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8.第548章 半步
蕭夜離知道，杜子衿身為女子，首當其衝是站在女子的角度來考慮問題的。
「我知道，在你見過男人三妻四妾，後院妻妾相爭，庶子庶女一大堆的那些活生生的例子之後，真正的覺得安羽惜當初的決定有先見之明，也從某種根本上保護了女子的權益。但是既然有維護的一面，肯定也從某種程度上損害了男子的利益，至少有一部分的男人是這麼樣認為的。要不然也不會出現今天這件事，二長老為什麼這個時候不聲援自己的親生女兒，偏偏反其道而行？其一當然是像你說的，他自己也不幹凈，其二……曲家吃了這麼大的虧，能善罷甘休嗎？親家幾年，背地裡有多少骯髒見不得人的勾當？如今他們早已相互制衡，同為一條繩上的螞蚱。其他人也一樣，有時候出頭的人，不見得就是他們的本意，但還是迫不得已。」蕭夜離耐心的給杜子衿分析，也充分肯定她的想法，但是世事不能盡遂人願，人畢竟是群居的動物，不能僅憑個人的想法和意願活著。
「所以，這廢止婚姻條約的問題，已經成了離憂島上全民支持的問題，我與整個離憂島抗衡，實在沒有這個必要是不是？」杜子衿淡淡的反問，情緒看著還算平靜，不過蕭夜離看得出來，她其實是不願意退這一步的。
「你可以退半步。」蕭夜離拉起杜子衿緊緊握拳的手，聲音越發柔和的安撫，「他們想要一步登天，那也不是不可能的，若是你這麼好說話，順了他們的意退步，將來只會一退再退。」
「半步？」杜子衿略怔，不解的看著蕭夜離，「這半步該怎麼退？」不得不說，蕭夜離很了解她，對她的心思把握的很精準。知道她想要為女人爭一頭，奈何那些女子自己不爭氣，而她卻是退也退的不甘不願。
「對於婚姻，夫妻之間的那點事，各家有各家不能向外人道的問題，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大約就是這個理。」蕭夜離略作停頓，修飾了一下言辭表達，這才接著說下去，「大家對於一種制度的不認可，即便是更替，也有一個過度的銜接時期。如那些長老所願，咱們可以同意他們的要求恢復一夫多妻的體制，但這是有條件的，先小範圍的試運行，必須遵守滿足一定的條件，然後簽署遵守一夫多妻制的條約，日後出了問題才好有相應的應對措施和處罰。」
杜子衿看著蕭夜離思路縝密，條理清晰，說的頭頭是道，竟然一時讓人無從辯駁。「你所謂的條件，是什麼條件？」若是小範圍的試行的話，那麼既可以堵住幾位長老的嘴，也能從一定程度上緩解當下男女比率失衡的問題。
「多娶，首先要與現有妻子達成共識。其次則要做到平衡，要公平的對待每一個妻子，不分大小貴賤，這樣就會免去許多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和無謂不必要的傷害犧牲。如果娶了兩個妻子以上，要有相同的待遇，房子，生活費用，聘娶規模，起碼物質方面要相同，做不到平衡的卻多娶的男人，將會受到相應的懲罰，沒收一部分財產充公。男人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還不是因為有錢鬧的？後續具體還有那些條件我們可以再斟酌添加。」蕭夜離一一例舉，選擇了最主要的兩條舉給杜子衿聽。
「我覺得就第一條，很多男人就通不過。」杜子衿輕聲問道，「就算有女子識大體，為了孩子等原因肯忍氣吞聲，那樣的婚姻還有何幸福可言？再者，男人們也不見得肯同意。」
「不同意，那就維持現狀。」蕭夜離少見的口氣強硬的說道，「這世上許多事情，一旦與錢財權利掛鉤，男人們就會理智的權衡。若是自己沒有那個能力做到，那麼所有的後果在念頭剛起的那一瞬間就會考慮權衡清楚。」
杜子衿看著蕭夜離，一時竟有些吃驚，因為印象中，他一直是個十分理智冷靜克制的人，想不到還有這麼霸道強勢的一面。
「好吧，現在也沒有別的更好的方法了，只能暫且這麼一試了。」杜子衿收回目光堅定的開口，「既然是試行，那麼就以三年為期，若是沒有後續更多的麻煩產生，又能緩解離憂島上目前最大的問題，屆時再全民投票，試行制度是否延續？」
「可是，這也算是一種警鐘。」蕭夜離點頭，「此事你回去先於寂文樓和外祖母商議，等他們同意后再拿出一個具體的方案，看如何說服其餘幾位長老。」
「好，我先把你的一些想法記下來，然後馬上回去……」杜子衿轉頭，想找牧漁把筆墨紙硯拿來記下來。
「先不急，這會兒已經很晚了，你先休息，等明日再回去也不遲。」蕭夜離抬手輕輕按住杜子衿的雙肩，「我明日會修書一封，你帶回去給外祖母，她看了之後自然會全力協助於你。」
想不到蕭夜離考慮問題如此全面周到，她全無頭緒的事情到了他手裡，前後不過一個多時辰，竟被他冷靜輕易的解決了。
「好。」杜子衿看著蕭夜離的目光慢慢變得柔和，點頭笑著應道，「這一回幸虧有你，不然事情越鬧越大，還真不知該怎麼收場。」
「二三四三位長老如此肆無忌憚，等這件事情過去了，是該給點教訓敲敲他們的警鐘了，還真以為在這裡離憂島上可以隻手遮天了。」蕭夜離淡淡的語氣中難掩肅殺冷厲。
杜子衿看著他，沒有說話，卻莫名的安心。
只因，一切有蕭夜離。
同樣的意思，寂文樓用嘴說的，蕭夜離卻用實際的行動做到了。
第二日吃過早飯，杜子衿這一次來天樞島甚至來不及去看看尹佩佩，阿美，芝英和孩子們，就匆匆的走了。
妥協推行新的婚姻制度，在條件上杜子衿寸步不讓，雙方一直交涉糾結了數月之久才算落實下來。
庄承望，風正德，曲家，還有幾家望族成了第一批簽約試行婚姻新法一夫多妻的試行者。
看著庄承望一臉開懷的同娶二妻三妻，那奢華的排場，二妻嫵媚妖嬈卻難掩眼角歲月的痕迹時，杜子衿心裡還是被狠狠的噁心了一回。他們果然都早就暗渡成倉了，偏偏還用冠冕堂皇的理由逼迫她讓步。
杜子衿發誓，以後，她絕不再讓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