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47章 罰

  我和鬱壘並排而立，他遠眺著水天一色的夜景，城市的燈光美輪美奐，倒映在他深潭一樣的雙眸中。 

  就如陽泉所說，他是地府第一的冷美人，一想起他那緊抿的嘴角曾經吻過我，我竟然不禁緊張起來。 

  「怎麼一直在看我？」他突然扭頭對我說，我立刻挪開視線，看著遠處的渡輪，說：「沒……」 

  他輕哼一聲把我攬進懷裡，我瞪大眼睛抬頭看他，他也低頭看我，離我這樣近，鼻尖都快碰到我的鼻尖。 

  我緊張的閉上了眼睛，他卻放開了我，輕輕地說：「夜涼了，該回去了。」 

  什麼都沒發生，我竟然有一點失望…… 

  鬱壘把我送回了學校，他化為無形，陪我去了洗浴樓，在樓門口等我。不到八點，這個時間女浴區人不少，所以倒不害怕，但周圍的人會看到我脖子上和手腕腳腕上的痕迹，我很不自在，飛快得洗完，頭髮濕淋淋地走出洗浴樓。 

  鬱壘果然還在，我小聲對他說：「這個時間人還挺多的，不用這麼戒備的。」 

  「既然已經出現了鬼珠，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還是不要掉以輕心的好。」說著他用手指勾起了一縷我的濕頭髮嗅了嗅，我急忙把頭髮拉回來，這大晚上的誰看見一個人的頭髮自己飄起來還不得嚇死。 

  「什麼味道？很好聞。」 

  「桂花……」我小聲嘟囔著，快步走回寢室，她們三個都在，鬱壘沒有跟進來。 

  莫舒揚著眉毛對我說：「你男朋友說話倒也算話，把你送回來了。」 

  「嗯……」 

  小雨插嘴說：「又不是沒在外邊過夜過，剛經歷了這麼可怕的事情，還不如和男朋友在外邊住呢！」 

  清雅意味深長地看著我，用和我一樣沙啞的聲音說：「淑男的男朋友，不是一般人……」 

  小雨不明白她真正的意思，反倒接著說：「對啊，淑男的男朋友又帥，又有錢，而且還會捉鬼！他不會是專業的道士吧？同樣是道士，那個成玄英和他比起來可是差遠了……等等，道士可以談戀愛么？」 

  我收拾好東西，撓了撓頭說：「道士的話，好像某個派系可以娶妻……對了，正一派！成玄英那派的道士就可以娶妻。」想起成玄英我倒有些羨慕，雖然是人類，但是也能和鬼怪抗衡，有機會和他要幾張符紙什麼的。 

  小雨突然說：「對了，那個名單的事情莫舒和我說了，孔蘭生說他會去解決……」 

  「他要怎麼解決，恐嚇他們去自首么？」我突然想到，這不是不可能的，如果人事上我們無能為力，那就讓鬼魅夜叉來辦這件事。 

  「好像有這個可能……」 

  莫舒對我說：「你聽聽自己的聲音，還是少說幾句話吧，小雨你也別理她了，學學清雅，你會恢復的更快。」 

  我比了一個OK的手勢，吃了大夫開的消炎藥，坐下來開始玩兒電腦。清雅在用kindle看小說，小雨在壓腿拉筋，莫舒在玩兒手機，終於有了一點正常大學女生寢室的感覺。 

  因為太充實反倒不想再玩兒遊戲了，找個美劇看，以前還挺喜歡《美國恐怖故事》的，現在我是拒絕的，於是看起來《Breakingbad》，現實主義題材緩解一下我內心的傷痛。 

  清雅先睡了，我作為唯一一個在地上行動的，自覺關了燈，爬上了床，剛剛把床簾拉上，身邊就多了個人。 

  我小聲說：「你這樣突然出現還是很嚇人啊！」 

  他趴在我耳邊說：「如果我出現在她們視線中，你一定會覺得尷尬。」 

  他說的好像很有道理，但我思索了片刻，問他：「不對，按你們的說法，這個寢室里有小雨在很安全，你幹嘛還來？」 

  他平躺下來，說：「和辦事處往返距離太遠，你總不能讓我睡在外面樹上？」 

  「噢……」我也躺了下來，背對著他玩兒著手機。 

  我收到了孔蘭生的信息，他問我回來沒，我剛回了一句「回學校了」，就覺得腰上纏上一雙冰涼的手。 

  我的脖頸能感受到鬱壘有些凌亂的髮絲，他正弓著身子抱著我。我把手機放到一邊，這樣理所應當地享受一個鬼差的懷抱，究竟能維持多久？我還是不要去想……我放鬆地在鬱壘懷中舒展身體，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鬱壘已經離開，我們輪流洗漱準備去上課，突然聽到窗外有些吵鬧。拉開窗帘一看，竟然看到了樓下停著警車，教務處的工作人員和校警疏散著周圍的圍觀群眾。我們正常出門，在樓梯里撞見去四樓的警察，等走到樓外，看到孔蘭生在沖我們招手。 

  我問他：「這是怎麼回事？」 

  「有群眾舉報，去年的自殺事件可能有新證據，錄像的存儲卡被留在了自殺現場。」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說：「是你找到的？你怎麼找到的……」 

  「用了點手段。」他說著露齒一笑，我搖了搖頭說：「算了我能猜到。」 

  莫舒在一旁說：「他們嚇尿了么？」 

  「對啊，因為做了虧心事，有幾個犯人給黃雲倩的鬼魂下跪不停地磕頭。」果然是靠裝神弄鬼嚇得招供了…… 

  「那種錄像他們竟然還留著，難道沒有一絲愧疚之心么？」 

  小雨說：「他們留下錄像，也許是為了讓參與的人一個都跑不掉，互相牽連，做一條繩上的螞蚱。」 

  「這樣也好，有證據了。」 

  孔蘭生看著四樓，冷笑著說：「獸行之人無論在以往還是現在，下面總有盛宴等著伺候他們。」 

  我突然驚醒，鬱壘原本是鬼門關的守護者，孔蘭生說的「下面」，就是鬼門關后的地府，地府本身就是地獄和官府，十殿地獄，下設一百三十八個小地獄，分別對有罪的鬼魂施以不同的酷刑。我現在十分希望地獄的刑罰能夠兇狠一些，那種剝皮蝕骨，穿腸爛肚的狠毒，讓他們加之在別人身上的痛苦，數以百倍地報應在他們自己身上。 

  不過那是死後的事情了，現在，監獄正在等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