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當面惡言

  聞言，母女倆皆一怔面面相覷許久說不出話來。 

  整個定國公府皆知松壽院的老太太為人嚴苛，她原本是杜老太爺的繼室，大爺二爺皆不是她所出，一向不受她待見。以此她對自己親生的三房偏心眼偏的十分厲害，以往杜子衿就很不喜歡去松壽院請安，除了初一十五慣例的請安，如非必要一般能不去就躲著不去。因此今天聽到杜子衿主動說要去松壽院請安，眾人皆是面露驚詫。 

  杜子衿梳洗打扮后趕到毓梳院的時候正好趕上安筱毓在用早膳，她看見杜子衿出現也是十分的吃驚。「阿滿，你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這一趟出門必是吃了很多苦也累壞了，怎麼不多躺會兒？」 

  杜子衿溫笑的行了一禮坐在飯桌旁，看著桌上簡單卻精緻的早點笑道，「天亮了也就醒了，想著許久未曾陪娘親一塊兒用早飯便過來了。這過來一看才發現真是來對了，看著這些好吃的點心頓時覺得陪著娘親用早飯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說完心裡默默的想著，可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么？曾經失去過才知道這樣一件簡單的事情也是幸福，是她曾經奢求也奢求不來的。 

  安筱毓聽著女兒貼心俏皮的話寵溺一笑，「你呀，說的好似子樂閣餓著你一樣。」伸手輕輕捏了捏杜子衿的鼻子，回頭吩咐一旁布菜的丫鬟，「再去小廚房給小姐做一份掐絲蝦肉卷並一碟宋嬤嬤新作的醬菜，加一碗碧粳粥，要快一點。」 

  那丫鬟放下手中的公筷，應聲出去。 

  杜淳風早起上朝，很少留在家中陪她用早飯，一個月難得兩天的休沐也會早早的起身去校場練功，是以安筱毓很高心女兒能來陪她吃早飯。 

  在愉悅和諧的氛圍中杜子衿陪著母親用完早飯，之後漱口，優雅從丫鬟手中接過濕帕輕拭嘴角。 

  一直到看著安筱毓收拾停當，杜子衿也才悠悠然站起身。 

  「這會兒還早，阿滿你還是再回子樂閣歇息一會兒，等午前會有裁縫師傅和綉娘過來給你試穿明日及笄要用的……」安筱毓一邊指揮著身邊的丫鬟們準備去松壽院做準備一邊抽空對杜子衿交代。 

  還沒說完，杜子衿笑著上前挽住安筱毓的手臂，「娘，我陪著你一起給老夫人請安吧。」 

  安筱毓一愣，完沒有想到能從自小十分抗拒松壽院那位的女兒嘴裡聽到主動要過去請安，回過神來的她不免有些猶豫，「這……若再起衝突，我怕會影響明日的及笄禮。」 

  杜子衿像是沒看到安筱毓眼底的擔憂，依舊笑得嬌俏可愛，「怎麼說老夫人也是阿滿名義上的祖母，我這兒出門到碧雲庵祈福一去就是四個多月，回來了當然也要到祖母跟前去露個臉，盡個孝，要不然那邊一個大棒打下來，又要連累父母受累。」 

  安筱毓聽了心中一驚，女兒這趟出門前後變化太大，只是這樣越發懂事的背後到底是付出多大的代價才換來明悟的。 

  「那好吧，若一會兒四丫頭又要刁難你，可千萬要沉住氣。不痛不癢的話讓她們說幾句無礙，閉著耳朵不去聽，就當風吹過也就算了。」安筱毓拉過杜子衿的手，一邊往外走一邊細細的交代。 

  以往杜子衿跟三房的嫡女杜子靈一向八字不合，一言不合就吵起來，甚至要動手。而老夫人總是偏幫三房的，他們夫妻倒是無所謂，就怕孩子受委屈。惹惱了老夫人家法伺候或是罰跪祠堂，一個孝道壓下來，任是身為定國公的杜淳風也莫可奈何。 

  杜子衿綻開一抹淘氣的笑，「知道啦，我怎麼聽著娘親說四丫頭的口氣聽著像死丫頭呢？」 

  安筱毓忍俊不禁，伸出一指點了點杜子衿的額頭，「你呀……別胡說。」說完，自己又笑了。 

  晨起，霞光微露。 

  安筱毓牽著女兒柔弱無骨的小手，忽然覺得內心滿滿的幸福和感動。歲月靜好，而你愛的人就在身邊。 

  即便有一些磕磕絆絆或是不順心的事情，相比之下，那都不算什麼。 

  到了松壽院的時候，遠遠的就有眼尖的小丫鬟進去通報。等二人到了，便直接由丫鬟打了帘子進了屋。 

  老夫人還未起身，三房的一大家子都到了，大房的還沒到。 

  一進門，杜子衿就能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到了她身上，若是以前可能還會對這樣打量探究的目光感到窩火，可如今完全不會了，只是坦然自若的跟三夫人李氏請安，以及跟各位姐妹見禮回禮。 

  李氏是京兆尹嫡次女，也是老夫人當年為自己兒子杜淳海千挑萬選的媳婦。憑著杜淳海七品守城把總在京城這動不動就是三品大員的地界實在說不到什麼好親事，寒門清白的姑娘看不上，高門貴女又攀不上。最終還是京兆尹看在他有個當將軍的哥哥份上把退過婚的嫡次女許給他，兩方一拍即合才促成好事。 

  李氏精明算計，三房裡裡外外都是她一把手，偏偏養了個心比天高，善妒愚蠢的女兒，加上三老爺好吃懶做，眼高手低又酗酒好賭，這麼些年了在城門把總的位置上一直沒往上爬。 

  毫無意外，當杜子衿目光對上三房的嫡女四小姐杜子靈時，聽到了一聲毫不掩飾的冷哼聲。 

  換若以前，杜子衿早就被惹毛跟她杠上了，而今她只是淡淡一笑，露出不會過分熱絡卻又恰到好處誠意的笑容。「一別數月，甚是想念各位姐姐，阿滿在碧雲庵祈福，整日茹素抄佛經也不得閑，只有下山的時候才匆忙間帶了些山下的玩意兒，一會兒我讓丫鬟送到各院去，還望各位姐姐不要嫌棄禮物粗陋。」 

  眾人正等著杜子衿被挑起怒火跟杜子靈大吵一架，卻沒想到等來她這般溫言好語的態度，一時都愣神。尤其是杜子靈本人，幾乎可以用驚悚來形容她此時的心情。 

  「你真的是杜子衿？」不假思索的話已經脫口而出，也問出了大多數人不敢出口的心聲。 

  杜子衿淡淡一笑，溫文含蓄的笑容給她出色耀眼的容顏添了一絲矜貴，「當然是我，不然四姐姐以為是誰？」口吻很是無辜。 

  杜子靈抬手指著杜子衿，一雙眼睛瞪的如銅鈴，稍顯寬厚的嘴唇一開口就會破壞整體嬌俏柔弱的氣質。「可是杜子衿那丫頭從來不會叫我四姐姐……」 

  「咳咳。」一旁的李氏突然輕咳，制止這個驕蠻的女兒將把柄交給別人。 

  杜子靈噤聲，回頭看了一眼李氏嚴肅冷淡的面容，話頭一轉又盛氣凌人的針對杜子衿。「說什麼去碧雲庵祈福，我看是跟著野男人私奔了才是。跑了就跑了，還回來幹什麼，我看著被人給玩。弄了吧。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