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大國手
我懷著緊張的心情站在門外,心想等會見了葫蘆,我該怎樣說呢?
然而門背後異常安靜,沒有絲毫動靜。
等了會兒,隻能再次扣響木門,但是還沒有人開門。
奇怪,我明明看見葫蘆走進這家賓館,莫非他又出去了?
“葫蘆,是我!”我加重聲音,繼續敲擊木門,這次動靜有些大了。
房間裏還沒有動靜傳出,然而隔壁房間傳來一陣騷亂,緊接著有個赤露上身的男的開了門。
“嚇死我了,還以為有人查房,那個誰,動靜小點。”對方衝我說道。
緊接著又關閉木門,再也聽不見什麽動靜。那個夥計倒是沒有說假話,這個地方雖然破了些,但隔音效果還真不錯。
我暗自腹議葫蘆到這裏,恐怕是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根本不能想象他滿臉麵癱的在床上等小姐。莫非裏麵真的在辦事,否則怎麽還沒開門?
來回走了兩步,我失去耐心,想想是不是破門進去。就這種木門,不敢說能一腳踹開,至少擋不住我。就這裏的門,還沒小爺見過的墓門多。
正當我準備踹門,黑漆的木門終於從裏麵打開縫隙。嗖嗖,涼氣從裏麵吹出來,似乎還伴隨著腥臭味。仿佛我敲開的不是門,而是隱藏水怪的深潭。
潭水深不可測,漸漸浮出水底的黑泥,恐怖的水怪即將從水裏撲出來。
我警惕的朝後倒退,心裏瘮得慌。過道的燈光陡然變暗,昏黃的冷調像是在古墓空曠的冥殿內,點燃半透不透的蠟燭。
不等我看清,門裏突然出現雙大手,在我來不及反應時,便將我猛的拽了進去。
房裏沒有開燈,進去的瞬間,我感到空氣壓迫,自己如同被關押在棺材裏。身體因為大手的拉扯向房內踉蹌,沒有開燈,我看不清房內的擺設。
腳底被什麽絆倒,似乎是床,接著我砸在塊柔軟的地方,巨大的力量才有所緩衝。
速度太快,甚至不亞於墓內的老僵屍。
等腦子變得清醒時,發覺已經摔在床上,接著有個人坐了上來,牢牢將我壓住。
房間裏沒有絲毫光,我隻能感覺對方坐在我身上,接著吐出幾口熱氣噴到我的臉頰。還好,有氣就證明是活人,否則我還真以為自己又到了古墓裏。
“葫蘆,是我。”憑著直覺,我判定對方的身份。
壓製在我身上的力氣在此時才鬆開,我得以從床上坐起,手腕被捏得發疼。燈光打開,強烈的光線刺入瞳孔,使得我看不清四周。
有個模糊的人影站在我麵前,看那個輪廓,的確是葫蘆。
“你怎麽在這。”葫蘆問。
我心說你還真是惡人先告狀,明明是你將我引到此處。
“少來,還不是跟著你到的這破地方。”我不滿的說,剛才吃飯的時候,葫蘆的目光就像惡狼似的。
“哦。”聽不出什麽意思,葫蘆回答聲便坐下。
房內一時陷入安靜,等我呼吸暢通時,才發覺尷尬的氣氛壓得我有些窘迫。突然不說話,我連目光都不知該掃向何處,房內隻能聽見我自己的呼吸聲。
“那啥。”無奈,我隻能先挑開話頭。
要再這樣下去,隻要我能堅持得住,非得玩三天三夜的木頭人遊戲。
“在北京的包裹,就是那麵秦王鏡,是你寄給我的吧?”我問,這總算是個話題。
“秦王鏡?”葫蘆的聲音有所波動,接著以目光審視著我,像警察看犯人。
吐出三個字,房內再次陷入沉默,比地下古墓還死寂。
“沒想到,你還會寄快遞,我還以為你隻會用飛鴿傳書。”見他不說話,我隻好自己對自己說。
“你,得到了秦王鏡?”葫蘆端詳著我問,眉頭鎖了鎖,又轉眼舒展。
我沒有注意這些小細節,從始至終,我都盯著地板,不敢與他對視。
“是啊,還好你藏得精妙,不然非得被娘娘腔找出來。我說,那麵秦王鏡有什麽用?”
直覺告訴我,葫蘆來商丘的目的,和胖子乃至紅花會是相同的。隻是葫蘆這個人,向來喜歡單幹,現在不屬於任何勢力。
“以後你會知道的。”葫蘆把自己的表情神態藏得更深,直至掩埋在潭底的淤泥裏。
“鏡子呢?”葫蘆問。
我回答說;“藏起來了,絕對沒人能找到。”
其實很簡單,我就把秦王鏡藏在了方便麵的口袋裏,別說,大小剛剛合適。即便有人翻查,也不會注意小小的方便麵內藏著玄機。
“那你帶好,別弄丟了。”葫蘆毫無波瀾的說,似乎秦王鏡的出現,沒有對他產生任何影響。
“對了。”不等我說話,葫蘆又問道,“你爸呢?”
我們兩個之間的對話,采取一問一答的模式。我低著腦袋,葫蘆的目光就停在我的頭頂,壓得我抬不起來。
“我怎麽會知道。”我回答,怎麽葫蘆的問題跳躍得這麽快。
不等葫蘆出聲,我陡然抬起頭,直視他;“莫非你見過?”
葫蘆愣了愣,但不出一秒,我就聽見篤定的回答,“見過,並且交談過。”
“他在哪?”我急忙詢問,氣岔使我開始拚命咳嗽。
我抬起頭,目光得以與葫蘆那雙清澈的眸子對視,令人喪失焦距。隱蔽打量我的眼神,葫蘆顯得有些睡意,雙手向後撐著床墊。
“他現在不方便出現,你不是自己想來的吧?”葫蘆說。
“當然,你也是?”我問,心裏有些不平衡。再怎麽不方便,好歹給我報個平安啊,我可是他親兒子。我都不知道,葫蘆是怎麽聯係上的?
“我就是隨便來看看。”葫蘆的話毫無隱藏,像是把最直白的一麵露了出來。
得知老爸隻是金蟬脫殼,我懸了幾年的心,今天終於穩穩當當的放回原處。看來我猜的不錯,老爸之所以詐死,就是為了將自己隱藏在暗處,好從棋子蛻變成執棋人。
事情的發展隨著我的預料慢慢推動,看來我猜得分毫不差。
“我爸對你說了什麽?”我揣著股渴望看著葫蘆。
“兩條路,現在給你選。”葫蘆豎起修長的兩根手指,在我麵前比了比。
“我爸的意思?”
“算是我的意思吧,你不適合摻和進來。”葫蘆回答。
這種話我不是首次聽見,所謂兩條路,無非就是去留而已。但是得知老爸還在某地與那支勢力博弈,我怎麽能獨享太平。
“你不是也來了?”我不服氣的說。
“現在我能聯係到紅花會的人,紅花會是幹什麽的,你應該已經知道。”盡管知道葫蘆也是手眼通天的神秘人物,但是當他說出來,著實令我大感意外。
葫蘆認識紅花會,他莫非是紅花會那邊的人?
“隻是合作關係,隻要你同意,我能讓他們把你送出國,在米國定居。至於你父親給你留下的淨資產,你在國外開個戶頭,到時候我轉給你。”
葫蘆難得說出這麽長的話。老爸白手起家的裝修公司,實打實是正規經營,財權絕對幹淨。他不是個愛享受的人,之所以費心經營,完全是為我考慮。
這是給我留的後手,至少能讓我後半輩子衣食無憂。如果到了米國,資本主義國家就是有錢人的天下,在唐人區我還能混個慈善華僑。
“如果我留在這呢?”我問。
“那就隻有死。”葫蘆說得非常果決,我看向他的眼睛,甚至有警告和恐嚇的意味。
“相信我,你這次沒有那麽好的運氣,不會有任何人救你。”
“嗬,我蘇玉京不是嚇大的。這幾年走南闖北,雖然運氣占了很大部分,但我也不是花架子。”我鏗鏘回答,絕不能叫任何人把我看扁!
“但願吧,留下來,你會後悔的。如果走,將來你會慶幸自己英明的抉擇,這算我還給你的人情。”葫蘆依舊勸我離開。
“誰稀罕你的人情。”我的回答開始變得激烈,噴出股火藥味。
我看葫蘆抬起手伸向我,還以為是自己將他激怒。要打起來,我肯定撐不過兩個回合,他要打暈我太容易了。指不定等我再次清醒時,國與國之間就不是隔著彎彎淺淺的海峽。
不行,即便要永遠離開這裏,也絕不是這個時候。我要留在此處,才能掌握事件的真相,即使以我的力量,無法控製方向盤。
但有我親身參與,或許事物的發展能盡可能控製在我能承受的範圍。如果我這個時候離開,之前幾年的經營將前功盡棄,使得我無法控製整個事的發展!
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我不是個守舊的人,更不是食古不化的書呆子。我明明白白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但我還在堅持,因為實在不能在這裏中途放棄。
眼看葫蘆就要出手,我相信自己是躲不開的,於是急忙招架手臂擋在眼前。
“偉人教導我們,要文鬥不要武鬥,你可別想著用強。有什麽事好好說出來,大家還能合計合計。”
我緊閉著眼睛,血管從皮層下突露出來,整個身體繃成弓弦。
咬緊牙關,我還真怕後腦勺一沉,等再醒來已經換了人間。
沒有等到遲來的痛楚,見葫蘆抬起手,隻是為了取我身邊的水杯而已。
為了緩和氣氛,我隻能再想想其它話題,免得他老惦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