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內心的懦弱
他趕到機場的時候，方冠英已經下飛機了，正和青林在機場的茶吧裏喝茶閑聊。見他和高卉來了，方冠英趕緊站起身，快步迎了過來，笑著說道：“沒想道秦局在百忙之中還能親自來接我，方某真是受寵若驚啊！”
秦楓則主動握住方冠英的手，很謙恭的道：“像您這樣的大師，平時就是花再多的錢，也是請不到的啊，我再忙也必須來。其實啊，我該給方院道歉的，本來時間是剛剛好，結果在路上堵車耽誤了，還得讓您在這裏等我，實在是不好意思。”
說罷，二人撫掌大笑，場麵既融洽又熱烈。
與方冠英同行的，還有中華中醫網的CEO喬先生以及兩個助理，一行四人，逐一介紹寒暄之後，秦楓這才看了青林一眼，青林會意，連忙說道：“秦局長已為諸位備好的接風晚宴，咱們邊走邊聊吧。”
於是一行人出了航站樓，分乘兩台車，直奔市內的方向而去。
回去的路上，秦楓發現開往市內一側的路段上，公安的路檢已經撤了，但是從市裏往外走的一段仍在繼續，而且從規模上看，似乎還擴大了些，路麵上警燈閃爍，特警荷槍實彈、如臨大敵，場麵看起來很是嚇人。
“這是出了啥事嗎？”方冠英好奇的問道。
秦楓皺著眉頭，盯著另一側的行車道看了會兒，這才緩緩說道：“我來的時候，就在這兒堵了半個多小時，好像是有啥大案子吧。”
“這事鬧的，我一落地，省城還出了大案子了，看來，我這個人氣場不好啊。”方冠英開玩笑的說了一句。
他淡淡的笑了下，心裏卻越發焦慮起來。
一路無話，到了萬豪酒店，先將幾個人安頓在客房裏，約好半個小時之後在樓下的宴會廳吃飯。他先是安排青林和高卉去點菜，自己則借口去衛生間離開了。
他並沒有去衛生間，而是乘電梯下到一樓，見大堂裏人來人往的也不方便，索性出了酒店，在外麵找了個相對僻靜點的地方，這才拿出手機，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撥打了袁福康的電話。
電話關機，無法接通。
他的心頓時懸了起來，站在那兒思索了片刻，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對勁兒，幹脆直接將電話打給了一個朋友，把情況一說，求那個朋友幫忙打聽下，趙家溝發生的命案到底是怎麽回事。那位朋友自然滿口答應，說了句稍等片刻，便掛斷了電話。
他的焦慮到了極點，點上一根煙，在酒店門前來回走著，不時看一眼手機，生怕電話來了沒聽見。等了大概七八分鍾的樣子，手機忽然響了，他看了眼屏幕，正是那個朋友給回電話了。
電話接通的那一刻，他的心都快從嗓子眼裏蹦出來，生怕從朋友口中聽到有關袁福康不好的消息。但是，壞消息，卻總是不期而至的。
隻聽那位朋友說道：“被害人是一對中年夫妻，都已經死亡了，當時現場還有個年輕些的男人沒死，正在醫院搶救了，至於具體身份目前還不清楚，我聯係了在凶案現場的哥們，據他透露，這個被害人應該是有一定社會地位和經濟實力的，在趙家溝買了三十畝地，農場已經開了七八年了，不過和當地人接觸不多，周圍的鄰居對他也不是很了解。由於發現的及時，犯罪嫌疑人應該還沒來得及逃脫，正在根據現場遺留的痕跡和證據，在市內的相關路段上設卡檢查，你在機場快速路上不是也看到了嘛，連特警都出動了，二死一重傷，這屬於重大惡性案件，估計抓捕的力度會很大的。”
事實上，在聽那位朋友說完第一句話之後，他就感覺耳朵裏嗡嗡響個不停，剩下的那些話，時而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過來，時而又像就在耳邊，隻是大概聽了個意思。
張力維動手了！這條老狗真的瘋了嗎？兩死一重傷，他這是想幹什麽，簡直太可怕了，他茫然的想道，這分明是要玩命的節奏啊……
“秦局，你好端端的打聽這些事幹嘛？咋的，難道你知道啥線索呀，要真是那樣的話，趕緊透露給我，這可是個難得立大功的機會，到時候得了獎金，我一分不要，全都給你。”那個朋友開玩笑的道。
他這才反應過來，趕緊笑著說：“實不相瞞，我也正好有個哥們在那邊幹農場，在收音機裏聽到了消息，就給他掛電話，結果還關機了，便有點著急，這才托你給打聽下，不過你這麽一說，我就放心了，跟他沒啥關係，這小子估計是鑽哪個耗子洞裏逍遙快活去了，怕媳婦掛電話查崗，所以就關機了。”
朋友一聽也笑了，兩個人又閑扯了幾句，他便推說還有事，隨即掛斷了電話。
他開始出汗，而且是渾身大汗，隻幾分鍾的工夫，襯衣便濕透了。
顯然，張力維拚命了，這令他有些措手不及，和袁福康通電話時那股子豪情壯誌，眨眼之間就煙消雲散，飛到爪哇國去了。
他不想玩命，即便是為了最看重的前途，也不想和對手拚個你死我活，因為完全沒那個必要。在他的心目中，活著才是最重要的，沒有什麽比自己的生命更珍貴，不當官可以做生意嘛，即便做不了張力維那樣腰纏萬貫、富可敵國，但混個豐衣足食總是沒問題的。
他聽說過張力維的狠，但沒想到會這麽狠，真是萬幸，要是今天自己腦袋一熱，下午的時候直接跑去和袁福康麵談的話，那現在恐怕就是三死一重傷了。他默默的想道。
說實話，他已經開始有些後悔了，自己把問題想簡單了……為了所謂的政績，和這個老瘋狗較勁，一旦要是出了點啥意外，這不是拿自己生命開玩笑嗎？我這是何苦呢，繼續把維康當成提款機，瀟灑過自己的小日子，豈不更好？
怎麽辦呢？他想，現在跟張力維講和？可這話怎麽說出口呢？是找個中間人，還是自己親自出馬？總之，越快越好吧，可別把這個老東西逼急了，真要也對我下黑手，那可就賠大發了。把他繩之以法可以，但前提是不能把我搭上啊！
有的人貌似強大，在人前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然而當危險真正來臨之際，卻變顏變色、體若篩糠，兩千年前，與荊軻一起刺殺嬴政的勇士秦舞陽便是這樣的人。從這個角度上說，秦楓，或許真就是秦舞陽的後代。
揣著一顆惴惴不安的心，之後的酒宴自然進行的索然無味，方冠英見多識廣，當然感覺得到他態度上的變化，本來還想談點正事，可一見這狀況，便把話都咽回去了。
青林也察覺到了異常，但苦於不明白領導的心思，隻好還按原來的方案行事，見他心不在焉，於是便使出渾身解數，盡自己最大的能力活躍氣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將這頓飯應付了過去。
“秦局，明天我們想見一下謝東老師，不知道方便嗎？您要是沒有其他安排，我們回去就聯係他。”臨分手的時候，方冠英握著他的手，很客氣的說道。
“這個嘛……”他本來想答應，可轉念一想，畢竟還沒跟張力維接觸，也不知道能談出什麽結果，還有，這麽大的事也得跟大哥通個氣兒，在一切都沒有定數之前，是否有必要讓那個二貨接觸這麽多人呢？想到這裏，他支吾著說道：“是這樣的，這兩天單位裏還有點事，需要謝老師參加，你們能不能略微緩幾天，等忙過這段，再坐下來好好談。”
方冠英明顯有些不悅，事實上，他有謝東的聯係方式，隻所以給足了秦楓的麵子，是因為此行想要促成一件大事，而這件大事少不了當地的支持，所以才會對秦楓如此客氣。
可見他的態度與之前的反差很大，現在又推三阻四的不讓見麵，心裏不由得有些疑惑，本想直接問一問，可最後還是忍了，於是便淡淡的道：“好吧，一切等秦局的安排。”說完，帶著幾個人飄然而去。
“您這是……”青林有些不解，剛想問問，可一看他那張鐵青的臉，趕緊閉了嘴。心中暗想，難道是我做錯什麽了，惹領導不高興了？
高卉也感覺到了秦楓的焦躁不安，原本還想膩一陣，現在也不敢說什麽，幾個人各自上了車，她屁股還沒等坐穩，便聽秦楓冷冷的說道：“你坐青林的車吧，我還有事要辦。”
高卉一愣，見他麵沉似水，便隻好乖乖的下了車，他則一言不發，直接駕車就走，眨眼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得先跟大哥匯報下，這麽大的事，我不能草率行事，他一邊開車一邊想道。拿出手機剛要撥打電話，張力維的電話突然打了進來。
兩個人已經許久沒聯係了，看著手機上的來電顯示，心裏不由得有點打怵，略微猶豫了下，將車停在了路邊，穩了下自己的情緒，這才接了起來。
“小楓啊，你在哪兒呢？”張力維的語氣如常，仍舊顯得很親密。
“哦……我.……我在路上，正開車呢。”他支吾著說道。
張力維哦了一聲，隨即緩緩說道：“我心情不大好，能過來陪我喝一杯嗎？”
心情不好？這是玩的啥路子，他默默的想道，還沒等說話，就聽張力維又道：“我在公安局，你過來一趟，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