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緣結,全靠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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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車裏的“封箬”好似被外麵鬧嚷的人群給吵醒了,她揉了揉眼睛,啞著聲音問道,“十五,多少時辰了?”
車簾撩開,緊皺著眉頭的封十五探進了腦袋,“小姐,午時已過大半,快到未時了,可是前方似乎出了亂子,街道堵住了,我們的馬車過不去。”
快到未時了?
“封箬”把手中的草扇丟給方硯,輕道,“開出一條道來,耽擱了進宮的時辰,女皇怪罪下來,誰來承擔?”
十五領著相府衛兵很快拉開了一條道路,“封箬”一眼瞧見了正在強迫民男的大皇女殿下吟楚。
“何人擋道?”
封十五立於侍衛前麵,右手握住劍柄,一臉肅然。
她故意大聲放話,成功引起了段姚的注意,段姚歪著腦袋,引著馬踱步過來,居高臨下地盯著封十五,眼中盡是殺意。
“你是何人,這位是當朝兵部尚書之女,段姚段大小姐,誰給你的膽子在這裏這麽放肆……”
下人的急喝突然被段姚打斷,“閉嘴!”
段姚一雙仿若淬了毒的眸子死死地釘死封十五,語氣一字一頓,“可別嚇到人家了!”
敢在她心情不爽之際來惹她,這人真是……找死!
她正等著這人一臉驚恐地跪下求饒,卻不想人家竟紋絲不動。
隻見封十五義正辭嚴,不卑不亢。
“段小姐身為兵部尚書之女,理應清楚鳳郢律法,當街造勢,阻礙交通,該當何罪?”
段姚抓緊了手裏的韁繩,怒氣一點點地外泄,眼見著就要發火,卻見一道彩色的影子急掠了過來,撲通一下跪了下去。
這一跪用了力道,看得人心頭一跳。
“大人,求求大人,求求殿下,羽兒僅僅隻為尋親,救命恩情必會相報,隻是請殿下不要為難羽兒,羽兒如草芥,實在受不起殿下的厚愛……大人,各位大人,求求你們……”
重羽偷偷給夙裳使了個眼神,好似在說,看我演得這般賣力,報酬可不能少了!
夙裳沒有說話,隻是眯上眼睛,微微歪著頭,散發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魅惑意味。
重羽演技說來就來,登時掩麵哭泣了起來,“羽兒隻想脫身,隻想回家……嗚嗚……”
吟楚見美人垂淚,甚是惹人憐愛,忍不住衝封十五怒喝,“好啊!你不知道男子在鳳郢地界須得禮讓嗎,這般風度,可知你犯了律法,來人,將她們拿下!”
花滿黎卉,水不濟祈霏,最是嬌氣鳳郢郎!
若是之前還不能明白這句俗語,如今算是深刻體會到了,這鳳郢國的男子還真比她黎卉國的女子還要嬌氣!
“大殿下好大的皇威啊!”
夙裳見重羽哭得起勁,演得當真賣力,還真是……令她無比愉悅哈哈哈……
如此,她可不能輸了去,也許那人正在某處看她呢,夙裳不經意地四下掃了一圈,果然在某個犄角旮旯裏瞧見了一抹綠影,隱隱有點興奮。
封箬……你最好和顧染有點關係,否則,老娘如今這般費心勞力,最終卻吃力不討好……那就真的太糟糕了!
“你……”
段姚跟隨吟楚橫行霸道多年,還是第一次被人嗆,聽見這道含怒的聲音,蹙眉怒喝,“何人乃敢犯上?”
她直接拔劍下馬,還未及近,馬車裏的人笑了幾聲,道:“犯上?”
封十五攔住段姚,拔出了武器。
車簾輕微掀起一角,露出一張蒙著白紗的小臉,車裏人綠衣碧裙,端坐一邊,眼眸含笑,卻透著冷意。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大殿下縱容屬下當街犯法,這麽多人看著,本相便是想要替殿下遮掩,陛下遲早也會知道……”
本相……
能用這個稱呼的,鳳郢國僅有一人。
黑靴落地,綠裙掃過地麵,麵紗隨風而動,走了幾步,頓了頓,握拳壓住麵紗咳了咳。
圍觀之人紛紛壓低聲音驚呼,“丞相大人!”
夙裳掩了掩麵紗,擺了擺手,“受了點風寒,不打緊。”
真正的丞相大人此刻正趴在窗邊,伸了伸懶腰,半眯著雙眼,瞧著底下那位替身,用臉蹭了蹭冰袋,慵懶地吧唧嘴,舔了舔嘴邊的殘渣。
不得不說,上帝視角看著真舒坦。
“有趣啊有趣!”夙裳一步一步地走到重羽麵前,稍微避開吟楚的目光,蹲在重羽麵前,動作輕柔地將他扶起來,眼睛彎彎,“呀,果然美豔不可方物,這等顏色怕也隻有鳳郢國第一美人吟澈殿下能比一比了……”
吟楚冷著臉打量著封箬,雖然在笑,臉上也不見有點幅度,“封小丞相也對這位公子有興趣?”
吟楚見過封箬,夙裳不能正麵瞧她,為防吟楚認出來,她隻能聽封箬的,拿吟澈轉移話題。
“本相可不敢,隻是見這位公子不像是鳳郢人,殿下又對他緊抓不放,好奇到底是生得哪般好相貌,如今一見,當真不負所望。”
重羽默默抓緊衣袖,無聲地啜泣著。
吟楚走近二人,突然抓住了夙裳的手臂,目光似刀,刮得夙裳連忙繃了繃麵皮。
“封小丞相如今見到了,作何感想?”
夙裳知道她隨時都有被認出來的危險,可是如今也沒其他法子,在別人的地界,以別人的身份得罪皇室,一旦穿幫,到時候誰都脫不了幹係,隻能硬著頭皮將戲演下去!
她相信,封箬絕不會讓她輕易掉馬!
“殿下不如聽下官一言,事先不知殿下在此,下官有失禮數,還請殿下勿怪,隻是下官所言有理,殿下堵塞街道,調戲民男,大家有目共睹,陛下若是知道了……”夙裳不由得微笑,“定然會傷了殿下雅興。”
“嗬嗬嗬……”
吟楚瞧著夙裳真誠的眼神,忍不住冷笑,“你不必一而再拿母皇來壓本殿下,本殿下今日若是偏不順你的意,你能奈吾何?”
“殿下身為皇子,自然不能奈何……”
夙裳依然微笑著,吟楚眉毛一挑,近了她幾分,“封箬?許久未見,你蒙著臉做甚?”
夙裳不緊不慢地抽回手臂,眸子閃過一絲冷意,終化為促狹。
“回殿下的話,下官偶染風寒,本應休憩在家,怎奈今日乃鳳旋節,隻得帶病出席,麵紗是為了防止過病給陛下,殿下及諸大臣。”
吟楚握了握空蕩蕩的手,眸中疑光一閃。
“封丞相當真勤勉,怕是昨夜事務冗雜,腦子還未清醒。本殿下不過見此人麵生,憂及是他國派來的細作,正準備帶回去審問,何談調戲二字?”
夙裳頷首低眉,輕笑,“細作應交給刑部,殿下可不能私下帶走。殿下應該明白。”
吟楚心中微憤,似笑非笑,引開話題,“本殿下沒記錯的話,刑部尚書方齡的兒子方硯在封家做事,看來傳聞都是真的,丞相插足刑部,如今又談何公平公正?”
夙裳卻不以為然,笑意莫名,“殿下身為皇子,應知六部尚書本就隸屬宰相,先不談這傳聞是否可信,本相管理刑部怎就成了‘插足’了?”
兩人對視而立,眼中如有刀劍在交鋒,如同繃了一根弦,弦斷必動。
封箬扶著暈沉沉的腦袋撐起來,瞧見這一幕,知道吟楚已經生疑,夙裳的反應過大,吟楚不親眼瞧瞧麵紗下的真麵孔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不過,還好她有準備。
吟楚看了看夙裳旁邊的重羽,盯著重羽的容顏,冷意未減反增,“封箬,你想好了?當真要與本殿下作對?”
夙裳聽到此,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
她不認識什麽刑部尚書,更不知道方硯還有這層關係,對方的問題越來越多,再聊下去,必定會出紕漏。
她正絞盡腦汁想著對話,突然前方朱紅色的大門緩緩大開,出來兩列相府衛兵,領頭的大家都熟悉,正是老丞相的左右手,明蘭明月。
“恭迎丞相大人!”
呼聲陣陣,若是沒有女皇的默許,丞相再大的權勢也不敢這般張揚。
城樓上的一抹明黃色影子拂袖而去。
吟楚直接黑了臉。
“母皇……”
她完全沒想到,今日之事皆數落入女皇的眼中,她心亂如麻,氣得額上青筋凸起,她顫抖著食指對著夙裳胸前重重地點了點,咬牙切齒道,“封箬!你給我等著!”
說著,也不管誰,直接鑽進馬車裏。
“進宮!”
段姚連忙領著馬車進了宮,心裏一陣忐忑。
不知道待會怎麽給女皇解釋。
夙裳深吸一口氣,笑著搖搖頭,似是在嘲笑自己多餘的擔憂。封箬既然安排了這一出戲,必定是算到了結局,他們皆是棋子,隻管行動便好,瞎擔憂個什麽勁兒.……
她整理了一下儀容,拉著重羽緩步走進馬車,看來重羽的作用已經沒了,那麽她的作用是什麽呢?
真是期待啊!
夙裳微一偏頭,正好與轉眸望向她的封箬四目相對。
霎時,兩人皆愣了一瞬,那一刹那,兩人心中同時浮現了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和莫名的親切感,隻是陌生的麵孔昭示著她們不曾見過的事實。
封箬甩了甩頭,把那一瞬間的心悸狠狠壓下去,她下了樓,裹著白色的貂毛披風,戴著白色氈帽鑽進了最後那輛馬車,跟著進了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