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出人意料的小玉
江南燕低頭沉思了片刻,這才緩緩的說道:“張總,作為一個媒體人,我始終主張新聞報道的真實性和公平性,盡管在現實生活中,確實存在一些例如收費新聞的亂象,但至少《視角》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我不敢說每期節目都一定正確無誤,但起碼是秉著一顆新聞人的良心在做的。”
張力維默默的聽著,沒有插話,隻是微微點了點頭。
隻聽江南燕又道:“實不相瞞,我來省城,就是要報道有關你和民間中醫謝東之間的一些故事。想來張總也應該知道了吧。”
張力維猶豫了下,最後還是笑著說道:“江小姐不愧是新聞界的翹楚,你的這番話,讓張某十分敬佩,相比之下,我的躲躲閃閃倒顯得有點小家子氣了,好吧,我承認已經猜到了。”
話音剛落,江南燕馬上笑著跟了一句:“是嗎?那張總能告訴我,您是怎麽猜到的嗎?我自詡保密工作做得還是很到位的,而且,我們才到了一天,采訪工作還沒正式開始呀。”
張力維的心頓時一沉,暗暗罵道,媽的,這女人心眼太多了,可不能掉以輕心啊,隨便說一句話,都可能被她抓住不放啊。
他當然不能說,是法院的劉庭長告訴他《視角》欄目要報道謝東和孫可鑫的案子,可如果不這麽說,又一時找不出個合理的解釋,沉吟半晌,最後才笑著說道:“最近社會上關於我和謝老師之間的傳言很多,除了這件事,維康集團和我,似乎也沒什麽能引起《視角》這樣王牌電視節目注意力的地方了。”
江南燕聽罷微微一笑:“那張總能和我具體說一下,社會上到底都有什麽傳言嗎?”
“這個嘛……”張力維幾乎被逼進了死胡同,一時語塞,竟然少有的卡殼了。半晌,才苦笑著道:“傳言就是傳言,如果經我的口說出來,豈不成了真事?所謂清者自清,所以,我從來不在乎這些的。”
這種所問非所答、顧左右而言他的手法,是非常典型的外交辭令,張力維急中生智用上了,可還是暗暗出了一把冷汗。然而,令他萬萬沒想道的是,一直默不作聲的小玉突然說話了。
“江老師,我能說幾句嗎?”小玉怯生生的問道。
“當然可以啊。”江南燕笑著說道。
張力維的腦袋頓時嗡的一聲,心中暗想,傻丫頭,你跟著起什麽哄啊,江南燕豈是你能對付得了?連我都一不小心著了她的道兒,一句話說錯,現在被她步步緊逼,被動至極,你個小毛孩子,哪裏知道其中的玄機。於是狠狠瞪了小玉一眼,然後笑著說道:“江小姐,咱們還是先吃飯吧,不然這飯菜可都涼了,我這廚師可是地道的粵菜大師啊.……”
“吃飯不著急,而且,我們今天也不是來吃飯的,甚至根本就不可能吃,至於為什麽,一會兒我會如實告訴您的,還是先聽聽小妹妹要說什麽吧。”江南燕笑著說道,說完,從皮包裏取出一個很小的錄音設備放在小玉麵前,然後看了眼張力維道:“可以嗎?張總。”
張力維的汗都快下來了,略微思忖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我這侄女還是個孩子,剛過完二十歲生日,現在還是個高三的學生,所以,我不同意你錄音。”
江南燕聽罷,立刻將錄音設備收了起來,抱歉的說道:“對不起,張總,我不錄了,就這麽聽聽總可以吧。”
還沒等張力維想好該怎麽說,小玉卻已經開口了。
“我曾經是謝老師的徒弟,雖然沒有正式舉行拜師儀式,但是他親口答應的。”小玉自我介紹道。
這個開場白無疑非常有吸引力,江南燕和那個助理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把身子往小玉這邊傾斜了些,拉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隻見小玉苦笑了下,緩緩說道:“我原來叫李倩,出生在平原縣的一個農民家庭,母親去年已經病逝了。”
“你不是張總的侄女嗎?怎麽叫李倩呢?”江南燕看了眼張力維,好奇的問道。
小玉抬起了頭,微微笑了下,便從自己出生開始,一直到母親生病,自己進程打工,在天河洗浴做迎賓小姐,以及後來遇到謝東的全部經過都說了一遍。
張力維開始還捏了一把汗,可聽著聽著,心卻漸漸放下了。小玉的思路非常清晰,說話也很老練,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好像早就打過腹稿一樣,侃侃而談,竟然滴水不漏。
行!不愧是咱們張家人的後代,祖宗的遺傳基因就是強大。他一邊聽一邊默默的想道。
“其實,你剛剛說的社會上的傳言,就是謝老師手裏那兩本隋唐年間永春真人常懷之傳下來的醫書。很多人認為,我叔想從謝老師手裏搶過來,就連謝老師本人也是這麽認為的。”小玉淡淡的說道。
江南燕歪著腦袋想了下,饒有興趣的問道:“我剛才聽你一直喊謝老師,這個稱呼似乎跟你們師徒關係有點不很相符吧,當然,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很好奇。”
“這一點不奇怪,我開場就說了,我曾經是謝老師的徒弟,但自從我和叔叔骨肉相認之後,他就不再認我這個徒弟了。”小玉苦笑著道:“不管謝老師怎麽想的,但在我心目中,他始終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沒有他,我可能會在窮困潦倒中迷失自己,真的,我一輩子都感激他。”
江南燕更加感興趣了,笑著問道:“我感覺,你和謝老師之間,好像有很多故事呀?”
“是的。”小玉肯定的道:“有一段非常曲折的故事。”
小玉用了很大一段篇幅,先講述了張家人的血淚故事,講過之後,這才緩緩說道:“張家逃出的兩個孩子,其中年紀小一點的流落到了東北,被一個李姓人家收養,後來改姓李,那個人,就是我爺爺。”
江南燕被這個故事所打動了,愣愣的盯著小玉,似乎有點不太相信似的,張力維見狀,趕緊說道:“我父親就是另外一個逃出去的孩子,這件事,在高陽當地知道的人很多,有豐富詳實的史料可以證明其真實性。”
江南燕點了點頭,又繼續問小玉道:“可你是怎麽知道自己身世的呢?”
“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事實上,連我父親都不清楚,因為我爺爺的腦子有點問題,很多事都不記得了,即便記得,大家也認為他在胡言亂語。”小玉笑著說道,然後便將謝東是如何偶然發現身世之謎的事講了出來。
這一番話,不僅聽得江南燕瞪圓了雙眼,連張力維都張大了嘴巴,半天沒合攏,因為迄今為止,他也是第一次聽說,不由得慨歎,真是蒼天有眼啊,這裏麵要有多少的機緣巧合,才能成就這樣一段傳奇呢?實在是老天爺對張氏後人的一種眷顧吧!
“簡直太神奇了!”江南燕不由得讚道。
小玉則淡淡笑了下,繼續說道:“謝老師知道我的身世之後,第一反應是怕我認祖歸宗,對這兩本書的歸屬產生一定印象,畢竟是孫家人用卑劣的手段搶走的,當然,那些往事,與他和他師父並沒什麽關係,但總歸是感覺良心上過不去吧,於是便選擇了保持沉默。並沒有告訴我,而且打算永遠瞞著我。”
聽到這裏,張力維真想為自己可愛的侄女鼓掌了,原本隻是想帶她來散散心、長個見識,可不料關鍵時刻卻起了這麽大的作用,而且整個發言,思路清晰、反應敏捷,麵對江南燕這樣的資深媒體人,絲毫不怯場,從容大方,對答如流,儼然大家風範。
我的天啊,這還是那個動不動就愛哭鼻子、闖了禍就躲著不敢見我的小丫頭嗎?他真有點不敢相信了。
事實上,人的成熟和年齡無關,一個十八歲就被稀裏糊塗送進高官被窩的女孩兒,早就有了與年齡不相匹配的社會經驗,她知道麵對什麽人該說什麽,因為隻有這樣,一個弱小的女孩子,才能在各種各樣的男人之間生存下去,在經曆了正常人根本不可能經曆的那些慘痛之後,又如同坐上過山車,轉眼成為了億萬富姐,如果還沒有徹底瘋掉,那就一定是個天才。
小玉就是這樣的天才,隻不過,在他所愛的人麵前,她身上的這種才華被淡化了,而在張力維眼中,她又隻能算是個小丫頭,根本不給她施展的機會,所以,就如同一塊璞玉,始終沒被發現。
而玉就是玉,雖然和石頭混在一起,但沒準哪一天,當那層包在外麵的石頭皮子被蹭下了一角,其中的玉色便會令所有人刮目相看。
“可是,既然你師父打算永遠隱瞞這個秘密,你又是如何知道呢?而且還知道的這麽詳細的呢?”江南燕不解的問道。
小玉微笑了下,指了指張力維道:“這個問題,就得我叔叔回答你了。”
張力維聽罷,哈哈一笑,充滿憐愛的看了小玉一眼,然後才道:“這個問題,我可以不回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