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博弈
無非是些野菜根,或是運氣好,能找到些凍死的動物。
那年有人看見野狼了,沒凍死的,眼睛血紅幾乎獰出血汁,看見人就發瘋似的撲過去亂啃。
當時土力娃跟著他爹在山中找糧食,連天大雪,步子踩在雪裏,雪就陷到膝蓋。就好像走在沼澤地裏,邁步都困難。
迎著雪風走,在山裏分不清方向,土力娃就和他爹走散了。
當年的土力娃,才六歲半,除了哭什麽也不會。
在山中亂走吧,漸漸又天黑了,還是沒找到他爹。
等到天完全黑暗,月光淹在烏雲裏升不起來。小土力娃邁著雪層,見山中出現幾點微弱的火光。火光晶瑩,像是夜明珠發出的光芒,或是幾大團螢火蟲。
然而能凍死老妖精的大雪災年,哪裏有什麽螢火蟲。
土力娃在山中被嚇得魂不守舍,又見前麵有光,跟著便走了過去。
倒不是有妖怪,發光的,是幾株形狀非常獨特的異草。
土力娃形容,此草高寸許,葉似楓葉,開紫色花,果實如豆粒。
當時土力娃餓得肚子打雷,見發光的草還結了果實,不管有沒有毒,扯了就往肚子裏塞。
還別說,那種果實甘甜,入口生津。
土力娃約吃了十來粒,感覺通體大熱,再不覺得嚴寒刺骨。
打那時起,他就不怎麽怕冷。特別是在雪地裏,別人凍得骨骼僵硬,唯有他活蹦亂跳。
“如此說來,倒是你的一番奇遇了。”聽土力娃講完這個故事,大煙袋感慨說。
“嘶,三弟,如此倒也真是你的造化。我記得《抱樸子》裏麵說,此草喚名天仙草。吃一粒通一竅,十粒不懼嚴寒,百粒不死。”
“嗬嗬,可能是當時運氣好吧。”
聽劉半仙如此說,土力娃也覺得是自己天命所歸。
看來隕鐵匣落在自己懷裏,冥冥之中倒是天意……
轟隆轟隆。火車飛快的奔向遠方,窗外景色接連後退,在眼中形成殘影。
看著目不暇接的景物不斷變化,我心中略有失落,逝者如斯夫也。
我盯著窗外,咳嗽聲,喝了口開水暖胃。
此時我、胖子、娘娘腔三人坐在火車內,正在趕往燕京。胖子摳門的選了三張硬座車廂票。
車中人多嘴雜,倒鬥探寶之事,不宜公之於眾。所以說完土力娃輔食天仙草後,娘娘腔也不再多言,低頭看書。胖子把我夾在靠窗的位置,色眯眯盯著車廂裏服務員的大.屁.股。
“豐滿,真豐滿。”胖子搖頭晃腦。
“是啊,豐滿到和你差不多大小,歪鍋配翹鍋蓋,倒是合適。”我調侃說,其實心中對胖子的芥蒂一直沒有冰釋前嫌。
假如是娘娘腔出賣我或是利用我,我倒不至於如此耿耿於懷。然而胖子與他人不同,就像是過了命的兄弟。此時他在我和大煙袋之中,便充當了土力娃那般不光彩的角色。
這與我印象裏的胖子不符,看來人都有陰暗且不為人知的秘密。
“胖爺的欣賞水平,那是國際標準。隻是這裏窮鄉僻壤,車廂裏晃得睡不著,還能幹些什麽?”
“隨便,我又不是你爹。”現在我盤算今後的打算。
胖子與娘娘腔監視我,他們鐵了心要把我綁上這條船。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除非我能出國,然而我自投羅網,現在要離開,怕不是這麽容易。
至於蘇杭那邊的本家,多半沒這麽硬氣,更不可能組織來營救我。
看來想要逃出囹圄,我還需自己想辦法。我可不想一條道走到黑,危險太大,不符合我的追求。
隻是單靠我,貌似在這二人的監視下,連上廁所,胖子都要跟著。他們兩個都是老狐狸,我就算有些心機,道行未免有些不夠。
果然,掌握權力,就能粉碎一切。
“讓開,上個廁所。”我說。
“巧了,胖爺也內急,咱兩同去。”胖子跟塊牛皮糖似的,甩不開。
旁邊還有娘娘腔虎視眈眈,多半附近也有人監視我這邊。
我就不明白了,倒鬥這事我也不在行,何必扯著我不鬆手。
除非他們二人甚至他們背後的主子,目標並不是我,而是鉗製我的自由,讓他們忌憚的人投鼠忌器。
我算是當個肉票的存在?
走到廁所門口,忽然有個帶了口罩的服務員向我擠過來。戴著口罩分不清她的五官,倒是皮膚挺白,還帶著股香氣。想來是個女的,身材也不錯。
胖子在我身後,服務員擠到我身邊時,身體正好擋住了胖子的視線。我感到荷包動了動,像是對方塞了什麽東西在裏麵。
心中警醒,莫非蘇家那邊不至於冷血透頂,居然給我安排了救援?
隻要能出國,依靠老爸給我留下的財產,辦個簽證問題不大。
實在不行,小爺就到非洲當個黑戶口,也總比受製於人來得強。
隻是我大伯那邊不盼著我死也就罷了。再者老爺子詐死也有段時間,上麵恐怕不太放心,難免不會痛下殺手。總的來說,我的處境還是非常尷尬危險的。
就在我愣神的時間,服務員推開我,向著旁邊走去。胖子色眯眯的虛著眼皮,猶如隻老貓盯著鹹魚。
“不錯,身材看起來真不錯。皮膚也挺白,符合胖爺的審美。”
我沒理會胖子,摔門進了廁所。胖子站在門外,隔著道門,相信他也看不見我要幹什麽。我急忙把手伸進荷包,裏麵果然有張卡牌。
天啊,指不定,這就是我通往自由之門的鑰匙。
看來剛才戴口罩的服務員,的確是來營救我的。國家的海岸線這麽長,要偷渡還不簡單。隻要能甩開胖子和娘娘腔,逃出的路就基本打通。隻是這兩個人,都不是好應付的主。
“特殊服務,保質保量。如有意願,撥打下麵電話……”我舉起卡片,借著微光閱讀上麵的文字。
不得了,上麵還有火辣辣的真人圖片,坦胸露.乳,嘖嘖,有傷風化。
“艸,那個王八蛋,塞的什麽給我!”我罵出了聲,也不能怪我如此火冒三丈。
本以為是救援的人趕來了,誰知是搞特殊服務的。雖然我不是什麽坐懷不亂的柳下惠,然而現在生死時刻,誰還有興趣整這些。話說小爺長得玉樹臨風,對方倒貼我也吃虧。
“小同誌,你是掉茅坑裏了,怎麽還沒出來?”胖子在外麵高聲問。
“馬上,你催什麽。”我怒聲回答。
剛想把卡片都進馬桶,或者幹脆報警,給這種黑窩端掉。手指摸到卡片背後黏糊糊,原來卡片背麵,用馬克筆寫了幾個黑字;今晚十二點,隨機應變。
馬克筆的落款人,居然是蘇衡!
好哇,隱藏得夠深,難怪剛才的服務員我看得眼熟。
想來,蘇衡套著口罩,這種卡片就是剛才她塞給我的。
可真是活菩薩,女中豪傑,巾幗不讓須眉!
現在我也懶得管在地底的廢棄實驗室,她與葫蘆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整張卡片,能提取到的精華信息,就是蘇衡給我留的這幾個字。
看來今晚十二點,她會來救我。
我看完背麵的信息,就將字跡抹掉,接著開始分析現在的局勢。
算算我認識的人當中,能信得過的,現在還真沒有。胖子已經叛變了,他真實的目的已經暴露出來。大煙袋更別說,他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至於蘇家本家的人,完全沒一個好人。至於葫蘆,神龍見首不見尾。此人的來曆太過蹊蹺,根本經不起推敲分析。從西藏認識他到現在,為何我總感覺,幕後的黑手就在我身邊?
我現在能依靠的自己的力量,已經沒有。好在老爸在東海消失之前,他給我留了兩步暗棋。兩步暗棋,在他在東海失蹤之後,一直與胖子娘娘腔的幕後人周旋。
這兩步暗棋,分別就是海東青和蘇衡。這是我唯一到現在可以動用的力量,至少他們服從於我老爸,暫時能夠使用。
隻是在地下實驗基地,海東青的目的顯得不那麽單純。
他是我從內蒙帶回內地的,他師傅青巴禪師,與我父親之間有著某種聯係。
或是說,青巴禪師知道某些秘密,甚至知道秘密藏在我老爸這裏。
海東青的出現,是在青巴禪師死在黃金之城後。
那時,青巴禪師到底暗中給他交代了什麽,現在我不知道。然而青巴禪師定然將他知道的秘密,告訴了海東青。
海東青之所以給我賣命,並成為老爸布置的暗棋,其實很大的原因,海東青是給他自己賣命才這麽做。
他的目標,是獨自尋找出青巴禪師掌握的秘密真相。
可能從老爸那裏,他已經知道一些,也有可能是青巴禪師告訴他的。而我是真正的小白,對於祖輩的過往,處於毫不知情的狀態。
現在我掌握的信息,都是自己在古墓裏,或是從旁人口中聽來的。因此,我隻能夠瞎猜亂拚,而不敢確定也無法完全看清來龍去脈。
從現在來看,海東青這步暗棋,下到這個地步,已經報廢。
剩下的,唯有蘇衡。算算,我和她還是定了娃娃親的。對方從小生活在蘇家,看她對古墓機關的掌握,必定得到老爸的真傳。
現在,能夠完全相信的,應該就是蘇衡了。作為老爸的代言人,她的所作所為,應該是老爸的意思。
而這個看似任勞任怨的人,打小從我出生開始,他就在布置一副很大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