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常委會擴大會議
鄭市長十分生氣地問信訪局辦公室主任：「這就是你所謂的不舒服，我看啊，他現在可是很舒服呀。」
底下傳來了吃吃的笑聲，但是這笑聲刻意隱忍著，不敢爆發。
辦公室主任嚇得大氣也不敢喘。
「你出去打個電話馬上叫他過來，要是他再不過來，以後都不用來了。」
信訪局辦公室主任灰溜溜地出去了。
鄭市長清了清嗓子道：「老百姓為什麼會上訪，正是因為他們有冤屈才上訪，他們如果安居樂業，會吃飽了沒事幹去上訪嗎？我們在座的每位幹部不要忘了我們的身份，要擺正自己的位置，我們既然是公僕，就應該有公僕的形象，公僕的素質，干我們該乾的事情。你們幾個相關部門負責人都要按照書記的指示辦，只是要注意方法，不要引起太大的衝突。」
衛生局的局長愁眉苦臉：「市長，我也想好好解決這件事，可是這件事根本就沒有辦法解決。他們已經在我們醫院鬧了三天了，他們的情緒太激動了，搞得我們的醫生都沒辦法上班，而躺在醫院的病人也沒人看病，再這樣下去，恐怕會出大亂子。」
在剛才開會的過程中，方塵陸陸續續地聽到了一些情況，明白了這件醫患糾紛的始末。原來是有一位四歲的小孩子得了感冒，到醫院就診，臨近下班時間，醫生也沒有試針，就給孩子掛了點滴，孩子掛完點滴后，出現了不適的反應，家長趕緊喚來醫生。可是醫生要下班了，哪裡管那麼多，隨便敷衍了事，自己下班去了。等到接班醫生來的時候，小孩子的呼吸已經變得十分急促，臉都黑了，醫生這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可是接班的醫生怕麻煩落到自己的手上，推說不知道用什麼葯，非得讓前面的一位醫生趕回來。眼看著孩子氣息越來越弱，形勢越來越危急，家長給換班的醫生跪了下來，求他趕緊醫治，可是這位醫生除了打電話讓前面的醫生趕回來，沒有採取任何的急救措施。等到前面的那位醫生趕回來時，孩子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機，停止了呼吸。原本這家醫院發生醫患糾紛，那也是常有的事，不過大多是賠錢了事。可是這個孩子的家長，一直無法生育，治療了十年，才生下這麼個兒子，雖然家庭條件不富裕，但是一直當成是個寶。如今發生了這麼件事，豈能善罷甘休。他在鄉下也是個大家族，最不缺的就是人，他家族裡的人一聽到這個消息，立馬火了，組織了好幾百號人圍住了醫院。醫院的領導非但不好好解決協調這件事，還派保安出來阻止這些人，結果這些人和保安發生了衝突，被手持利器的保安打傷了十幾個人，有幾個比較嚴重的還當場斃命。這件事越鬧越大，最後就一直鬧到了市政府。
「楊局長，如果換成是你的孩子，恐怕你就不會說得這麼輕巧吧。」鄭市長十分不悅地說道。衛生局的局長是市委書記的遠房親戚，平日里仗著楊天恩的勢力，囂張跋扈，今日里這般說話讓鄭市長十分惱火。
衛生局局長心裡窩著火，卻是不敢說話，只好用眼神求助於楊書記。
楊天恩開口道：「鄭天水同志，就事論事，你這樣搞人身攻擊可不太好。」
「楊書記，我可沒搞人身攻擊，我只是希望在座的幹部換位思考一下，將心比心，也許事情就不會發展到今天的這個地步。」鄭天水強忍著怒氣道。
「那也不盡然，醫患糾紛不是單純一方面的事情，醫生不是神，雖能治病救人，但不是百分百都能醫治，必然會出現少數的意外情況，如果每個人都這樣，那麼還有哪個醫生還敢給病人看病。」楊天恩有點不高興地道。
鄭天水針鋒相對：「如果每一個醫生都能盡職盡責，我相信努力之餘，沒能挽回病人的生命，我想群眾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現在的事情並非如此。而是醫生懈怠瀆職，這樣的醫生就該問責，這樣的領導就該處分。」
楊天恩和鄭天水不和，這是眾人皆知的事情，但是卻沒有像今天的氣氛這麼緊張。主持會議的秘書長也挺會的，怕兩人當眾掐起來。為了緩和氣氛，他提議道：「我覺得還是先討論一下如何安撫這些群眾的問題，然後再談論問責問題。」
會議就妥善安排群眾上訪的問題繼續研究討論了一個小時，終於探討了一條可行的辦法，由各相關部門著手落實。
原先方塵也聽說楊天恩和鄭市長不和，可是沒想到會到了這麼劍拔弩張的地步。其實方塵不知道，這件事其實也和他有些關係。楊天恩護黷情深，楊宇之前和方塵有點彆扭，而楊天恩知道方塵是鄭市長的秘書，所以就遷怒於他，從此書記和市長兩人的關係越來越僵。
官場上講究站對隊，如果站對了隊，從此飛黃騰達不在話下，可要是站錯了，飛黃騰達就不用指望了，不出點事，已經算是夠幸運的。
幾個部門的相關負責人先行離開去著手處理群眾上訪的事，會議進行第二個議程，也是最重要的一個議程。人事調整問題。
人事調整問題是最敏感的，也是領導最愛乾的事。人家說當領導的要有三管，管錢，管權，管帽子，如果這三樣都管不到的領導，那等於是被架空起來。而今天議題就是涉及到管帽子。領導為什麼愛干這事，當然跟利益也有很大的關係，如今在曼非這個國度里，官員的帽子也如同商品一樣，有了籌碼，要調動到好的位置上，怎麼得也跟領導有所表示。有句話是，你跑了不一定有，但是你不跑一定是沒有。只是跑官方式有很多種，各顯神通罷了。不怕領導講原則，就怕領導沒愛好。因此當念到方塵名字的時候，方塵覺得非常地詫異，自己連表達都沒有表達，怎麼可能有機會被提名。
秘書科副科長，副科雖然不大，可是方塵剛進入公務員隊伍沒多久，就有機會提副科，已經算是平步青雲了。聽有些在基層的同學講，他們單位有的人一輩子頂多撈到個股級幹部，能拿到一個副科已經算是祖上冒青煙了。
這些人的名字，一個一個過，總共有十來個人，幾個常委基本上手裡都有一個推薦名額，所以大家相互之間都已經形成了默契，研究只是過過形式而已，誰也不願意當壞人，得罪別人，可是當研究到方塵的時候，市委書記楊天恩指著方塵的名字說話了：「這人似乎太年輕了點，剛進入公務員隊伍不久，就這麼提拔好像不太合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