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第129章 妻位之爭
皇后環顧坐下，大家皆是一頭霧水的模樣，心中也有了幾分遲疑。
可是人都已經到外面了，當著眾人的面又不好說不知是哪號人物讓人退回去，當下便有些為難。
「皇后，該是武國公膝下那位死而復生的蕭四，十八年前據聞戰死沙場屍骨無存，皇上追封的忠孝侯。」幸而一旁的萊陽公主忽然記起，當年武國公第四子蕭闌戰死沙場后皇上追封其為忠孝侯並厚葬。誰想這十八年過去了，蕭闌原來竟未死，當年奇迹逃過一劫之後還娶了妻生了子，加上府中抱著牌位嫁進門的那位，可不就有兩位夫人么。
皇后這才恍然，「對對對，本宮前幾日便聽說忠孝侯已經回京，只是這幾天事多，給忙得忘了。快快請進來……」
殿中諸位亦是緩過神來，當下想起有兩位忠孝侯夫人，不免有好奇探究之心，紛紛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來。
杜子衿聽聞武國公蕭家動作一頓，蕭夜離不正是出自武國公府嗎？武國公府人丁日漸單薄，素來很是低調，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沒什麼印象，只是這忠孝侯不知與蕭夜離又有何關係？
正思索疑惑之際，便看到隱隱兩道人影一齊出現在大殿門檻之外，杜子衿看著那身影跨過門檻，其中一道穿著三品淑人命婦服飾的婦人在跨過門檻之後快走幾步領先了另一位穿著天青色對襟褙子長裙的婦人。後頭那位似乎無意與之相爭，即便落後了依舊不緊不慢的跟著，表情恬淡，從骨子裡透著一股超然的自信氣度。
「忠孝侯夫人三品淑人洪淑娟，夜珊拜見皇後娘娘，願娘娘金安。」兩人走到大殿中央，便行禮請安。
在座的都是人精，又豈會看不出這二女之間的爭鬥不睦，皆是抬袖掩面隱去那一瞬間的嘲諷笑意。
「免禮，賜座。」皇后這一次倒是沒有刁難，很爽快的賜了座。
待到兩人紛紛落了座，皇后便笑著勉勵，「二位既成為姐妹，同時服侍忠孝侯，也算是前世修來的緣分，以後可要和睦相處。」這樣勸解別人的話倒是信手拈來，只是自己想要做到卻是難如登天。
德妃聽了嘴角隱隱閃過不屑，只是含笑的目光幾番環顧在場的人，便還是識趣的沒有出言嘲諷，以免破壞眾人心中好不容易維持的好形象。
皇后的話像是一把利刃劃過洪淑娟的心臟，頓時疼痛羞愧一股腦的向她襲來，漲紅了臉。
原本她以為蕭闌真的死了，父母雙亡過著寄人籬下的日子的她想著與其守著望門寡再難覓好姻緣的她不妨就嫁給一個死人。守著牌位至少還能享著死人的榮光，衣食無憂，這麼多年雖寂寞，卻還熬過來了。
可是卻不想蕭闌沒死，活著回來了，有妻有子的回來了。回來既不肯承認她的身份，也不肯讓那個后娶的女人為妾給她下跪斟茶，若不是武國公護著，恐怕她甚至會被掃地出門。於是就這麼一直不尷不尬不上不下的拖著，既不見面也不行遲來的周公之禮，一直到了今日中秋，因著她不再是寡婦的身份，有了誥命封號的夫人都可進宮赴宴。出門前卓嬤嬤還綰髮梳髻重燃希望的告訴她，至少她是名正言順的蕭家婦，是聖上親封的三品淑人。她因此還多了幾分底氣，剛剛請安的時候她還特地強調自己的封號。
可皇后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就將她打回原形。什麼成了姐妹同時服侍忠孝侯？她壓根兒沒有伺候過……想到這臉上更加發燙，勉強吞下心中的委屈和不甘。可是那蕭闌根本不承認她的存在，哪還有以後的和睦相處？就算真要共侍一夫，孰大孰小？孰妻孰妾？她可是三書六禮明媒正娶嫁進蕭家苦守了十八年的正妻，憑什麼朝夕就要拱手讓給別人？
「皇後娘娘所言甚是。」夜珊等了片刻見那洪淑娟沒有回答，這才依著這裡的說話習慣客氣的應了一聲。反正聽歸聽，不必當真。因著前一個月兒子寄來的心中提及洪淑娟的存在，是以到了京城她的心態還算好。這件事如何解決關鍵在蕭闌，否則任她上躥下跳也是不管用的。做了十八年的夫妻，兒子都那麼大了，她信得過蕭闌，因此也就不怎麼把洪淑娟放在眼裡。
兩人一個扭捏小家子氣，一個大方豁達，僅僅一句話便立見高下。
在場的夫人們雖然看不過後來居上的女子風頭壓過原配正妻，卻也更欣賞大方磊落之人，是以一下子就對著氣定神閑，端莊有禮的夜珊多了幾分好感。
杜子衿細細的觀察著夜珊和洪淑娟，心中已經由八分肯定這兩人以及那忠孝侯與蕭夜離的關係了。想來蕭夜離的父親就是那個死而復生的忠孝侯，那穿著三品淑人命服的洪淑娟便是抱著靈位嫁進蕭家守了十八年寡的原配，而那個穿著天青色大方得體長裙，長相秀美雅緻，目光自信睿智的便是蕭夜離的親生母親了，光憑那七分像的長相也該是錯不了。
皇后當然沒有興緻去管別人家的閑事，沒的惹一身騷，是以只是淡淡嘉勉兩句就輕輕揭過了。在座的其他人，即便有心猜測，可也不敢越過皇後去細問。
「姐姐，那忠孝侯夫人夜氏看著英姿颯爽，竟有巾幗不讓鬚眉之洒脫磊落……」安寧又開始湊到杜子衿耳邊小聲議論，經過剛剛開導，她倒是很喜歡杜子衿觀點犀利卻表達婉轉的說話方式。加上府中哥哥姐姐都比她年長許多，甚少遇得上談得來的同齡人，倒是很喜歡親近杜子衿。
「嗤，姐姐看過幾本話本子就當起說書人來了，什麼巾幗不讓鬚眉，姐姐可是親眼看過忠孝侯夫人上戰場了？」杜子衿輕笑著打斷安寧郡主漫天遐想。有些話不能亂說，尤其是在這種場合，若不然夜珊一個外族女子很有可能會引來各方猜忌排斥。這對蕭家，至少在這本就糾纏的三人之中，會處於不利地位。
兩人說話聲音雖小，但是杜子衿還是明銳的感覺到夜珊朝她們這邊投來的目光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