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8 情不知所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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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冰箱裏沒火腿腸了,我去超市買點。”唐遠笈拉著熊貓拖鞋,閃電咬著球亦步亦趨地跟他屁股後麵甩尾巴。
“嗯?”唐念把刷好的碗擱架子上,擦了擦手,哼著小曲,道:“外麵這下大雨呢,晚上還天兒冷,你待著,我去買。”
“哥你一會兒不是要跟文帥哥下副本嗎?我去吧,中午走得急落東西在宿舍了,我正好順路回趟學校。”唐遠換上運動鞋,從他哥錢包裏抽了兩張一百的,摸了摸閃電的大腦袋:“別鬧騰,回來跟你玩兒。”
唐念“哎”了聲,扒著廚房門喊:“小遠你穿暖和點啊,別打傘了,直接穿雨衣吧,就去小區門口打的啊。”
閃電看唐遠走了,便叼著球跑到廚房裏,蹲在唐念後麵搖尾巴。
“二貨,我這兒刷碗呢,給哥去客廳,別待這兒礙手礙腳的。”
閃電沒動彈,唐念又歪著嘴,回頭衝它拱了拱鼻子,閃電立馬也學他拱鼻子。
唐念哼哧大笑:“樣吧你!”
a市這場秋雨來得急切而狂暴。
大雨雖然仍舊裹著烈風,但比起之前倒是小了些,悶雷也不怎麽打了,就雨滴還在劈裏啪啦地大顆往下砸。
唐遠坐在出租車上,一路都扭臉看著窗外。
從球賽結束後,那股莫名的心悸就讓他一直有些坐立難安。唐遠直覺跟黑子有關,他揣在口袋裏的手緊緊捏著手機,很想立馬打個電話,問問顧少景或者顧炎或者隨便bof的什麽人,黑子究竟怎麽樣了。但他現在的身份又沒法去問,一時之間,竟然有些煩躁的負麵情緒繞上唐遠心頭。
“嗨,你看這雨給下得,明兒一準大晴天。”司機師傅是個挺熱心的人,他咧著嘴看了眼後視鏡,說:“小夥子你回來好打車麽?要不我就擱你們學校門口等等你?”
唐遠緩了緩神,他皺眉看著窗外,想了想,這個天兒確實不怎麽好打車,便從後視鏡裏衝他點頭,禮貌地回笑道:“那就謝謝師傅了。”
“嘿,好咧!”
a大的周二和周五下午一般都不排課,所以到了周末,那些離家近的學生差不多都在周五這天就陸續回家了。再加上今天這大雨一下,除非失戀的文青二愣子會出來溜達溜達,觸個景傷個情什麽的,一般人也就窩宿舍裏該遊戲遊戲,該看書看書,該睡覺睡覺。
一時之間,偌大的校園就顯得格外冷清。
黑子被淋得很是狼狽,耷拉著尾巴甩了甩毛,在雨中茫然四顧。它低頭嗚嗚叫了幾聲,一味地想憑借本能,靠著對雪狼身上氣味的記憶去找他。
先不說雪狼重生已經換了身體,就是這麽大的雨天,什麽氣味還能在空中飄存?它不是警犬,也沒什麽特異功能,就是一隻16歲的老貓了。
黑子靜靜地站了會兒,用爪子去碰脖頸上的雪狼鏈。
以前雪狼和它剛被扔到貧民窟時,也是這麽個大雨天。
那時候,一人一貓都快要不喘氣兒了,也不知道雪狼當時哪來的力氣,硬是撐著一身流膿發腐的傷口連走帶摔,敲開了一個黑人的門。
他當時就把懷裏奄奄一息的黑子往前一遞,斷斷續續地用英語說了句:“救救它,給它點兒吃的。”說完,雪狼就厥過去了。
等雪狼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星期。
黑子蜷成團黑球窩在他脖子邊,蹭著他的皮膚,一隻肉爪虛虛搭著雪狼的耳朵,那樣子,像極了在保護他。
當時,從來沒掉過一滴淚的雪狼,眼眶刷地就紅了。
他一動不動,怔怔看著龜裂的天花頂棚。
黑子耳朵抖了抖,立馬就醒了,它“喵喵”叫著跳到雪狼胸前,可能是太興奮了,就拚命用頭去蹭他下巴。
雪狼哽著嗓子說:“黑子,好久不見。”
一陣狂風吹過,黑子原地打了個趨咧。
它突然猛地抬頭,往某個方向看去,想也不想就躥著往那裏跑,雪狼鏈叮叮當當得在雨中脆響。
唐遠站在宿舍門口,把雨衣脫下來輕輕甩了甩,牛仔褲的小腿部分已經差不多全濕了。
他抬頭看了眼淅瀝的大雨,轉身準備往宿舍走,眼睛卻猛地盯住大廳裏的那麵鏡子,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跟被雷劈了一樣,他拿著雨衣的手抖了起來。
黑子躥上台階,跟唐遠十步之遙。
唐遠腦子裏嗡地一下就炸了,全空了,腳底生根一樣沒法轉身。
他怔怔地看著鏡子,看著裏麵那隻他從垃圾堆裏撿回去的黑貓在抬頭看他,尾巴緩慢地甩了起來,突然低下頭撕扯著喉管衝他嗚嗚地叫,一聲高過一聲,一聲比一聲淒厲。
唐遠心髒猛地就疼了起來,一抽一抽的。
他伸手按了按太陽穴,仰直脖子,把眼睛睜得很大,脆弱的喉結一動一動,過了很久,他轉過身,彎著腰衝黑子伸手,笑得嗓子哽了:“黑子,好久不見。”
六年了,雪狼,我終於找到你了啊!
黑子使勁兒甩了甩身上的雨水,把自己都甩得原地晃了好幾晃。
它蹭蹭地躍起,跳到唐遠手上,就像以前一樣直接順著他的胳膊,麻溜地鑽進了唐遠衣服裏,冷水炸了唐遠一身,黑子撲棱棱地把腦袋從他t恤的脖領子那露了出來,肉掌搭在他暖熱的胸膛上,趴趴著耳朵直勾勾地去看唐遠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唐遠的錯覺,他看到黑子的眼睛發濕。
黑子看了他好一會兒,才把爪子從衣服裏伸出來去碰唐遠的下巴,慢慢地,一下又一下,眯著眼睛“喵喵”直叫,就好像咿呀學語的小孩兒迫切想要說話。
“我很好啊,很好,很好……”唐遠反複說著這句話,心裏跟塞了個大暖爐似的,又熱又燙又疼,他摸著黑子腦袋一直順毛,把它整個護在懷裏,笑得眼睛都彎了:“好久沒給你鑽過衣服了,上去洗個澡,我們回家。”
顧炎看著屏幕上的紅點一點一點地往唐遠宿舍移動,他把抽了一半的煙摁滅在水晶煙灰缸裏,仰著脖子深深地吐出口氣來。
這時,內線電話響了。
顧炎皺眉看了眼,神情有所放鬆,他接起電話。
“喂,媽。”
“嗯,小炎啊,明天你帶小景和小冬回老宅吧,我怪想小冬這孩子了。你爸那幾個老戰友晚上要過來吃飯,你和小景到時候得陪著點兒。哎,對了,你馮叔家的閨女明天也正好過來,我看挺好一姑娘,你也順道認識認識,啊?”
顧炎本能地有些抗拒。
他當然知道他媽的意思,卻又不好說什麽,畢竟顧母又沒直接說要給他介紹對象,便隨口應付道:“我知道了媽,那我們明天下午回去吧。”
顧母又在那邊叮囑了些話,才掛了電話。
顧炎今年虛歲25,他對自己的性取向並沒有任何懷疑,不討厭女人,也不喜歡男人,聽起來是要多正常就有多正常。但是,這麽多年了,他卻一直沒處過對象,總覺得自己心裏那個特殊的位置是給雪狼留著的,沒人可以取代。
那種對雪狼奇特的執念和情感,打顧炎十歲開始萌芽,一直到現在抽枝散葉,在他心底越紮越深。顧炎就覺得吧,這跟愛情的風花雪月無關,也跟雪狼的性別無關,他這輩子要是非得找個跟自己一起過的人,那就必須得是雪狼那樣的。
顧炎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做的。
所以,這些年來,無論顧家長輩在他處對象這件事兒上,怎麽著明提暗提都沒用。顧炎要是不願意幹的事,那就是槍頂他腦門兒上,你都別想著他會軟一下。
這麽說起來,顧炎其實跟他爸的性格真挺像。
父子倆都有著一切將級軍官的脾性,固執、火爆、堅韌又自我,卻也具備了bof領導人的機敏、隱忍和強悍的分析能力以及指揮能力。
不過,鑒於老爸顧衛國那種說一不二的人物都被媳婦給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前科,顧冷冬和顧少景姐弟倆就一直挺堅信,他們大哥以後要是真處對象了,那也絕對是個媳婦說啥就是啥的主兒。所以,別看顧炎脾氣火爆,他倆倒是覺得,以後誰要是當了他們的大嫂,一準兒就被大哥捧在手心裏疼著護著,那可絕對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顧炎捏了捏眉心,看著屏幕上的紅點,唇角微微勾笑,撥了個電話。
“喂,海鷹,是我,顧炎。”
徐海鷹懶洋洋的聲音從大洋彼岸傳了過來:“哎喲喂,我當誰呢,原來是顧大少,怎麽了呀這是?有片子給我拍?”
“劇本倒是有幾個。”顧炎把玩著脖子上的雪狼鏈,慢慢走到陽台上,抱胸靠牆,道:“不過,我現在還不想做電影,找你有別事。”
“咱們可先說好,你手裏的劇本必須得給我留著。”徐海鷹打了個哈欠,又問:“什麽事兒啊?”
“你現在在英國吧?幫我去聯係下英皇音樂學院的jason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