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第88章 賀家莊
眼前三個陌生的男人就是鬱壘所說的鬼王,看起來很兇的樣子。陽泉看著他們笑著說:「你們變成人類也不走點心。」
陽泉說的沒錯,他們看起來確實畫風不同,就像是黑社會一樣,引得陳阿公和阿婆頻頻從屋裡偷偷向外看。
白髮男人也許就是白虎鬼王,他冷笑著說:「看來你在度朔山沒吃什麼苦頭,地獄隨時歡迎你!」
「我在度朔山吃得好住得好,可沒有搬家的打算!」陽泉不屑地說著,絲毫沒有把鬼王放在眼裡。
鬱壘看了看他們,面無表情地走到我身邊,說:「這位姑娘就是遲璃的目標,此次我們前去賀家莊,由她引遲璃現身,隨後我會牽制住她,屆時請三位鬼王用退魔法陣收服遲璃。」
成玄英在一旁問道:「那我們呢?」他看了看陽泉和莫舒。
鬱壘說:「你保護淑男,莫舒自然會去救司馬雲,至於夜叉陽泉,請自便。」
陽泉冷哼了一聲,自從我拆穿他對我並無真心,他就越來越不屑於裝作溫柔。
我環視四周,總覺得還少了一個人,問鬱壘:「神荼呢?」
「他有別的事情要探查。」
「哦……」
「害怕么?」鬱壘問我,當著眾人的面伸手摸了摸我的頭髮。
我搖了搖頭說:「不怕。」
「那我們出發吧,從現在開始要步行了。」
白虎鬼王說:「那我們先行前往隱藏。」
「不必,她早知道我們要來。」
我們一行八「人」浩浩蕩蕩地向山中進發,即使我穿了運動鞋也覺得路很難走,鬱壘時不時地伸手扶住我。
我在心中不停默念成玄英教我的口訣,就算是微乎其微,關鍵時刻也許能起作用。
穿過一片密林,眼前豁然開朗,這是一片寸草不生的空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腐朽的味道,周圍還聳立著坍塌的石牆和燒得焦黑的椽木,當年應該是很大的一片宅子,依稀能分辨出往昔的盛景。
此時雖然是正午,但這片空地中好像瀰漫著散不開的濃霧,殘垣斷壁后彷彿蟄伏著不知名的鬼怪,眼看不見卻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我和鬱壘走在最前面,我一直緊張地注視著前方,不知何時,身後其他人都不見了,只剩下鬱壘在身邊挽著我的手。
我故作鎮定地問:「他們呢?」
「在周圍做進攻的準備。」
「遲璃就在裡面是么?」
「嗯。」
我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向前走去,踏入了迷霧之中。
冰涼的風像薄紗一樣緩緩拂過我的皮膚,腐朽的味道越來越濃,嗆得我無法呼吸。我回頭,卻已經看不見鬱壘的身影,只能鼓起勇氣踏入亂墳崗。
這裡聳立著無數殘缺的墳包,也許是幾百年前草草下葬,根本分不清誰是誰。我總覺得眼前會突然跳出面目猙獰的鬼怪,但什麼都沒有,周圍靜的可怕。
我輕輕地呼喊道:「遲璃,我來赴約了。」
一陣風吹過,隨著濃霧散開,一襲紅色的嫁衣映入眼帘——遲璃穿著猶如夢中的嫁衣,出現在我的面前。她的面容精緻,英姿颯爽而美麗無比,婀娜的身姿就如桃花灼灼。
「你來了。」她淡淡地說著,也許是重回故地,她看起來十分悲涼,不知看到這遍地的荒冢,她可有一絲愧疚?
「司馬雲呢?」
她轉身向廢墟的後方走去,我急忙跟上前去。她走到幾面破舊的牆壁面前,這算是宅子中比較完好的部分,沒有屋頂,但好歹是個房子的模樣。
屋裡停著一具幾乎風化的黑漆棺材,漆面已經剝落,木質也已被腐蝕,但看痕迹,似乎棺材最近被人打開過。我記得這裡,這就是夢中那具棺材,遲璃自刎之處。
司馬雲就在棺材後面的地上躺著,我急忙上前,試了試他的鼻息,問:「他還好么?」
「還活著。」
她推開了棺材,我便上前去看,裡面是兩具相依偎的白骨,較小的一具白骨身上還穿著嫁衣,只是紅色已經黯淡,破爛不堪。
這就是遲璃和棺中人的骸骨,我幽幽地看著她,不知她接下來想做些什麼。
「這是你的屍體……」
「果然,你已經看過那段往事。」她漆黑一片的眼眸,讓人難以讀出她的表情,但她看著棺中的骸骨,伸出蒼白的手指,輕輕觸碰骸骨的頭顱。
「你殺了太多的人,你不覺得,就算你和他永遠不能再見,也是你應得的懲罰么?」
「我殺的人,都該死!」她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不知哪來的勇氣和她講大道理,但作為一個局外人,說這些也許更有立場。
「是誰殺了你的郎君,你殺了那個兇手就好,為什麼要牽連無辜呢?」
「無辜?坐視不理之人、為虎作倀之人,我並不覺得他們死得無辜!」
「就算是軟弱之人可恨,可也罪不至死啊!」我無力地辯駁著,根本不知該如何說服一個已經一無所有的人……
「當年陸家毒死了我的郎君,陸家那些惡霸我早就欲除之而後快,可賀家呢?自己家的兒子被人毒死了,竟然懼怕陸家的淫威,當做事情沒有發生!」
「怎麼可能?!」我震驚地看著遲璃,說:「自己家的人被殺了,就算不報仇也該報官啊!」
「賀家的生意實質上一直在依託陸家,如果陸家不再和賀家來往,那麼賀家就斷了生路,他們一致認為,死了一個人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不得罪陸家,就能繼續相安無事。」她說著輕蔑地揚起嘴角,可我有些不相信她的話。
「就算是旁人這樣,可他的父母呢?不可能視若無睹吧!」
「因為他是妾生的小兒子,他的母親早已亡故,所以在家中一直無足輕重。」
遲璃拉住她郎君的手骨,輕輕地說:「賀郎,待我找到了你,我們便再也不分開了。」
我看著她說不出話來,一個舊時迂腐的家族呈現在我的面前——家人遇害,一家人卻只想著家族的財路,人命都可以不顧,我也恨,也想狠狠地教訓他們,可是……
「遲璃,你這樣輕賤人命,又和賀家和陸家的人有什麼區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