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緣結,立下毒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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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
夙裳忽的一聲大叫,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額上冷汗連連,後背也被汗水濕透,那雙平日裏流轉著絲絲嫵媚情的鳳眸此刻正瞪圓了,整個人恍惚著,腦子一片混沌,她靜靜地捂著劇烈跳動的胸口,一口一口地喘著氣。
重羽從外麵推門進來,身後還跟著搖著草扇老神在在的方硯,瞧見她這副樣子皺眉。
重羽道:“你怎麽了?”
夙裳搖頭,低聲喃喃道,“不知道……好像做了個噩夢,心慌得厲害。”
方硯悠哉悠哉地行至桌前,借著門外淺淡的月光,點燃了桌上的燭台。
幽暗的屋子漸漸明堂起來,夙裳狼狽的模樣也一毫不差地落入了兩人的眼中。
方硯用草扇輕輕碰了碰下巴,若有所思。
重羽隻身擋住方硯探究的目光,緊繃的神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恨鐵不成鋼,“一個噩夢就嚇成這樣,害得我還以為你出事了。”
夙裳不想理會他,拍開重羽靠近的腦袋。
重羽白了她一眼,瞧見她這副餘驚未了的模樣,心頭一軟,尋了個不遠的床沿坐下,道:“馬上到郢都了,好好休息,不要整日裏胡思亂想的……”
夙裳睜著眼睛緩緩又躺了回去,目光空洞地盯著頂上的木板,擦了擦額上虛汗,氣息也有所平緩。
這時方硯道:“恕小生冒昧一問,姑娘所做何夢?”
燭火輕輕搖擺,重羽的眸子看著火尖閃動,難得沉默著。
夙裳歎了一口氣,壓下心底的慌亂,挑眉含笑道,“小哥哥啊,小小一個噩夢而已,不會影響到我們的合作的。再說,我一醒夢就斷了,哪裏還想得起來.……”
燭光下,夙裳側過頭,眼神肆無忌憚地流連在他身上,笑容柔媚,衣裳不整毫不自知,語氣輕浮,“我是沒事,倒把小哥哥你嚇得不輕,小哥哥如此緊張我,我真是太感動了!”
“.……”
這是又從小白臉哥哥直接成小哥哥了嗎!聽著還是讓人不爽啊!
方硯見她這副模樣,不爽也不敢多說什麽,誰知道這丫頭會不會突然犯病又使美人計,啊美人計什麽的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曆了!
重羽要是知道方硯心中所想,肯定拉下臉來無比嫌棄,若不是臭丫頭相逼,他堂堂魔教教主,會願意理會這種小角色?更別說犧牲色相去勾引了!並且此人還是男的!
隻是這會重羽無心關注他想啥,滿腦子都是那兩聲媚婉多情的“小哥哥”,心中不免吃味,想著他好歹陪她這一路了,也沒見著她叫他聲哥哥來聽,反倒是這半路殺出來一個路人甲,還得了她如此待遇,怎麽想怎麽不舒服,他身為魔教教主,又長得如花似玉,論什麽是那路人甲比得過的?
真是白瞎了那雙眼睛!
此刻獨自吃醋的某大教主卻忽視了,是他自己一直在隱藏自己的身份.……
“姑娘沒事便好。”
方硯很有自知之明,鬥不過人家認輸便是,說不過還躲不過嗎?
他臉色如常,給二人抱了抱拳,準備離開。
夙裳突然道:“小哥哥”
方硯僵了一瞬,連忙回道,“小生名方硯,姑娘慎言。”
夙裳狹長的鳳眸彎了彎,笑不及眼底,“噢原來是方哥哥`”
她慢慢撐起身子來,饒有興致地歪頭望著他,狹長的鳳眸裏仿佛綻開了星子,璀璨奪目,攝心心魄。
“.……”
重羽忍著額頭的青筋,捏了捏拳頭。
方硯無奈地扯了扯嘴角,移開眼睛不去看她,禮貌地笑了,“姑娘喚小生何事?”
夙裳輕道:“還請方哥哥不要忘了之前的承諾,我替你或者你家丞相做事無所謂,做何事也無所謂,可你必須信守諾言讓我見你家封丞相,記住,是封箬封丞相。”
女子的聲音百轉千回,柔韌有度,語氣依然帶點勾人的魅惑,卻讓人莫名正經起來,不可兒戲。
方硯抬手行了一個鳳郢國的禮,道,“小生言出必行,請姑娘放寬心。隻要姑娘做好了小生所要求的,一字不差,小生必定允諾。”
夙裳道,“實話說,我不放心。”
方硯:“……”
那你想怎樣?
夙裳盯緊他那張小白臉,唇角一勾,“方哥哥城府太深,姑娘我實在是怕到時候,你過河拆橋,那可就不好了!”
方硯蹙眉。
這還真是個不好搞的主兒!
“姑娘想如何,直說便是。”
夙裳眼波流轉,惑人心神,“不高不高,姑娘我所求不高,隻為見你家丞相一麵,僅此小事而已,想必方哥哥也不會食言……”
方硯安靜地等著她的下文,所以呢?
夙裳道,“隻是姑娘我年紀小,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唯恐受人蒙騙……”
她突然露出一張委屈的小臉來,楚楚可憐,好似他已經食言了一般。
方硯:“……”姑娘你說的是人話嗎?
“你說你是封丞相的人,我也就勉強信了吧……”
方硯:“……”還勉強,分明是不信的好吧!
“可方哥哥素來精明,到時候若是翻臉不認人,那我上哪擊鼓鳴冤去?不如請方哥哥拿你家主子的性命起誓,若有違背,你家丞相將於三年之內有一死劫。如何?”
“!”
方硯猝然大驚,麵色刷的蒼白如雪,“怎可,怎可下,如此狠辣的毒誓!”
不,他絕不可做傷害封箬的事,一點也不可!
夙裳倒是不在意,反問,“莫非你做不到?”
“這不是做不做得到的問題,這涉及到我家丞相的安危,我不可下如此毒誓,姑娘,你未免太狠毒了些,敢問我家丞相與你何仇何怨?”
夙裳這話仿若一腳踩到了方硯的尾巴,整個人都急了,說話間,言辭變得犀利尖銳,隻差沒動手了。
方硯臉色鐵青,說話毫不客氣,“你們不會正是想對我家丞相不利才這般想接近丞相的吧?你們到底是什麽人!混進鳳郢國究竟有何目的?”
夙裳驀地笑了,笑聲透著明顯的得意。看來這小子確實是封家的人,言語上都這般維護封箬,嗯,那就得真賴著他了。
重羽見氣氛突然變得如此劍拔弩張,理了理衣裳,想要說點什麽緩和下,卻見夙裳停下笑聲,兀自下了床,一步一步地走向方硯。
夙裳道,“方小哥哥,別緊張嘛,我是好人~”
方硯退了一步,神色稍顯冷峻。
夙裳上前幾步,好言相勸,“放輕鬆嘛,我真是好人,與你家丞相確實無冤無仇,找你家丞相隻是有事相求,不過若是你不給我個保證,我如何信你?”
方硯不語。
夙裳道,“想必你已經給你家丞相發過信了,你們的計劃已經啟動,明日便是鳳旋舞節,請問沒有我們,你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如何找到第二個我們替你們行動呢?”
燭火跳躍,燭光在夙裳半張臉上暈染了柔和的光芒,那雙帶笑的眸子似乎也柔和了起來,可是方硯知道,這個女子可一點也不柔和,看似玩世不恭,卻能精準地捕捉他的內心想法,那雙眼睛不可對視,總覺得能看透他一般。
方硯捏緊了手中的草扇,突然緩和了臉色,微笑了起來。
“姑娘說得是,發誓也可以,隻是小生要加條件。”
夙裳點頭,“沒問題。”
方硯看了看他們,閉上眼睛,伸出兩根手指,一臉嚴肅地起誓,“皇天在上,後土在下,我方硯,在此立誓,勢必遵守與姑娘的承諾,如若不然,就讓我主子……”
方硯的聲音戛然而止,手指抖了抖,他皺緊了眉宇,張著嘴頓了頓,艱難地吐出了後麵的話,“三年之內有一死劫,倘若死劫當真降臨,我方硯將以命相護,保主子無尤。”
隻要他還有一口氣,他一定不會讓封箬有事。
夙裳拍了拍手掌,笑彎了眼睛,“好了,我信你。”
方硯睜開眼睛,涼涼地看了她一眼,“兩位好生休息,小生告辭!”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重羽道,“你也不想如此的吧?何必呢。”
夙裳的目光依舊停留在門外,笑意不減,“試試人家罷了,事實說明,封箬有個忠誠的下屬。”
重羽皺眉,問道,“這跟我們明日的行動有關係嗎?”
“不知道。”
夙裳道,“我隻是不安,我很少做噩夢,若這個噩夢是個預兆呢?方硯不好掌控,到時候人家倒打一耙,你我明日便會折在人家的陰謀裏了。”
重羽正色道,“你到底夢見什麽了?”
夙裳搖了搖頭,回到了床上,“真記不得了。”
她似乎夢見原主的娘了,好像出了什麽大事,可是一下醒來,她又忘了夢見了些什麽了,反正不安,心慌就對了。
“回去睡吧。”
夙裳的心情早已平複,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入眠了。
重羽離開時滅了蠟燭,帶上了門,裹回了一身繁重的霧霾,在夜色中慢慢沉澱。
今夜,注定無人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