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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隱伏

  我明明超凶的最新章節

  “小紅近來可好?”


  盲眼女子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婦人,從她的眉宇間依稀能看出年輕時候的美麗。


  當石小飛見到她的時候,她開口的第一句便是詢問起樊小紅的情況。


  “……其實晚輩也不知道樊掌櫃現在算是好還是不好。”


  石小飛愣了下,緊接著便老實說道。


  “若無特殊情況,小紅這丫頭是不會隨意向人透露南家布莊的秘密。”盲眼婦人輕歎道。“既然她會選擇相信你,說明你身上必然有她看重的地方,後生,能告訴老身你的姓名嗎?”


  “晚輩石小飛……”


  石小飛連忙拱手自我介紹道。


  “原來是你。”盲眼婦人聞言頓時露出了一抹恍然之色,旋即麵含微笑道。“老身名喚簡怡,是小紅名義上的姨娘,後生你大可稱呼老身為簡大家。”


  “那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簡大家!”


  石小飛當即順著杆子往上爬道。


  “後生,你這次過來是有何事需要老身幫忙。”


  簡怡心直口快道。


  “回稟簡大家……”


  石小飛毫無隱瞞,立刻將自己的來意告知給了簡怡。


  “溫岐雲嗎?後生稍等片刻,老身需要問問下麵的人。”


  說著。


  簡怡便給身旁的侍女打了個手勢,在侍女會意地告退離開房間後,趁著人還沒有回來前,她幹脆有意無意地岔開了話題。


  “後生,其實你們不該冒險前來京城的,因為如今的京城已經不是你們能來的地方。”


  “……晚輩知道,但晚輩卻不得不來。”


  石小飛沉默片刻道。


  “莫非你們是受到了那一位的指示嗎?”


  簡怡意有所指道。


  “不是。”石小飛果斷搖頭道。“晚輩承認這裏麵確實有夏凡前輩在推波助瀾,但後來的一切都是晚輩自己做出的選擇,完全與夏凡前輩無關。”


  “老身能知道你是為了什麽嗎?”


  簡怡輕歎道。


  “為了一個真相,一個公道!”


  石小飛不自覺攥緊拳頭道。


  “真相與公道?”


  簡怡不解道。


  “這件事情要從晚輩的養父開始說起了……”


  石小飛三言兩句解釋了一遍來龍去脈。


  “崔星平嗎?老身知道這個人。”


  簡怡聽完後不由若有所思喃喃道。


  “簡大家,您認識晚輩的養父嗎?”


  石小飛聞言情緒都忽然有點激動道。


  “不認識,但老身卻聽聞過關於他的一些事情。”


  簡怡搖頭道。


  “還望簡大家能詳實告知晚輩。”


  石小飛表情鄭重道。


  “你應該聽小紅說過關於她母親的事情吧?”


  簡怡不答反問道。


  “聽過。”


  石小飛毫不遲疑地點頭道。


  “你知道嗎?小紅的母親不僅曾殺夫棄女,甚至還為了獨攬畫眉舫的大權對曾經的姐妹痛下殺手,老身這雙瞎眼便是拜小紅母親所賜。”


  簡怡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輕描淡寫道。


  “當畫眉舫完全落在小紅母親手裏後,畫眉舫便徹底淪為了她手裏的工具,可惜的是苦了舫裏一眾茫然無知為虎作倀的孩子們。”


  “難道簡大家您們就隻能任由掌櫃的母親宰割嗎?”


  石小飛驚愕道。


  “嗬嗬,我們未嚐沒有反抗過,奈何小紅母親已經得到魔宗的鼎力相助,這些年來,凡是敢冒頭的姐妹早都讓小紅母親除之後快了。”


  簡怡笑容苦澀道。


  “那這與晚輩養父又有何關係呢?”


  石小飛蹙眉道。


  “小紅母親自從掌握畫眉舫以後便大肆提拔了自己的親信,分別安插在了舫裏的重要位置,而與你養父有過交集的女子便是小紅母親親信的徒弟。”


  簡怡不緊不慢道。


  “或許小紅母親她們都沒有料到,這個女子與你養父產生交集後竟然會情根深種,乃至於不慎暴露了一些舫裏的秘密,從而才導致了你養父後麵發生的不幸遭遇。”


  “究竟是什麽秘密?”


  石小飛清楚記得。


  戴星衡之前便說過同樣類似的話。


  “老身也不清楚,但這個秘密很重要嗎?”


  簡怡淡淡道。


  “……”


  是啊。


  這個秘密很重要嗎?

  從結果來看,這個秘密必然與魔宗的陰謀有關。


  可惜覺察出端倪的養父卻來不及深入調查便遭到了魔宗的算計。


  由始至終。


  這都可以說是因為養父的風流引發的一個意外。


  偏偏養父生前卻從未告知他這些,反而一直心心念念地希望能重返摘星樓。


  這時候。


  侍女回來了。


  她來到簡怡的身邊欠身行了一個禮,然後便附耳小聲說了幾句。


  “後生,溫岐雲的事情有消息了。”


  旋即。


  簡怡便朝著心神不定的石小飛道。


  “前兩日,有人發現他與雲霄殿的人有過接觸,隨後便不知所蹤了。”


  “不知所蹤?”


  石小飛回過神瞪大眼睛道。


  “是的,至少我們的人現在都暫時沒有發現溫岐雲的行蹤下落。”簡怡輕聲寬慰道。“不過這段時間老身會讓下麵的人多加關注,或許過上幾日我們便能得到消息了。”


  “還要過上幾日嗎?”


  聽完石小飛的講訴,盧少陽都陷入了沉思中自言自語道。


  “盧兄,我們現在該如何是好?”


  石小飛抓不定主意道。


  “等。”


  盧少陽神色凝重道。


  “等?”


  石小飛盯視著盧少陽,希望他能解釋一下自己的想法。


  “小飛,如今京城的局勢可謂是盤根錯節,你我現在都一頭霧水,所以在沒有理清現狀前,我們最好是切勿輕舉妄動,以免招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盧少陽深思熟慮道。


  “愈是這種時候,我們便愈是急不得。”


  “……我明白了。”


  石小飛黯然道。


  他理解盧少陽的意思。


  可他更為自己的無力感到無奈與悲哀。


  除了依靠別人。


  他似乎什麽都做不了。


  就像他明知道自己的敵人是魔宗,可他卻隻能到處東躲西藏,深怕魔宗的人發現他們。


  歸根究底。


  無非是他的實力太弱了。


  弱到了連成為魔宗敵人的資格都沒有。


  “小飛,一會好好休息一下吧。”


  盧少陽似乎覺察到了石小飛的心情有異,伸手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他不是石小飛。


  對於魔宗,他更多是出於戒備嚴防的態度,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主動招惹魔宗。


  他非常有自知之明。


  魔宗的事情還輪不到他這樣的小人物來關心。


  天塌了自然會有高個子頂著。


  即便魔宗掀起江湖浩劫,他唯一能做的隻有保護好自己關心的人不受到傷害。


  至於反抗魔宗?


  抱歉。


  他真的做不到,也沒有這個能力做到。


  他其實不怕死,隻怕毫無意義的死去。


  愈是調查魔宗,盧少陽便愈是觸目驚心。


  他赫然發現,這已經不是他們能幹涉的層次了,沒看雲霄殿方麵都開始出手調查魔宗了嗎?

  奈何石小飛要追查下去,盧少陽都隻能硬著頭皮陪下去。


  誰讓石小飛的背後倚靠著一位大宗師呢。


  與此同時。


  陳頊回到魏國公府已經有些日子,可他卻始終都未曾見過自己的父親一麵。


  這不是父親想不想見他的問題,而是陳頊根本沒機會見其一麵。


  因為這段時間。


  魏國公都一直留在皇宮沒有回府。


  終於。


  在這天傍晚的時候,魏國公回府了。


  “孩兒恭迎父親回府。”


  身為小公爺,得知消息後的陳頊自然要前去迎接自己的父親。


  “嗯。”


  魏國公是一個看上去非常成熟威嚴的中年男子,他在見到府外迎接自己的陳頊,僅僅是微微頜首示意,反應都相當冷淡。


  一路跟隨著父親回到府內,父子間都默然不語,身邊的隨從更是噤若寒蟬。


  “頊兒,來為父書房,其他人都先行退下吧。”


  進了正堂。


  魏國公語氣平靜地說了聲,然後便徑直朝著書房的方向走去。


  穿過中庭與長廊。


  不久後。


  魏國公便坐在了書房的椅子上,他拿起桌上早有下人泡好的茶水輕輕抿了一口,目光方才漸漸落在了眼前耷拉著腦袋的陳頊身上。


  “頊兒,抬起頭來,讓為父好好看看你。”


  魏國公放下茶杯輕聲道。


  “是父親。”


  陳頊連忙抬起頭直視著自己許久未見的父親。


  時隔兩年。


  如今父親的兩鬢又斑白了不少。


  “……頊兒,你長大了。”


  魏國公端詳著陳頊半晌,沒由來感歎了一聲。


  “父親也比原來略顯滄桑了一些。”


  陳頊鼻子莫名一酸道。


  “頊兒,說起來是為父愧對你了。”魏國公目光出神地看著眼前長成了大人模樣的陳頊道。“從八歲那年,為父便把你趕回了祖居,後來的六年裏為父都從未回去陽川見你一麵,直至你十五歲那年才重新回來了京城,可為父又忙於政務疏忽了你,沒過半年,你我父子又再次分別……”


  “父親,這不怪您,一切都是孩兒自作自受的結果。”


  陳頊壓抑著聲音道。


  “頊兒,你真的長大了。”魏國公眼神複雜地看著自己的孩子道。“可惜了……”


  “父親,可惜什麽?!”


  陳頊眨了眨幹澀的眼睛,呆呆地看著魏國公道。


  “頊兒,你知道為父這次急招你回來是為什麽嗎?”


  誰知魏國公卻話鋒一轉岔開了話題。


  “孩兒不知。”


  陳頊下意識搖了搖頭道。


  “前不久為父已經向陛下請命,在為父百年之後,將由你來繼承魏國公的爵位。”


  魏國公麵無表情道。


  “父親?!”


  陳頊驚疑不定地叫出聲道。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你便隨為父參知政事,盡快熟悉朝廷大小事務的運轉與處理……好了,今天就到這裏了,你下去吧。”


  說完。


  魏國公便朝著陳頊揮了揮手。


  “……是父親。”


  陳頊不敢違背,直接作揖告退離開了書房。


  片刻。


  陳頊離開不久。


  魏國公又命人喚來了郭老與黑臉漢子詢問了一些事情,最後隻交代他們好好看顧陳頊的安全便揮退了他們。


  夜深了。


  可魏國公卻依然留在了書房,晚膳都是由府裏的下人送往了書房。


  期間。


  不斷有人進出書房,而這些人基本都是魏國公的幕僚與親信。


  “郭老,你發現沒有,我們現在在府裏好像都成為了邊緣人了。”


  注意到這個情況的黑臉漢子在碰到郭老的時候,看似不經意地打開了話匣子。


  “小黑子,你覺得在公爺心中,我們與那幫人孰輕孰重?”


  郭老卻不以為意道。


  “嘿嘿,說句不客氣的話,就他們根本無法與我們相提並論。”


  黑臉漢子憨厚一笑。


  他和郭老都是魏國公的家臣。


  尤其是他自己。


  從魏國公好心救下自己的老母後,黑臉漢子這輩子都不可能背叛公爺。


  在他總角之年的時候,魏國公便將自己送入了神武軍磨練,直至弱冠之齡方才重新回到魏國公府擔任公爺的隨身侍從,此後一路升為府裏的侍衛總長。


  憑的是什麽?

  憑的就是他的忠誠與實力。


  郭老同樣如此。


  曾經的郭老就是個落魄書生,屢次入仕不得錄用,心灰意冷之下差點都要投河自盡,幸得魏國公慧眼識珠招為幕僚以誠相待,知遇之恩萬死無以為報!


  要不然後來公爺為何會讓他們專門護送保護公爺的家眷,而不是其他更有能力與實力的人?說到底無非是因為信任的關係。


  盡管公爺如今看似疏遠了他們,可他們卻依然有恃無恐。


  “小黑子,你有沒有一種感覺?”


  郭老突然說了句。


  “……有。”


  黑臉漢子沉默片刻道。


  彼此相處了這麽多年,他哪裏不明白對方話裏潛在的意思。


  隻是。


  他卻出於心中的顧慮不敢直接說出來。


  其實早在兩年之前,在公爺決定把家眷都送回祖居陽川的時候,彼此便已經有所預感。


  公爺。


  似乎在托孤。


  否則這無法解釋這兩年公爺的變化。


  與其說公爺在疏遠他們,不如說公爺另外交給了他們一個重任。


  最明顯的一點便是公爺將所有玄袍甲士都交給了黑臉漢子,隻是名義上是為了保護陽川的家眷。


  玄袍甲士總共有五百人。


  但這五百人黑臉漢子卻敢自豪宣稱絕對遠勝於同數量的神武軍。


  畢竟這可是一代代魏國公積攢下來的底牌。


  即便當朝陛下都無話可說。


  因為國公可擁有五百私兵,這可是大晉建國立下的祖製。


  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


  這年代可沒有王安石喊出這句話來。


  公爺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相較於黑臉漢子,郭老明顯要想得更多。


  他不說,不代表心裏不清楚。


  他不問,不代表自己沒勇氣。


  因為他始終相信。


  公爺會給他們一個解釋。


  “你後悔了嗎?”


  夜裏。


  魏國公處理完所有的事物後,獨自一個人目光出神地望著桌上搖曳的燭火。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後悔?嗬嗬……”


  魏國公聞言莫名笑出聲來。


  “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這是我能為大晉最後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從此往後,我魏國公便和大晉再無任何虧欠可言!所以又談何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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