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主動出擊
張力維的身體向來很好,他曾自詡活了五十多年,有記憶的在醫院掛點滴,絕對不超過三次,住院治療更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管理維康這麽大的企業,再加上身兼多個社會職務,勞動強度是可想而知的,但大家從沒在他的口中聽到過一個累字,不論頭天晚上睡得多晚,第二天呈現在員工麵前的,永遠是神采奕奕的樣子。
然而,最近一段時間,他卻莫名其妙的失眠了,準確的說,是從發現丁老四失蹤之後。開始他以為隻不過是思慮過重的緣故,調整一段時間,自然就會好了,但隨著事情的進展,失眠非但沒有任何緩解,頭疼又開始折磨他疲憊的神經,直到袁福康被害,已經發展到整夜無法入睡,且頭疼欲裂的程度。
他開始變得焦慮和多疑,發脾氣的時候也越來越多,甚至用了將近十年的秘書都被他盛怒之下開除了。每當夜幕降臨,他就如同一隻被困在鐵籠中的狼,煩躁不安、看什麽都不順眼。
手下人曾勸他去醫院看一看,別的地方不用去,維康醫院的神經內科,就是從上海聘來的一位著名專家坐陣,在國內頗有名氣,醫術也相當了得。
可這些建議都被他拒絕了。
因為他心裏清楚,這種病根本不是吃藥能治好的。他需要的也不是治療,而是時間。在某種程度上說,時間可以抹平一切,當他將那些痛苦的記憶徹底忘卻之際,也就是病痊愈之時了。
可是,到底要多長時間,才能將這些忘記呢?他不知道,甚至都不敢去想。
於是,他開始酗酒,每天臨睡之前,都要把自己喝得醉眼朦朧.……同時,開始給丁老四和袁福康瘋狂的花錢,好像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他專門在維康醫院成立了一個老年康複科,並將丁老四年逾八旬的母親接了進來,配備的專門的營養師和醫護人員。對袁福康就更加大度了,除了那場令全省城都瞠目結舌的葬禮之外,在他的主持下,袁福康生前所持有的維康集團的股份,被平分給了其子女,然後他又從自己的股份中拿出了一部分贈送給了袁福康的兒子。同時,以袁福康的名義在省城捐贈了兩所學校,分別命名為福康小學和福康中學,以示永久的紀念。
本來以為這樣可以讓自己的心靈得以慰籍,不料到了夜晚,仍舊無法入眠,喝得酩酊大醉,好不容易睡著了,又很快會被噩夢驚醒,真是搞得他苦不堪言。
難道我的劫數到了?他時常這樣問自己,不可能,這麽多年,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現在功成名就,多年的夙願夢想成真,企業也走上高速發展的軌道,用日進鬥金來形容也一點不過分,正是人生的最高峰,怎麽可能有過不去的坎呢!
我的命運,始終掌握在自己的手裏,謝東那個小癟三昨天不是說了嘛,隻有我要別人的命,從來沒聽說過有人要我的命!坐在辦公室的大轉椅裏,他這樣對自己說道。
盡管有強大的自信心,但他還是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這種氣息從得知丁老四被捕那天開始,就一直彌漫在他的周圍,始終揮之不去。
他費勁了心機,通過各種渠道打探消息,但得到的結論都是一切正常,可越是這樣,他的心裏就越緊張。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他深知這句話的含義,所以更加瞪大了眼睛、豎起了耳朵,時刻觀察著周圍的變化,哪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令他警覺起來。
今天早上,他剛進辦公室,集團新聞中心的主任便急匆匆的趕來了,很緊張的告訴他,著名媒體的王牌欄目《視角》要求采訪。
這個節目,張力維平時也很喜歡看,由於經常曝光一些不良社會現象,所以連各級政府都會被上級宣傳部門通知要組織觀看,而節目主持人江南燕,更是大名鼎鼎,無論是口才、學問、還是膽識,縱觀新聞界,能出其右者,真可謂是屈指可數。
這樣一個欄目,怎麽會突然要求采訪我呢?維康集團在省內的醫藥行業屬於龍頭老大,可在全國範圍內看,既算不上資本大鱷,也不是什麽高技術型企業,能引起《視角》這樣的欄目關注,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們沒說具體的采訪內容嗎?”他問新聞中心主任道。
“沒有,隻是說一般性的采訪,我沒敢直接拒絕,畢竟這個節目在全國有很大影響,隻是告訴他們要請示下董事長。”新聞中心主任小心翼翼的說道。
他點了下頭:“嗯,你做得很對。”
“那怎麽回複呢?我讓他們中午再來電話。”主任問道。
張力維低著頭思索了片刻:“你就說我目前在廣州,如果一定需要采訪的話,那就得等,另外通知下去,沒有我的允許,維康集團的任何人,不得接受任何媒體的采訪,如有違反者,一律開除,並視情節嚴重程度,保留追究法律責任的權利。”
維康的管理是非常嚴格的,而且張力維向來是說得出、做得到,他的命令,在維康就相當於聖旨一樣,沒有任何人敢於違抗。
維康集團的員工待遇非常優厚,所以即便有不同看法,但看在錢的份兒上,大家也就隻能忍了。畢竟,在當今這種經濟壓力超大的時代,找一份待遇好的工作,實在是生活的第一要素。
新聞中心主任應了一聲,趕緊退了出去,他則沉思良久,正有點拿不定主意,手機忽然響了,定睛一看,原來是中法民事庭劉庭長的電話。
“張哥,來麻煩了。”劉庭長開門見山,直截了當的告訴他,法院領導昨天晚上接到了市委的通知,說是著名電視節目《視角》要來采訪謝東訴孫可鑫案證據丟失一事,目前正在辦理相關手續,按規定,法院屬於政府職能部門,隻要符合法律規定,沒有涉密事宜,是無權拒絕新聞媒體的采訪要求的。
“現在院領導非常著急,責令我今天必須將這件事擺平,張哥,你可得幫我,不然的話,我就死定了。”劉庭長心急火燎的說道。
他頓時就明白了,《視角》的突然出現,十有八九和謝東有關。
真是怪了,這小子哪來的這麽大能量啊?居然連《視角》都能請來,要知道,這可不是輕易能辦到的呀,甚至可以這樣說,你花多少錢,人家也未必能來啊。
怪不得謝東這段時間跟我說話腰杆硬了不少,鬧了半天是因為這個啊,感覺自己有仗勢了。想到這裏,他不由得冷笑了一聲。
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真刀真槍都奈何不了我,何況是個攝像機鏡頭?謝東啊謝東,你未免太幼稚了吧。
這樣想著,他不動聲色的道:“老劉啊,你別著急,孫可鑫這麵隨時聽你調遣,我一會就讓他找你去,一切按你的想法來,你想讓他說什麽,不用跟我商量,直接讓這小子背下來就成,還有,謝東沒準會提些條件,無非就是錢唄,要多少都直接給他,我把錢讓孫可鑫給你帶過去,至於具體怎麽操作,你見機行事吧。”
劉庭長一聽,自然很是滿意,連聲道謝之餘,又問了句:“張哥,這《視角》可是很有影響力的啊,這件事不會鬧大吧?”
他則哈哈一笑道:“老弟啊,稍安勿躁,我會擺平的,《視角》能怎麽的,無非不就是一幫搞新聞的人嘛,隻要是人,咱就不怕!”
“對!那就一切拜托張哥了。”劉庭長道:“我還得馬上聯係謝東的那個律師,那家夥也是個不好對付的角色。”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啊,放下電話,他默默的想道,還真不能掉以輕心。於是把保安部經理叫了上來,命令在大門口和各樓層都要加派保安值班,身份不明的來訪者,一律拒絕進入公司內部。安排好了一切,他關好辦公室的大門,揉著疼得發木的腦袋,默默的思考了一陣,最後打定了主意。
與其坐等《視角》上門來采訪,不如主動出擊。不用采訪我,還是我親自出馬,去采訪下他們吧,看看這幫遠道而來的貴客到底打算幹什麽。
其實,這種事他並不是第一次遇到了,當年他壟斷省城紅花和三七兩種藥材的經營權之時,一家著名經濟類媒體就試圖報道此事,跟現在一樣,也是浩浩蕩蕩的派了一個攝製組到了省城,通過醫藥行業協會聯係上了他。然而,卻被他輕而易舉的搞定了。
搞定的手段隻有一個字:錢。
事實上,他拿出的錢,還不及壟斷三七和紅花兩種藥材所帶來利潤的百分之十,即便如此,也足以讓攝製組的全體人員目瞪口呆了。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見過用麻袋裝錢的陣勢,於是,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所以,他堅信,隻要豁得出去錢,今天的事情也是一樣可以解決的。
很快,他就通過非常隱秘的渠道,獲得了《視角》欄目組租住的酒店以及所有登記住宿人的信息,當他看到江南燕的名字時,不由得一愣,真是太好了,要是論起來,我還是這位女主持的粉絲呢!他在心裏默默的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