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木秀於林風必催之
慕雲徵突然被他摟住，但見他眼眸裏透露出的來的暗沉情韻，還有壓下來的臉龐，她呼吸都幾乎停滯，反射性地抬起手，擋在了自己和他之間。
蕭元璟的唇一下壓上了一處馨香的肌膚，卻沒有想象中的柔軟和甜蜜，他睜大雙眸，看著眼前如青蔥般的五根手指，嘩的一下拉開了距離。
他眨了眨眼，問著慕雲徵，而慕雲徵也同樣眨了眨眼，望著男子麵上的失望和沮喪，還有微微嘟起，好似在控訴她這種行為是極端不人道的唇，麵上不知不覺帶上一抹狡黠的笑意。
望到麵前少女嘴角的笑，蕭元璟嘴角斜勾，抬起手來，一把抓住慕雲徵的手，溫柔地再次在上麵印下一吻，抬起來的狹眸裏光芒瀲灩，“原來雲徵喜歡我親你的手啊！”
慕雲徵嘴角的笑一下固住，看著男子手中握住的自己的手，離他紅色的唇隻有一寸不到的距離。
她試著抽了抽手，卻抽不回，好似手心都被男子手中的熱度燙的發軟，隻有開口反駁道：“誰喜歡你親手了！”
蕭元璟稍稍握緊了手中的雪白的柔荑，嘴角似笑非笑，促狹道：“還說沒有，剛才可是你自己將手送到我唇邊的哦。”
蕭元璟說著，不顧慕雲徵的困窘，還故意再次握起另外一隻手，放在自己的唇邊，喟歎般道：“徽兒這般主動，我不能拒絕這般盛情了。”
啪的一聲，紅唇這一次印在了慕雲徵的手心。
極輕，極柔的印上一個吻，然後將她的手平攤，從五指慢慢的抓成一個拳，推送到慕雲徵的麵前，“好好收著。”
比羽毛還要輕，比烈火還要燙，比水還要柔。
慕雲徵隻覺得手心裏的感觸變得十分奇怪，她微微發愣，看著眼前的男子，一雙狹長絕麗的沉黑眸子裏春意蕩漾，似笑非笑的俊美容顏上無匹認真，宛如無雙明珠散發淡淡光彩，光影從他肩上躍過，將那雙眸子深處照的深情又誘惑。
慕雲徵隻覺臉更燙了，便是心都有些不同於往日的頻率。
兩人就這般對視著，她坐在他的腿上，她的另一隻手愣愣的蓋在被他印了一吻的手上，好似握著一顆誠摯跳躍的心，不敢鬆開。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一陣敲門聲，紅吟在外頭好似聽到有什麽動靜，幾分擔心地喚道：“小姐，你還好吧？”
寧靜到曖昧的氣氛霎那崩裂。
慕雲徵立即跳在地上，然後往後退了三步，站定在離男子一尺距離的地方，再沉穩地開口道：“沒事，不要打擾我。”
紅吟聽了一會，的確沒什麽奇怪的動靜，這才走開。
而蕭元璟則是長臂一伸，嚇得慕雲徵往後又是一退。
蕭元璟見她恍若被獵人追趕小兔子一般的反應，低聲笑了起來，“別慌，地上涼，我給你拿鞋子。”
慕雲徵這才注意到自己方才跳下來的時候，腳上隻著了一雙布襪，不說不覺得，此時方覺得有涼意從腳底板上傳來，立即接過蕭元璟遞來的一雙繡鞋，背對著蕭元璟，套了進去。
蕭元璟看著背著自己穿鞋的少女，嘴角帶著一抹難以掩飾的笑意，剛才慕雲徵對他的動作並不像以前那般的抗拒了，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們之間又走近了一點。
這般一點點的侵入慕雲徵的生活，一點點的讓她習慣他的存在，最後將她變成自己的，他一個人的。
慕雲徵將腳套進鞋中，不知道身後的男此時在想什麽，不過想來也不會想什麽好東西就是了，可是不得不承認，剛才她的心神都被蕭元璟帶著走到了另外一個地方，想到自己方才的舉動，就覺得有點不敢再麵對他。
“鞋子還沒穿好嗎？我還有其他事要跟你說。”
蕭元璟看出麵前少女的窘態，自己剛才那一番舉動也差不多讓她覺得害羞了，為了不讓氣氛變得這麽僵持，他還是要扯些其他的話題，讓慕雲徵放鬆，不然的話，下次見麵可真的會尷尬了。
“你有什麽事？”軟糯的嗓音裏有著一點戒備，似乎在想蕭元璟是不是又有其他的詭計。
蕭元璟此時心情很好，似乎看穿了慕雲徵心中所想，又不說穿，唇角含笑道：“從昨日起，外麵就有流言傳出，你知道嗎？”
說到這件事，慕雲徵的思緒收了回來，輕聲點頭道：“是關於蘇韻寒狀元之名是靠作弊而來的這個流言嗎？”
“看來你對蘇韻寒的事情很關心嘛。”蕭元璟稍稍坐起了身子，狹長的眸子流露出委屈，還帶著一絲哀怨。
慕雲徵轉開頭，對他的撒嬌視而不見，坐到另外一張椅子上，“你今天來，是有什麽關於這個流言的消息要告訴我吧。”
蕭元璟點頭，言語裏都是讚賞，“不過呢，我首先還是要來看你的腳傷，其次才是來說這個消息的。”他還是首先說出事情的優先級，然後接著道：“你知道這個流言是從哪傳出來的嗎？”
“四皇子。”慕雲徵這一次連疑問的語氣都沒有，之前蘇韻寒來和她提過，四皇子想拉他入陣營，不過他沒有答應。
事情隔了一段時間，突然傳出這樣的消息，十有八九是四皇子扯出來的。
對於她能猜到這點，蕭元璟並不奇怪，早前他就發現，蘇韻寒和慕雲徵之間關係很好，依照慕雲徵的聰慧，豈能不知道四皇子曾想拉攏蘇韻寒的事。
“沒辦法，誰讓當初主考官是五皇子的人呢，蘇韻寒是他的門生，自然和他走的近些，四皇子為人剛戾，一個不服從他的寒門學子，他當然不喜歡。”
說完，蕭元璟輕輕一笑，聲音慵懶，狹眸一轉，瀲灩的眸光落到了桌上一處，停了下來。
慕雲徵順著他的目光，轉頭看到桌上的那張狀元宴，頓時明白了蕭元璟的意思。
她嘴角輕勾，食指和拇指撚起那張帖子，道：“先傳流言，然後再到狀元宴上來將此事說出來，一旦成功了，蘇韻寒這一世再也不要想踏入官場了。”
慕雲徵頓了頓，轉過頭看著榻上的男子，眼底流露出一絲淺淺的光澤，“不過，我想，四皇子一定是拿了什麽把柄，否則不敢如此有自信。”
在武帝麵前狀告狀元，當然不是憑著一言兩語就可以做到的，如果沒有證據，又如何能告倒呢，四皇子不是魯莽之人，不會行這樣冒險的事情。
“那是當然。”蕭元璟走到慕雲徵的身邊，手指落到那張帖子上，輕敲了一下，視線落在慕雲徵的麵容上，深邃幽遠，“蘇韻寒是個人才，武帝很欣賞他，也打算重用他，但是，古語有雲：木秀於林，風必催之。他如今就是那林中的秀木，以後會麵對無數的困難，而這個狀元宴上，他將會遇到第一個困難，若是這個也不能好好處理，那他要麽就卷著鋪蓋回去，要麽就不要再想做純臣，朝廷，遠比想象中的險惡。”
蕭元璟很少如此認真的說出一段話，而話語裏隱隱包含著一股嚴厲，這樣的嚴厲聽起來似乎是對蘇韻寒的輕視，實則是對蘇韻寒包含著欣賞。
慕雲徵知道蕭元璟很少插入朝政之事，但是很顯然，這位世子爺並不是不懂，而是不插手，否則也不會一出手便讓陛下封得個鎮北大將軍，隻怕他私下裏，也接受過各種拉攏吧，而至今從未聽到他偏攏哪個陣營。
今日所說的話，也應該是要轉告蘇韻寒的。
就在慕雲徵在想著蕭元璟難得見到的認真一麵時，忽然蕭元璟彎下腰來，語氣一變，道：“我知道你關心他，所以才提醒他的，你讓他早點做好準備，想一想，到時候怎麽到殿上去應付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不要到時候出了事，又讓你跟著擔憂。”
這人簡直三句都不離甜言蜜語，慕雲徵不由瞪了他一眼，“知道了，你說話我聽的到，不要靠這麽近。”
“近，哪裏近，這樣才算近。”
蕭元璟狹眸稍彎，溫柔裏夾雜著調戲，往慕雲徵的方向又前進了一寸，逼得慕雲徵就往後一退。
就在慕雲徵覺得他要再前傾一寸的時候，他忽然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低頭看了一眼她半垂的右腳，“注意腳傷，不要弄傷自己了。”
說完，便站起了身子，如同一陣清風，從窗口掠了出去。
而慕雲徵緊張的心髒才在這一刻放鬆了下來，就連空氣也覺得如今的比較流暢，沒有那股讓人心肺緊張的淡淡檀香味，收回方才後退撐著的手臂，看著掌心，卻想起剛才被他印在這的一吻，頓時覺得渾身發燙，好似那人柔軟朱紅的唇還印在上麵一般，拿出帕子就要去擦。
帕子舉起來，對著手心卻有些落不下去，仿若總想起那人說的，“好好收著”，又覺得自己實在太過認真，一個虛無的吻而已，什麽收著不收著，微微抓緊手心，暗自笑了笑。
不過手心的吻印是小事，而狀元宴上將要發生的事，才是大事，若是像蕭元璟所說的那樣，四皇子掌握了證據，才能有把握在狀元宴上將蘇韻寒打入深淵，那麽這個證據，便是此次的關鍵。
想到這裏，慕雲徵站了起來，喚了紅吟進來，“備車，我們去蘇公子住的地方。”
到了官舍中的一處院子裏，馬車停了下來，此時蘇韻寒剛從朝中回來，聽到慕雲徵來了，官服也沒來得及換，便出現在了門前。
進了屋後，慕雲徵也不說他話，直接將話題轉到了關於流言的事上。
“最近關於你的流言，想來你是清楚的吧。”
“是，聽過了不少。”蘇韻寒端了兩杯水，一杯放在自己麵前，一杯給慕雲徵。
慕雲徵接過水，抬頭看著蘇韻寒，但見他眉間淡淡，並沒有一絲憂愁，似乎在知道外麵流言滿天飛也絲毫不在意，這種不在意，是取決於內心的一種自信，看來他對事情定然有了一定的了解。
“這次流言必然不是無端而傳的，狀元宴上，大概就會有人將這事提出，屆時對你將會有重大的影響。”
聽完慕雲徵的話，蘇韻寒抬起頭來，清雋的容顏上帶著一抹清淺的笑意，雙眸望著慕雲徵帶著些許擔憂的目光。
這個少女，從在鄉下相遇之後，一直對他和母親照顧有加，到了今日，也同樣是真心為了他的事而擔憂的，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心裏很坦然，覺得她是可以信任的。
於是他的笑便越發的溫和，“他們傳出這個流言，也就是等著這一天了，狀元宴上，王公貴族皆在，一旦這罪名成立了，那以後，我的仕途也就到此為止了。”
蘇韻寒的聲音很平和，這樣的平和讓慕雲徵了解到他知道這件事的起因，微微沉吟了一下，道：“你知道，他們手中的證據是什麽？”
蘇韻寒點了點頭，兩道不濃不淡的眉毛微微的拱起，像是自然而然帶上的嘲笑，在眉宇間蕩漾開來，手指在杯口上抹了一下，抬頭道：“你且不要擔心，這事我已經知道如何處理，不會這麽輕易就給人打倒的。”
他的聲音很清，很脆，映著兩隻幽黑的眼，給人一種很安定的感覺，然而眼眸深處，閃耀著的是謀略的光芒，睿智燦爛。
慕雲徵想起上一世裏的他，短短幾年，就坐上了正二品官員的位置。
這在整個大祈，絕對是獨一無二的，而這一世，這個少年也用同樣的成績證明了他的才學，慕雲徵知道，有些東西，他不方便現在就說出來，或者準確一點說，蘇韻寒似乎還想給她個驚喜。
她也不再強求，這是屬於她和蘇韻寒之間的那種默契，兩人之間似友似親，卻比任何一種都要來的親密，就像蘇韻寒從不跨越的去問她為何能一再篤定，就像是預言一般去說出某些事情，他們相互尊重。
她唇角含笑，看著蘇韻寒信任的點頭，“那就等狀元宴時，看你如何漂亮還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