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太後偏袒
西太後帶著昌平公主出來，慕雲徵立在偏殿裏，武帝進來之後，她就先出來行禮，侯在一旁。
武帝先看了一眼昌平公主，然後望著押在一旁的華昭儀，微微皺眉問道：“這是怎麽回事？好好的怎麽會臉被抓傷的？”
在武帝進來的時候，禦醫已經將華昭儀的傷解說了一遍，華昭儀是新進的最受寵的秀女之一，一個新鮮的美人，武帝還是略微的有些憐惜。
西太後知道今日的事是不能瞞了過去了，麵上就露出一分指責的望著昌平公主，“你也是的，好好的去弄那些個什麽藥粉，還弄了這等子不懂事的畜生，這下鬧出了傷人的事情，也太頑劣了些！”
西太後這麽一說，生生將蓄意毀壞慕雲徵容貌的事，變成了畜生不懂事。武帝來之前一定有其他宮人就將此事說了，如今過來，不是單單為了華昭儀而來的。
“怎麽可以這樣胡鬧！你這貓也不是第一回撓傷人了！今日還放了它出來惹事！佳瓊郡君進來陪著西太後的，你這樣一鬧，以後誰還敢陪太後解悶了。”
武帝看了一眼華昭儀，平日裏動人的容貌變成一片沾血的白繃布，擺擺手讓人扶了下去，方才那一點憐惜也消失得無影無蹤。目光轉到了慕雲徵身上，見她沒有受傷，這才放心了。畢竟是要送到北荻去和親的，若是臉麵壞了，北荻太子隻怕也不會要個醜八怪的。
慕雲徵聽著西太後和武帝兩人的話，這一人一句的，幾句話將剛才的事情都解決了，反正有個畜生在前頭擋著，再怎麽也不會處罰昌平公主。
這就是昌平公主聰明的地方了，她不會給人抓著死證據去將罪名定死，仗著武帝和西太後的疼愛，加上一點的小聰明，就這樣為非作歹。
“陛下，方才華昭儀說昌平公主指使她去對臣女下的手，這隻貓也正是昌平公主的，不知道是不是太巧合了一點。臣女十分驚懼，不知道什麽地方得罪了昌平公主，竟然要毀了臣女的容貌才能甘心！”顯然慕雲徵是沒有領會到西太後和武帝兩人的太極八卦，目光裏沒有一絲畏懼，轉向武帝，姿態恭敬，而話語裏卻沒有半點退後。
西太後今日和慕雲徵說了一整天的話，認為慕雲徵是一個懂事知進退的少女，此時才發現，似乎不是想象中的那樣柔順溫婉，吃了虧往肚子吞這種性格，不由的生出三分不滿。她都說了是昌平公主的不對了，這慕雲徵難道還要讓昌平公主受罰才甘心不成。
倒是武帝眼底有些意外，未曾料到慕雲徵不肯就此退步，反而站出來直接就說出了剛才昌平公主想要做的事，這樣的性子很直烈，但也不是沒有好處，作為和親人選，代表的就是大祈的形象，一個不會每步都退的大祈女子，嫁到別國去也會讓人對大祈另有一番看法。
從西太後和武帝兩人的想法中，很明顯是兩種態度，雖然兩人都對慕雲徵所言意外，但是武帝考慮的角度明顯是從大處著想的。
西太後麵帶冷霜，“慕雲徵，哀家已經說過，華昭儀是受了驚嚇胡言亂語的，這貓不過是湊巧到了哪裏，你如此說話，難道是昌平公主有什麽不滿？”
慕雲徵被西太後如此一問，絕美的麵容上泛起了一股冷意，“華昭儀被抓的隻是臉，腦子並沒有損傷，究竟是她胡言亂語，還是昌平公主所為，西太後為何不問問昌平公主呢？”
西太後很明顯的偏袒昌平公主，慕雲徵也不打算和她爭個高低，此時目光轉到了昌平公主身上，接著道：
“我知道昌平公主身份高貴，與我等不同，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以後尚駙馬，自有駙馬專心致誌的在府中捧著哄著你，而臣女隻是一名普通少女，若是沒了容貌，以後婚嫁難言。我也不想說其他，隻想問問公主殿下，此事究竟與你有沒有關係？”
不識抬舉的東西！
西太後此時腦中就出現這麽一句話，臉色難看地望著慕雲徵，若不是還要用慕雲徵去和親的話，西太後此刻恨不得讓人拖了慕雲徵立即以毀謗公主的罪名打上二十大板！
什麽東西，竟然敢指責煙霞！
昌平公主在慕雲徵點到她的名字之後，便在一旁沒有開口，一雙美眸望著慕雲徵，等待著西太後懲罰於她，直到聽到了慕雲徵的話後，昌平公主的眼神卻變了，她突然幾步走到了兩人的麵前，跪在地上，眼底都是悔意的大聲道：“外祖母，皇舅舅，這件事的確是煙霞所為，請責罰煙霞吧！”
西太後簡直是瞠目結舌，望著眼前的昌平公主，她想過昌平公主各種反駁的行為，就是沒有想過昌平公主會自己跪下來，承認這件事是她所為。
就是武帝也微微掀了下眼皮，眼底帶了一份淡淡的驚訝，看了下慕雲徵，才問到“煙霞，你可知自己剛才說了什麽？”這變化實在太過奇怪了，雖然寵著洪煙霞，卻不代表武帝心中不清楚她究竟是什麽樣的性格，既然如此，為什麽昌平公主會突然的承認這件事是她所為。
昌平公主仿若未覺兩人的驚訝，“這都是因為回來的路上，曾經和慕雲徵起了口角，她參加比賽，得了第二名，煙霞心中不喜歡，隻想著要給她報複。今日見她留宿在宮中，便選了時間，讓華昭儀一同動手，讓貓抓傷她。”
昌平公主每說一個字，西太後的臉色就更難看一分，咬牙道：“煙霞，你該不是中了什麽迷藥了吧？那件事明明是個意外，你絕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是我做的，外祖母，是煙霞讓你們失望了！”昌平公主根本就不肯改口，還對著兩人叩頭道：“如今佳瓊郡君一說，煙霞自知行為有失，請外祖母懲罰，降煙霞為郡主，以安臣心！”
西太後聽到昌平自請降為郡主的時候，渾身都氣的發抖，緊接著就直直地往地下倒去，胸口劇烈的喘息，臉色蒼白，氣息急促，不時的咳嗽，額上大汗淋漓，呼吸之間，胸腔中似乎還能聽到破風般的嗚咽聲。
昌平公主一下就被嚇到了，不知道西太後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卻也擔心起來，對著左右宮女喊道：“還不快把西太後扶到床上去！”
宮女嚇得一跳，急急上去扶著西太後就往床上躺去，哪知她們不動作還好，一動西太後更是難受的大咳了起來，甚至開始翻起了白眼！
“快住手！”武帝一看她們的動作，隨即喝了一聲，宮女們立即停下了手來，站在旁邊手足無措。有機靈的內侍已經跑去請禦醫。
方才禦醫替華昭儀診斷了之後，便回太醫院去抓藥了，此時來去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武帝望著倒在地上的西太後，口中罵道：“你們是怎麽伺候的，太後的哮喘為何又發作了！”
宮女嚇的麵色慘白，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陛下，奴婢不知道……”
“不知道，一問什麽都不知道！”武帝一腳踢開跪著的宮女，撩起袍子蹲下來，麵色發急的問道：“母後，你怎樣了？聽得到兒臣說話嗎？”
可是西太後躺在地上不斷的咳嗽，哪裏還能回答武帝的話，白眼是越翻越上，眼睛漸漸有被眼白全部覆蓋的趨勢。
慕雲徵望著眼前的一切，眉毛微蹙，眼底露出一分思慮來，再看太後的樣子，若是禦醫不及時趕來的話，隻怕西太後馬上就會發生不幸了。
這個時候，西太後可不能出事！想到這裏，慕雲徵立即從椅上取下一個抱枕，快速走去，蹲到太後的身邊，抬手將太後欲要扶起來。
昌平公主一見慕雲徵要碰西太後，生怕她要做什麽不利的事情，畢竟剛才西太後維護自己而想要懲罰慕雲徵，伸手去攔道：“你又不是禦醫，不要碰外祖母！”
若不是怕西太後死了，於她以後的事無利，慕雲徵還不想救呢！
“你要是想救太後，就不要隨便亂碰我！”慕雲徵臉色一凜，雙眸裏滿是冷意，斷然大喝，將昌平公主的動作震的一頓，接著轉頭對武帝道：“陛下，臣女知曉哮喘病人發作時的方法，不如讓臣女一試，以讓西太後可以安全的等到禦醫的到來！”
武帝望著太後的麵色煞白，呼吸幾乎就要跟不上，大口大口的喘氣聲微帶撕裂感，再看慕雲徵，她的臉色鎮定，雙眸無波，給人感覺便是自信有方的樣子，不由點頭道：“你且先試，若是太後因為你出了什麽緣故，朕絕不會饒了你！”
既然武帝已經開口，其他的人自然不會再加阻攔，隻見慕雲徵喚了一名宮女，與她一起將西太後扶起坐在原地，然後將抱枕塞到宮女的身上，讓西太後頭頸稍稍往後仰，靠在抱枕上。
接著，再伸手在西太後的手在虎口合穀處用力的掐按，一麵對西太後道：“請你用力做幾次吞咽動作，就像平日裏吞東西一樣。”
西太後被慕雲徵扶著坐起來後，整個人便輕鬆了一點，此時被慕雲徵按壓著手部，喘息也沒有那麽厲害了，咳嗽也平緩了許多，臉色也沒有像之前那樣白的嚇人了。再聽到她的話，便立即按照她的話去做，努力地深深做著吞咽動作，又覺得舒服了不少。
武帝眼見西太後麵色好了不少，低聲問道：“母後，感覺如何了？”
“好多了。”西太後聽到兒子的詢問，脫口而出，讓武帝眼底露出了驚喜，方才還看西太後馬上就要不行的樣子，可是短短一刻不到的時間，還能開口回答武帝的問題。
就是昌平公主都望著慕雲徵，眼底的神色變幻莫測，帶著一絲冰涼。
聽到西太後的回答，慕雲徵心裏鬆了一口氣，她實踐的經驗不算多，從剛才西太後病發的症狀起，她就在心內判斷為哮喘，直到武帝說話，才在心內完全肯定，西太後的症狀就是哮喘。
秋冬季是哮喘的多發期，而慕雲徵注意到西太後居住的殿內，雖然極為華麗，但是卻從不熏香，也沒有新鮮的花卉在殿內，這一切顯然都是為了避免任何引發哮喘發作的源頭。而西太後發作剛才顯然是受了刺激而導致哮喘症複發。
她所做的這些都是在青州時，和聞老醫正進行大夫和病人的演習而來的，今兒個若不是怕耽誤了日後的事情，她也不會插手。
“禦醫到！”
內侍請了禦醫進來，宮女們連忙避開，武帝也站起身來，讓禦醫給西太後看診。
禦醫瞧了一眼太後背後靠著的靠枕和抬起的頭部，眼底露出一絲詫異，急忙蹲到地上給太後診了脈。好在平日裏太後的哮喘就是他負責的，所以診斷之後，又開了藥方，回稟了武帝。
嬤嬤問了禦醫之後，將西太後扶著坐到了椅子上，西太後吃了禦醫帶來的藥丸，此時已經好了許多了，卻有些奇怪的望著慕雲徵。
昌平公主站到西太後的身邊，眼光閃爍地望著慕雲徵，“不知道佳瓊郡君原是有這樣的好本事，對哮喘之症也如此了解。”
慕雲徵看了她一眼，鳳眸裏掠過一抹笑意，轉頭卻對著武帝道：“臣女在青州時，家中有人也有哮喘之症，所以懂得一二急處理的法子。”
聞老醫正曾經說過，沒有得到他正式說出師之前，是不可以對外稱是他的弟子，所以慕雲徵並不打算說出自己學醫，也算是隱藏部分實力。
武帝聞言後，眉目卻是微微一凜，對著昌平公主道：“你跟隨在西太後身邊許久，卻未見你去了解治理哮喘的法子，此時還要出言不遜，不是皇家所為。”
他說完之後，卻看昌平公主一副百依百順的樣子，她再次點頭道：“是煙霞不懂事，自覺不配公主身份，請陛下降煙霞為郡主。”
此次西太後再到一旁聽到這句話，望著昌平公主鑒定不變的側臉，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目光微閃之間，沒有再次生氣，反而道：“你這次作為，實在是不妥。倒是讓慕雲徵進宮受苦了，差點被你一時任性毀了容顏，現在還不帶任何怨恨，救了哀家，皇帝，哀家覺得，一定要好好的重賞慕雲徵才是。”
武帝聞言麵色如沐春風，望著慕雲徵點頭，吩咐道：“傳朕口諭，佳瓊郡君救朕於先，治太後於後，仁孝皆俱，特封佳瓊郡主。”
一句話，滿殿的宮人，以及太醫都怔了，從三品的郡君到一品的郡主，以一個商人之女的身份，做到這一點，可以說大祈開國之後，幾乎沒有這樣的事情了。
慕雲徵聞言，臉上依舊帶著淺淺的微笑，跪下謝恩，“臣女多謝陛下太後封賞。”
武帝點頭讓她起來，然後對著昌平公主道：“你今日所為，致華昭儀毀容，又惹怒太後，差點危及生命，此乃朕對你太過縱容，今，降你為昌平郡主，希望以後能改正，不許再犯！”
昌平郡主被貶下一級，卻絲毫沒有難過的神色，一雙眸子裏的光芒亮閃閃的，幾乎比慕雲徵封賞要開心數十倍，跪下道：“煙霞一定謹遵教誨！”
武帝很滿意地看著昌平郡主乖巧的謝恩，深幽的眼眸裏閃過一絲銳光，轉頭望著慕雲徵，“今日就在太後這裏歇著，明日朕讓人送你回府。”
“多謝陛下。”慕雲徵十分柔順的謝恩，武帝點點頭，囑咐西太後要好好休息，大步走出了殿外。
“今日煙霞的確胡鬧了些，方才皇帝已經處罰了她，你不要再見怪。來，煙霞，給佳瓊郡主道歉。”西太後臉色很虛弱，可心機並不虛弱，拉著昌平郡主對慕雲徵道歉，話裏卻強調了慕雲徵現在的封位佳瓊郡主，意思很明顯：剛才我兒子都給你晉升了兩級，煙霞再給你道歉，隻怕你受不了。
豈料慕雲徵根本就不客氣，一身妃紅色的長裙順著門沿吹來的風，帶起一抹微涼的觸感，從皮膚上擦過，雙眸定定地望著昌平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