落文明。因為天地有四海,華夏以外的部族,大體統分為四支。
天子殺殉,眾者數百。看這海鬥,便能猜出墓主人生前的顯赫。
故而用位於四海的部落來給自己撐場麵,倒是有歸統天下的大勢。
蘇衡之前說碰見過禺疆的神像,在先秦時,禺疆正好為六蠻信仰的主神。
“今天你說破大天,即便是那長舌鬼殺過來,我也不走了。”我賴在地上,說什麽都不肯再動。
進了這門,說不準還有新的險境。
如此,我寧願安於現狀。不管了,今日便是閻王殺過來,都別想使喚我。於是我倒頭蒙臉,欲要呼呼大睡。
“你這烏鴉嘴,快起來,那僵屍過來了!”蘇衡一拳打在我臉上,我挨了疼,皺著發青的臉起身。甬道有零星微光,有魁梧的身影,打遠蹦躂而來。
拖長的影子下,還有根長長的頭巾,似從腦門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