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哥也發懵

  令她萬沒想到的是,今天竟然在搶救室裏又見到了謝東,隻不過短短半個多月的時間,謝東已經從一個活蹦亂跳的年輕人變成了一個垂死之身,這情況令她的心情瞬間懷到了極點。


  王教授已經說了,他蘇醒的幾率隻有百分之一,那就意味著,常懷之傳下來的“奇穴治療理論”也隻剩下百分之一存世的希望了。如果把他轉到北方醫院,那可能還有一線生機,但現在要轉到公安醫院,恐怕連百分之一都沒有了。


  真是怪事!機會明明就在手邊,卻又不聲不響的溜走,她出了搶救室,還有些不甘心地回頭朝病床上看了一眼。等再轉回身來,卻發現醫院院長等一大幫人正愣愣地站在原地等著自己,隻好無奈的跟了過去。


  所有人都有些糊塗,一貫雷厲風行的常局長怎麽變得魂不守舍、心事重重的,但大家沒有發現,其實有一個人比常局長還魂不守舍,這個人就是秦楓。


  作為局辦主任外加貼心情人,秦楓當然與局長同行。他一進搶救室的門,便認出了躺在床上的就是謝東。雖然憔悴了許多,但那張窮酸的臉孔實在是太熟悉不過了。


  恐懼和緊張隨即讓他冷汗直冒,盡管房間裏開著空調,但汗水還是把襯衣都濕透了。尤其是聽完王教授的一番話之後,兩條腿都情不自禁地顫抖起來。


  謝東目前所處的一切困境,其實都是他一手導演的,隻不過根本沒想到會出現如此嚴重的後果。當然,除了具體執行者丁老四,他沒跟任何人提起過此事,甚至連張力維也沒有告訴。


  在回去的路上,他一句話都沒說,隻是默默想著心事,還沒到衛生局,他便借口哥哥家裏有點事要處理,和常曉梅打了個招呼便急匆匆的下了車。


  心急火燎的跳上一輛出租車,到了維康集團總部,幾乎是一路小跑著到了張力維辦公室,都沒顧得上跟秘書打招呼,直接推門便闖了進去。


  “張哥,我惹大麻煩了。”他神色慌張的道。


  張力維正在打電話,冷不丁被嚇了一跳,剛要發作,一見是他,立刻換了笑臉。然而仔細一打量這位帥哥,平日裏的翩翩風度不見了,滿臉都是驚慌失措的模樣。


  “啥事急成這樣?”他笑著起了身,先走到門口,打開門對秘書叮囑了幾句,重新將門關好,這才轉回身道:“你能惹啥麻煩?”


  秦楓抓起一瓶礦泉水,仰著脖子猛喝了幾口,然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沉默了片刻,這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當然,他隱去了海馨龍宮的尷尬故事,隻是簡單說與謝東有些私人恩怨,所以就讓丁老四想辦法給自己出口氣,沒想到如今鬧出了人命,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聽罷秦楓的敘述,張力維並沒有馬上表態,而是皺著眉頭略微思索了片刻,然後笑著問道:“這件事,你哥知道嗎?”


  “開什麽玩笑,我哪裏敢告訴他,直接找你來了。”秦楓不無沮喪的道,心想,要是讓大哥知道了這件事,還不得扒了自己的皮呀!


  張力維點了點頭,隨即給丁老四打了個電話,讓他立刻過來一趟,然後若無其事的取來一瓶紅酒,為秦楓和自己各倒了一杯,品了一口道:“多大點事兒,看把你急的。”


  正說話間,丁老四推門走了進來。


  “張總,你找我?”他笑嗬嗬的說道,說罷,朝秦楓拱了拱手:“秦主任也在啊。”見兩個人都不說話,再看秦楓表情凝重,便知道可能出了啥狀況,趕緊收了笑容,小心翼翼的坐了下來。下意識的摸了下光頭,正想試探著問幾句,張力維卻先說話了。


  “老四,前段時間小楓托你辦的那件事,是安排誰做的?”


  丁老四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微愣了下,眼珠子轉了幾圈,試探著問道:“咋了,出啥事了嗎?”


  張力維笑了笑,隨即示意秦楓再簡單說一下,不料丁老四聽罷卻裂開大嘴嘿嘿笑了起來。


  “我還當出了啥大事呢?”他滿不在乎的道:“死就死唄,跟咱們有啥關係?人是公安抓的,關在看守所裏,死了難道還能追到我們頭上?再說依我看,死了更好,這才叫死無對證、一了百了嗎?省了麻煩了。”


  一席話聽得秦楓目瞪口呆,可是轉念一想,似乎也有些道理,隻是這死人可不是鬧著玩的事,能這麽輕易就完了嗎?


  “這幾年不都是這麽辦的嗎,前幾年瑞生堂大藥房那個胡老板不是也死在裏麵了,後來還不是一筆糊塗官司……”丁老四大大咧咧的繼續道。


  張力維輕聲咳嗽了下打斷了丁老四。


  “胡說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扯那麽遠幹嘛?”他瞪了丁老四一眼道。


  丁老四也感覺自己有些失言,盡管知道這位秦主任和張力維交情不一般,但這些話畢竟不能擺到桌麵上聊。


  “放心吧,案子是七馬路派出所高所長辦的,分局劉勝利主審,都是自己人,絕對是鐵案一樁。”他信誓旦旦的對張力維道。


  聽到這裏,秦楓心裏多少有了點底兒,偷眼瞧了瞧張力維,仍舊是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於是暗中想道,反正事已經到這個程度,著急上火也於事無補,既然丁老四說辦案的都是自己人,那就寧肯多花點錢,辦案子坐實也就是了。隻要案子翻不過來,即便真死翹翹,那又能奈我何?退一萬步講,就算事情敗露了,完全可以矢口否認與此事有任何關係,事情都是丁老四安排的,有什麽證據能證明我是幕後指使?


  雖然說錢不是萬能的,但在這個世界上,錢解決不了的問題確實不多,謝東的一條賤命能值幾個錢!有個幾十萬難道還擺不平?自己還是閱曆太淺,遇事不夠冷靜,早想到這一層,何必慌張到這個程度,讓張力維白白看了個笑話。


  這樣一想頓時放鬆了許多,又恢複了往日瀟灑自如的神態,拿起酒杯微微轉了下,然後喝了一口,品味一番才緩緩說道:“這酒確實不錯。”


  見秦楓突然轉移了話題,張力維隨即也笑著應道:“當然不錯了,這是68年的法國紅酒,口感味道絕對上乘。”說完也喝了一口,放下酒杯接著道:“你要是喜歡的話,我讓他們從國外在弄些回來。”


  “那就謝謝大哥了。”他笑吟吟的道。


  接下來的談話就從法國紅酒開始,又轉到了中國白酒,最後雜七雜八的聊了一個來小時,三個人都沒再提謝東那件事,就好像從來就沒發生過一樣。


  眨眼天色漸晚,外麵華燈初上、霓虹閃爍,秦楓起身告辭,張力維也沒過多挽留,送走秦楓,張力維關好辦公室的大門,扭頭狠狠瞪了丁老四一眼。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現在不同過去,怎麽還幹這種事?”


  一見老板發了脾氣,丁老四也慌了神,他一個勁撓著自己的光頭,咧著嘴幹笑了下,正想解釋一下,卻見張力維氣呼呼的走到辦公室的落地窗前,兩隻手掐著腰,一言不發的看著窗外的景色,嚇得他把話又咽了回去,小心翼翼的站在原地,連大氣也不敢喘。


  半晌,張力維才轉過身,仍舊麵沉似水,來回在辦公室裏走了幾趟,最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用低沉的語氣說道:“那個七馬路派出所的高宏偉,仗著姐夫是局長,膽子比天都大,隻要給錢,沒他不敢做的事,前些年我們還沒發展起來,無人關注,如今上上下下多少眼睛盯著咱們,你還找他辦這種事,這不是胡鬧嘛!”


  丁老四似乎挺委屈,低著頭吭哧了半天,最後小聲說道:“我不也是看你和秦主任的交情才答應做的嗎?誰想到高宏偉劉勝利他們玩的這麽大,把人給弄死了。”


  話音未落,張力維冷笑了一聲。


  “交情?你想得太簡單了!”他將身子往沙發上靠了靠,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不出事則已,出了事就隻有你頂著,人家會認賬嗎?你有什麽證據啊?到時候公安會相信你的話嗎?”


  一聽這話,丁老四眼睛翻了翻,心中暗道,要真這樣的話,那老子拚個魚死網破也要把那小子拉下水!想玩我,門兒都沒有!有心說幾句,可一看張力維那陰沉沉的眼神,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最近集團有大動作,告訴你那幫手下,沒事少出去,實在憋的沒事做,就去海馨龍宮泄泄火,這段時間誰要是給我捅婁子,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張力維說道,說罷,麵無表情的朝丁老四揮了揮手。


  丁老四走後,他思索片刻,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


  “什麽事?”聽筒裏傳來秦嶺的聲音,他說話從來都是言簡意賅,直奔主題。


  “還能有什麽事,跟您匯報工作唄。”張力維笑著道:“不知道領導今天晚上有時間嗎?”


  電話那一端靜了片刻。


  “晚上九點吧,你來我家。”說罷,秦嶺直接掛斷了電話。


  到底該不該將秦楓這點事告訴他哥呢?放下電話,張力維則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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