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長夜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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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霆沉默了半天，開口了：“應該問問外邊兒那姑娘，看看能不能問出新的線索，不能放過這個發現，萬一真的跟這個體檢機構有什麽關係呢？”
冷靜下來的周寧看了看他：“道理是沒錯，問題是怎麽開這個口，我怕我一張口說‘我們又在你的房間裏翻出了新東西……’當時她一生氣再給我來一下怎麽辦？我還有機會說後麵的話了嗎？你也知道這個人，她可是時刻處在狂風暴雨之中。”
“這……”徐霆含糊了半天，似乎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周寧忽然用力盯了他一眼，問道：“我說你怎麽不去找她說去？”
“我嘛……”徐霆撓了撓腦袋，“我這人平時就比較粗線條，不會跟小姑娘溝通，你也看到了，在銀行的時候我好話說了一車，人家還是不給麵子，畢竟你們年輕人，比較好溝通一點嘛。”說到這裏他“嘿嘿”笑了兩聲。
周寧不滿道：“我們年輕人？你可真能鬼扯，大叔。”他特意把後兩個字咬得很重。
話音剛落，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周寧急忙捅了捅徐霆，後者會意，立刻把那幾張化驗單塞到了枕頭底下。
接著隻聽輕微的門軸摩擦，房門又被打開了，那女孩站在門口，裏麵的兩個男人已經忘了剛才的談話內容，目光直直盯著門口。
“你們誰下去丟垃圾。”女孩看著眼前麵帶心虛之色的兩個人說，“不會是打算明天走了還把垃圾留在我這兒吧。”
“哦哦，我去。”周寧立刻站起身，一看到對麵的這張臉，他剛才那想法早都飛到九霄雲外了，“那個，我把垃圾扔在哪兒？”
周寧拎著裝有自己和徐霆吃剩下的食品垃圾的袋子走到門口，這才發現門口還堆著一個更大的垃圾袋，他意識到自己除了打掃分內的衛生之外，實際上是在為“房東”客串鍾點工，他拎了一下門口的垃圾袋，不知道裏麵裝了什麽，但是分外沉重。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女孩：“這個……”
“從進來時的書店後門出去，右轉，第三個門是以前的物業辦公室，門鎖著，鑰匙就放在窗台的花盆下麵，垃圾扔進去之後把門鎖上，鑰匙放回原處。”
“有必要這麽幹嗎？弄得好像埋寶藏似的。”周寧忍不住抱怨道。
“垃圾在外麵堆成山就相當於告訴別人這裏有人，再說不是所有人都能受得了垃圾的氣味。”後麵傳來女孩冷冷的聲音。
周寧此時縱然心裏一萬個不爽，最終還是乖乖從地上拎起了那沉重的垃圾袋，沿著樓梯向下走去。
拖動著緩慢的腳步來到那間物業辦公室門口，從窗台上找出鑰匙打開防盜門，周寧看到裏麵的許多黑色垃圾袋都靠牆排列得整整齊齊，這無疑是他見過的最規整的“垃圾站。”周寧心裏不禁嘀咕，這到底是是個什麽樣的人？
鎖上門放好鑰匙之後，周寧很想在外麵多停留一會兒，大白天還要在屋子裏拉著窗簾，雖然明知道是為了安全不得不如此，但時間一長屬實有些憋悶，他走了幾步，回過頭觀察整棟樓，發現很多窗戶的窗簾都拉著，而且馬路對麵的一棟樓也是一樣，若非如此，作為唯一擋著窗簾的房子，上麵的棲身之所就會變得很可疑，這女孩的思維還算比較縝密。
附近很安靜，周寧沒有聽到任何人類的行動帶來的聲響，忽然，他捕捉到了一陣不尋常的聲音，那聲音的來源似乎很遠，即便他用全部精力去聽，那聲音也是極度輕微，僅是剛剛能夠引起聽覺的程度。
周寧一動不動地聽著，十幾秒之後，那聲音變得幾不可聞，隱沒於輕微的風聲當中，他原地徘徊了幾步，等了大約十秒的時間，那聲音又響了起來，隻是這次似乎是從完全不同的方位傳來，響了大約十幾秒，又沉寂下來。
周寧從來沒有從自然界聽到過這樣的聲音，而且這聲音雖然很遠，但並不是從高處傳來，反倒讓他感覺音源似乎在自己的腳下，就像……一個巨大無比的石碾從遙遠地下空間的某個石橋上滾過。
確定那聲音沒有再度響起來之後，周寧暫時收起滿腹狐疑，轉身回到樓上，進門便撞上了那女孩的目光，她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也沒有出聲，眼看周寧鎖上防盜門，便轉身回了房間。
周寧不確定剛才自己聽到的到底是什麽聲音，幹脆也沒有對徐霆提起，眼下沒有更糟的結果了，即便剛才那是地震的前兆，他也不會覺得太恐懼，他現在反而期待地震能把那牢不可破的隔離牆震塌。
周寧心裏忽然有了一個想法：尋找下一個“基地”的時候，應該盡量選擇頂樓或者帶露台的建築，自從離開了別墅區之後，他就很少能安心吹到室外的空氣，時間一長憋悶的感覺難免影響人的心緒。
兩人飽餐了一頓晚飯之後，便都回到各自的房間休息，那女孩也沒有再出現，一夜無話，周寧睡到自然醒，看了看手表，時間已經是早上六點十分了，他感覺體力已經恢複了一大半，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氣味，這氣味有些輕微的刺鼻，周寧下了床，提了提鼻子，上前把窗簾拉開了一個角。
他不禁愣了愣，皺起了眉頭，低下頭看了一眼手表，又抬頭看了看天，自言自語道：“這表壞了？”
他分明看到外麵還是黑夜。
他晃了晃頭，確定自己完全清醒，然後把窗簾拉開得更大了一點，外麵確實還是深夜的景象，街道和建築都籠罩在一片黑暗的幕布之下，正對窗下的是一片漆黑，隻有遠處的幾盞路燈散發出星點的燈光，遠遠看去微若螢火。
這絕不是簡單的陰天，這就是黑夜。
他站在原地整理著思路，自己確確實實是睡醒了，根據生物鍾判斷天無疑是該亮了，另外手表也不太可能平白無故出故障，現在的手表電池用上十年都沒什麽奇怪的。
周寧重新扯過窗簾擋住窗戶，緊走幾步按下窗邊的開關，燈亮了，他穿好鞋打開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