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6.第476章 永遠是你的大哥
蕭夜離清楚的看到杜子衿開口之前瞳孔之中本能的縮了一下，知道她在害怕，至少當時是害怕的，便不想再逼她回憶當初的恐懼。
「沒事就好。」蕭夜離收回目光，輕輕的開口，「多穿些，別凍著。」
杜子衿看著一下子收斂起自己情緒的蕭夜離，一時間情緒有些複雜，然後眼看著他悄然瀟洒的走到門口，伸手拉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走出偏殿，就在走廊遇上取了熱水回來的墨槐，蕭夜離微微頷首，墨槐屈膝行了一禮，兩人便交錯而過。
墨槐進了門，就看到現在門後幾步之外的站著的杜子衿，「太子妃，你醒了？」
杜子衿沒說話，靜靜的站著，失了血色的臉上顯得那淤青越發明顯。
墨槐猛的回過神來，吃驚的開口，「蕭將軍看到了？」
杜子衿轉身便內室走去，「先把臉上的痕迹遮起來，時辰不早了，要抄經文了。」
墨槐回頭將殿門關上，整個西偏殿里只有她們主僕二人，因為一早大少爺特地交代了不準有人隨意過來打擾太子妃靜心抄寫經文。
「聽聞今日午後還要下大雪……」太過安靜了，墨槐有時候也會找些話題主動告訴杜子衿。
杜子衿擰了帕子擦臉，聽了墨槐的話沒有接腔。
「這幾日奴婢瞧著，太清宮甚少有人出入，殿外都是重重羽林軍重兵把守。聽聞太子來了兩次，還有齊王，晉王……甚至六皇子以及皇后等都被拒之門外。」墨槐接著說道。
「皇上先前病重，各方都在觀望等待，哪知突然又傳他開始好轉，那些人當然會想盡法子見皇上一面，親眼所見才能做到心中有數。」杜子衿洗漱好自己麻利的挽了一個寬鬆舒適的髮髻，反正她待在這偏殿，除了大哥基本不弄見到外人，怎麼舒適怎麼來幾就好，不必把自己搞得這麼累。
「可是皇上……真的好轉了嗎？」墨槐雖住在太清宮偏殿，與皇上也不過隔了幾道牆而已，但卻一次都沒見到過面，是以也不確定傳言的真假。
「既然這麼安排，背後定是有深意的，這個咱們就不管了，只要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其他的……還是不沾染的好。」杜子衿望著窗外空無一人的廊檐，許久才輕嘆一聲。
墨槐點點頭，眼看著杜子衿在桌案前準備焚香，馬上端著用過的水往外走去，「太子妃等用過早膳再開始寫……」若不然等她開始了，一準廢寢忘食，指不定要餓到午後。
杜子衿看著墨槐急匆匆的往外跑出去，生怕趕不及的樣子，一句沒胃口就含在嘴裡沒說出來，暫時就放下手中準備點香的火摺子。
…………
眼看著年關一天天臨近，宮中因皇上的病取消了除夕宮宴，又兼皇上久未露面，宮人門小心翼翼，連走路都盡量不發出聲響來，是以十分冷清蕭瑟。
杜子衿什麼指示都沒接到，是以明白這一回大約是要留在宮中過除夕了，便也放寬心每日安心抄寫經文。
小年這天午後，連續下了幾日的大雪止住，天空突然放晴。陽光折射在皚皚白雪之上，發出刺眼的光芒，戶外空氣倒是難得冷冽清爽。
杜子衿正好又抄寫完一份經文，正擱下筆揉著酸痛的頸椎，打算喝杯茶歇一會兒。
這時杜千允推門二進，撣了撣大氅上的積雪，剁了剁腳，這才走進去。
「大哥，這個時候怎麼會過來？」杜子衿溫聲回頭，見是杜千允，便放下茶杯起身，從杜千允手中接過褪下的大氅掛了起來。「喝杯熱茶暖暖手……」
「不了，你不要老是悶在屋裡頭抄寫，裡面燃著炭火，雖溫暖，但時間長了對人體無益。偶爾也要出去透透氣，呼吸外頭新鮮的氣息。」杜千允說著，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個漆黑小盒子塞給杜子衿，「這個東西你先收著，找機會拿給蕭將軍。」
杜子衿下意識的伸手接過來，聽到蕭夜離的名字時忍不住微微一抖，「這是什麼？」
杜千允快速看了一眼面露狐色的杜子衿，隨即又別開眼若無其事道，「就是一些秘葯，我從皇上寢殿暗室里拿到的，關鍵時候有用處，你先替我收著，等有機會給蕭將軍，他看了就會知道的。」
不知道為什麼，杜子衿總感覺剛剛大哥那一眼似乎別有深意，不過她並沒有多問，只是乖巧的將葯收好。「我知道了。」
「一會兒我就出宮回家了。」杜千允看著杜子衿溫順聽話的樣子，突然淡淡說道，昔日嬌憨可愛的小女娃都長這麼大了，心中一陣不舍，抬手忍不住揉揉杜子衿的頭髮，「你可能要留在宮中過年了，一切小心，要照顧好自己。大哥……永遠是你的大哥！」
莫名的一陣離別的悲傷湧上心頭，杜子衿怔怔的看著面前高大熟悉的大哥，一時不明白這莫名的悲傷源自哪般。「大哥……」
「沒事，就是會有幾天見不到你，大哥擔心你闖禍。」杜千允咧嘴一笑。
「大哥放心吧，阿滿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杜子衿努力忽略心底莫名湧上的離愁，笑著伸手挽住杜千允的胳膊，「我送大哥出去，外頭積雪那麼厚，大哥好多年沒有給阿滿堆雪人了，你給堆一個大大的雪人再回去……」
「好……」杜千允看著杜子衿嘴角熟悉的明媚笑容，也跟著情不自禁的露出笑意。
「走！」
「等一下！」杜千允忽然拉住急沖沖朝外殿外走出去的杜子衿。
「怎麼了？」杜子衿停下，不解的回頭。
卻見杜千允已經撩起袍蹲下，溫柔寵溺的嘮叨，「先把鞋穿好了，你呀，在屋裡頭總是喜歡趿著鞋子，又粗心大意，小時候每回忘了穿好就跑出去，跨過門檻的時候總會摔倒……」
杜子衿聽著杜千允絮絮叨叨給自己拔鞋跟穿鞋子的樣子，彷彿一下子回到了無憂無慮的小時候。那個時候她任性淘氣，無論做錯什麼都天不怕地不怕，因為總有大哥給她頂著。那個時候，她那顆不曾受到傷害的心還不知道什麼叫恨和絕望……
心裡軟的一塌糊塗，鼻子酸酸的，有些哽咽，「大哥，要是永遠不用長大就好了……」這樣的話，就沒有後來的那些痛苦和煎熬。
「傻丫頭，人哪能不長大的。」杜千允站起身，有些好笑也有些感慨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