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斗敗的公雞
那一夜，方塵並沒有睡好，他的腦袋中一直如反映電影一般地閃過種種畫面，不可能呀，自己那兩拳最多只能把人打暈，怎麼可能斃命呢。
這件事畢竟是因為蘇惠彥而起的，加上剛才方塵的表現，讓蘇培元覺得有必要去警局交涉一下，看事情是否有轉機，就算人已經死了，這事還是有斡旋的境地，可以說是防衛過當。可是第二天，胡雁東的父親胡衛平的造訪，讓蘇培元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他決定置身事外，明哲保身。
胡衛平給他蘇培元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就是這個消息使事情發生了非常微妙的變化。聽說中組部馬上就要下來考核了，蘇培元有可能被任命為代省長。也就是說把副字去掉，別看一個副字，多少人為之而奮鬥一生，都未能得償所願。
有人說一正等於九副，也有人說一正等於九十九副，不管等於多少副，可見正副之間的差別之大，難怪多少人削尖了腦袋要往扶正。官場如此，情場也是如此，為什麼那麼多小三剛開始都好好的，到最後非得鬧得頭破血流，不就為了把正室趕跑，自己扶正嗎？可是這些小三不明白的是，為什麼那些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的人，在了扶正這個關鍵問題的時候，就蔫不拉幾的，盡想著迴避。因為他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就是家中紅旗不倒，外面才能彩旗飄飄。中宮只能有一位，其他的只能是妾，這樣才能相安無事。廢話這麼多，就是想說明一個問題，正與副之間的差別太大了。所以再這麼關鍵，這麼敏感的時候，蘇培元不可能為了一個和自己還沒有多大關係的人，壞了自己的大事。對方塵敵意消失是一回事，但是同意和方塵交往又是一回事。自己認定的乘龍快婿還是胡雁東。
只是蘇培元不知道的是這個胡雁東，實在是城府太深了。昨天晚上匿名舉報叫警察來抓方塵的是他，今天慫恿父親去當說客的也是他，他千方百計就是讓要方塵進監獄。
沒有了蘇培元這把保護傘，方塵自然就被請到了警察局。而接這個案子的警察又是昨晚的那個小鬍子。小鬍子昨晚被他叔叔臭罵了一頓，今天正好有氣沒地方撒，這時候，方塵又被抓了進來，正好有機會報復了。
他把方塵雙手拷了起來，吊了起來。他們管這樣的方法叫做，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現在對嚴刑逼供這塊控得比較嚴，只是因為小鬍子今天被罵得狗頭淋血，因此自然要好好地整整他了。很多人都喜歡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你快老實交待，你是怎麼害死青龍幫的那兩個人的。」
方塵忍著痛道：「我都說過多少次了，我那兩拳最多只能把人打昏，不可能把人打死。」
「你嘴巴還硬是吧，給我打。」
手下兩個警察拿了幾塊比較厚的棉塊墊在方塵的身上，然後用力地出拳重擊。這兩個警察看來也是蠻有經驗的，現在不是流行不能嚴刑逼供的，那好，用這個方法驗不出傷，就沒人能下結論是嚴刑逼供。
狠狠地被扁了幾下，方塵的喉嚨一陣腥味湧起，他不由自主地噴了幾口鮮血。剛才幾下，自己受了內傷了。
方塵嘴角淌著鮮血，可是手又被拷了起來，動彈不得，只能任由著血往下流。那樣子有些悲催，又有些恐怖。「你們這幾個不分青紅皂白的王八蛋，我早晚會收拾你們的。」
小鬍子冷笑道：「就怕你沒這個機會。」說完又重重地擊了一拳。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腳步聲。有人壓低聲音道：「王哥，有人來了。」
小鬍子趕緊讓人把方塵放下，然後鎖在桌子上。估摸著外面人來了，大聲道：「你以為你這樣自殘有什麼用，你殺了人，就算你後悔，也還得挨槍子，早知現在，何必當初呢？」外面的人早已和小鬍子約好了暗號，有人來了，就是可能有家屬來了。小鬍子自然就可以提前準備了，免得人家說他刑訊逼供。他把話倒過來說，倒好像是方塵畏罪想要自殺似的。
來人是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他長得白白凈凈，穿著考究，一看方塵那副慘樣，就知道方塵受了委屈，趕忙上前：「方哥，不好意思，我來晚了一步，讓你受苦了。」
方塵不明就裡地看著年輕人：「你是？」
年輕人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哦，我忘了介紹了。我是林少的堂弟叫林一榮，林少本來應該親自前來的，無奈林少身體還沒好，只好由我前來。」
方塵還是雲里霧裡，這林少是誰？到底怎麼回事？媽逼，自己不會腦袋被打傻了吧。
林一榮用命令的口吻道：「林少說了，馬上放人。」
小鬍子一聽就火了：「媽的，你小小子腦殘啊，這裡是警察局，你以為是在你家，說放人，就放人。」
「小王，你怎麼搞的，沒搞清楚事情，就胡亂抓人。」門外響起了一個雄厚的聲音，小鬍子一聽就聽出來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分管自己的區局劉副局長。
「劉局，別的事，我都聽你的，可這事可不行，別說這小子犯事了，就算是沒犯事，我也得好好整整他，***竟然給我難堪。」這劉局平日里雖然分管小鬍子，但是兩人好得如同穿一條褲子似的，而且小鬍子仗著自己的叔叔是市局的副局長，也沒太把劉局當領導。
劉局一向也和小鬍子挺對路的，但是這事卻也態度挺強硬，他語氣生硬地道：「小王，別的事情，你怎麼弄我不管，可是這事，你必須得聽我的。」
小鬍子也犟了起來，把他的叔叔抬了出來：「那這事，我還得跟我叔叔彙報一下。」
劉局冷冷地道：「好啊，那你就聽你叔叔怎麼說吧。」
小鬍子還沒等打給他叔叔，就看到他叔叔給他來電話了，哇靠，真的是心有靈犀啊。小鬍子高興地接起了電話，剛要歡天喜地地喂了一聲。就聽到聽筒里傳來了咆哮聲，小鬍子耳朵被震得嗡得一陣響。趕緊把手機移開了耳朵，眾人也都聽清了電話里的咆哮聲：「你***，你個混小子，你是不是吃飽了沒事幹，竟給老子惹麻煩，快把人給我放了。」
小鬍子灰頭土臉的，他原來一直不可一世，不過都是仗著他叔叔的勢力，如今後台老闆這麼說了，他怎麼敢不從，他像一隻斗敗的公雞一般，垂頭喪氣，心裡還憋著一肚子火。他娘的，這小子到底什麼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