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痛下殺手
告別了梁東君，慕雲徵走到馬車前，除卻一個車夫，還有一道白色的光影斜靠在馬車旁。
他的目光在夜色搖晃下，如同兩顆耀眼的星子，讓她準確無誤的能看到他，從而被那星空一樣的雙眸吸引。
蕭元璟看慕雲徵終於和梁東君說完，朝著自己走來，她的身姿窈窕，係著的披風在風中如同柳枝飄逸，額頭的劉海吹的稍微淩亂，讓他忍不住想伸手將劉海弄整齊。
見到蕭元璟在馬車旁等她，慕雲徵並未有多意外，轉頭看了車夫一眼，蕭元璟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轉過身來，衣帶當風，飄逸秀挺的站直了身子，示意她不用擔心，車夫是他的人，就算看到兩人在一起也沒有關係。
“趙大人要急著趕回去處理差役的事情，說天色已黑，請我親自護送你回去。”
慕雲徵倒沒想到趙嵐還有這等關心，雖然短短的一句關心，讓她卻覺得很舒服，而蕭元璟顯然是樂於做這等差事，她點點頭，上了馬車，蕭元璟則翻身上馬，兩人並排著同行。
此時的路上很安靜，周圍沒有任何聲音，於是馬蹄落地的聲音便格外響亮，落入慕雲徵耳中的，是馬車側邊傳來的篤篤蹄聲，一下一下的，很有節奏，仿佛敲在她的心頭，讓她有一種安全感。
她不由掀開窗簾，透過簾子的縫隙望了出去。
棕色的大馬上，坐著的白衣男子，身子秀挺，出類拔萃的容貌如同幽暗之中生出的花，每看一次，便更絕傾城，像是一副顏色越來越美麗的畫像，有一種難以描述的美，長長的衣擺在晚風中悠悠清擺，宛若清風自來。
散淡的月華灑下來，照在他純白的衣袂，不沾片塵。
那一身的氣質，那一眼的風華，驚心動魄。
慕雲徵突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眼前的這人仿佛就像是一片極美的剪影，存在於她的夢境之中。那時初見，他還曾以為她是攀龍附鳳的人，對她的態度顯然十分不好，然而轉眼年華，他卻成了自己的護花之人，在這寂靜的夜裏，伴隨著她在路上，一步一行。
蕭元璟突然轉頭，望到那縫隙裏透出來的兩道凝視的目光，先是一怔，然後接著就笑起來，狹長的眼眸不自覺的就帶上了寵溺和溫柔，像是密密麻麻繞出來的絲，要將人包裹在其中。
“怎麽，坐在裏麵悶嗎？”
沒有丫鬟，沒有侍衛，除卻一個趕車的車夫，兩人其實除了在屋中，極少這樣安寧不顧忌的近距離單獨相處。
蕭元璟此時的心情也很愉悅，那呼呼刮來，使得他發絲飄舞的冷風也宛若三月暖意撲麵，朱紅的唇益發的上揚。
“有一點吧。”慕雲徵索性將窗簾勾在小勾上，大大方方的露出半張臉來。
月色幽淡，卻不妨礙美人露顏。
慕雲徵皮膚白皙，帶著牛奶般的細膩，比起京都的女子，更為白膩，像是一觸就會陷下去，一鬆就會彈上來的奶豆腐，淡淡的光隻會讓她更好的呈現美麗，一雙眼眸清清明明，像是黑色的琉璃珠子，永遠是透澈到底。
蕭元璟其實有很多話想說，但是大多數的話，他不願意讓車夫聽到，那是隻屬於慕雲徵的小情話，於是在馬上緩緩的搖晃著身子，轉頭問道：“你有沒有去過肅北？”
肅北？慕雲徵搖了搖頭，卻知道蕭元璟接下來還有話說。
靖王府便是在肅北一塊，那兒屬於相對貧瘠之地，土地不算肥沃，人員也不算眾多，接鄰落日國，也算的上一個關口。
自四王之亂，武帝登基後，就將肅北封為靖王屬地，讓他守住落日關。
落日國比起大祈來，隻是一個小國，居民不算好戰，軍備也並沒有大祈好，而且一直和大祈是友好的關係，數十年未曾動兵，守關隻是一個好聽的說法，武帝還是不敢讓兄弟留在京都，即便當時的靖王是平定四王之亂的最大功臣。功臣，很多時候和死亡是掛上等號的。
“我猜你沒有去過。”蕭元璟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轉頭看著前方，聲音磁性又低沉，揚聲說道：“肅北和青州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地方，那裏水少樹稀，大多數的地方看過去，都是一片黃色，吹起風來的時候，往往是風沙連同著一起而來，若是站在風裏吹上一整天，全身上下就如同進了泥土裏一般……”
“那裏的人吃東西，和青州也不同，沒有那麽精細，但是味道也很好……”蕭元璟為了加強慕雲徵的感官，多數時候，都是將肅北和青州做對比。
慕雲徵聽他說著肅北的事，卻沒有聽到他提起半句靖王府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她想的太多，蕭元璟似乎不想說靖王府，而他在說話的時候，側抬了頭望去，眸中似乎有著一些淡淡的落寞。
這樣的神情出現在一直活得光風霽月般的蕭元璟臉上，讓慕雲徵的心有一瞬間的緊縮，然後容不得她多想，馬車外突然傳來了一聲異響。
此時馬車駛到了一處小路中，從皇宮到康樂伯府的路程需要半個時辰，車夫見天色不早，走的是一條較近的捷徑，但並不屬於非常偏僻的地方，隻是兩邊有著種植的筆直樹木，將幽淡的月光遮蔽的更加黯淡。
“快停車！”蕭元璟皺眉厲喝，車夫反射性的停下馬車。
他一躍跳下馬，疾步上前，一把將慕雲徵從漸漸停下來的馬車裏拉了出來，僅僅一瞬間，篤篤篤篤，接連數十隻鐵頭長箭從側麵射了過來，將車廂釘成了一個刺蝟，來不及跳下的車夫已經被兩隻長箭紮透，滾落到了地上。不少長箭從雕花的窗口射了進去。
慕雲徵大駭，方才若不是蕭元璟發現端倪，將她拉了出來，此時被箭紮透的一定還有她。
蕭元璟將慕雲徵拉著往懷中護去，手指在腰間一動，一柄軟劍赫然出現在他的手中，與此同時，從兩邊的樹叢中跳出的黑影已經到了他們的周圍。
足有二十餘人，穿著標誌性的夜行衣，行動整齊，兵器統一，全身散發著殺意，很顯然是有目的出現的。
蕭元璟狹眸一掃眼前之人，眸光裏掠過血色的紅光，一手執劍，一手摟著慕雲徵，風過衣袂，飄而不亂。
他聲音高揚，清淡中帶著一抹冷意，玉般的容顏在這時仿若蒙了一層血色，“你們是誰派來的？”
這群黑衣人顯然素質很高，在蕭元璟問話之後，一句廢話都沒有，直接做了一個手勢，立即呈圓形將兩人包圍在了中間，顯然是打算兩人都不放過了。
一人難敵多手，更何況蕭元璟還要保護沒有武功的慕雲徵，黑衣人顯然沒有將他放在眼底，再次揮手之下。
黑衣人齊齊衝了過來，蕭元璟卻是一聲冷笑，手中軟劍一抖，宛若一道月光，又如一道匹練，與黑衣人的長劍相接，發出金鳴之聲，絡繹不絕，但見蕭元璟一手護著慕雲徵，步履絲毫不亂，手中招式如同蓮花綻放，劍影重重，頃刻之間，已有黑衣人負傷退下。
黑衣人見蕭元璟不如想象中那般好對付，立即將劍鋒轉向慕雲徵，慕雲徵隻覺得耳邊一陣寒意襲來，身子本能的往蕭元璟肩膀一靠，在她沒有看到的角度，蕭元璟麵色一沉，眸中雪光更甚，一劍反挑而下，生生用軟劍將對方的兵刃斬斷，再破咽喉！
噴薄而出的血液濺出了三尺高的血花，染到了劍身，卻絲毫不沾染，蕭元璟眉間帶著厭惡抽回軟劍，再出手，又是一人亡魂劍下。
慕雲徵看著黑衣人不斷受損，不斷倒下，眼色詫異，她知道蕭元璟的武功極好，但不知道能好到這個地步。
七夕夜時，他真真假假的出手，並未有如此利落嗜殺，此時看他手法，便知他才是真正露出了身手。
劍起劍落，一定會有人受傷。
空氣中彌漫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黑衣人看到蕭元璟的手法，眼中也浮現出驚慌，下手卻更為快狠，每一劍都往慕雲徵身上襲去！
他們的目標是她！慕雲徵立即分析出來，雙眸微沉，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就在這群黑衣人不斷受傷的時候，幽幽的夜色之中，瞬間又出現十餘名黑衣人。
接著淡色光影，可以看到他們的裝束雖然和前麵這一批差不多，但是手中的武器卻決然不同，頭上也未包著蒙頭巾，突然看到前方已經有一群黑衣人包圍了蕭元璟和慕雲徵的時候，眼中露出驚訝的神色，顯然沒有在他們的預料之中。
其中一名黑衣人頗為猶豫，壓低了嗓子問道：“怎麽還有一批刺客，靖王世子也在裏麵，我們究竟是助他們，還是先護著靖王世子？”
為首的黑衣人眉頭緊皺，顯然也很為難，定了定神，揮手道：“上去，將靖王世子他們分開，然後殺了慕雲徵！”
命令一下，後來的這十餘名黑衣人也一擁而上，好在小道寬度有限，黑衣人不能全部一齊而上，隻能分而尋之。
頭一批黑衣人看到突然出來的黑衣人，也是一愣，兵刃停頓之間，又有兩個被蕭元璟刺傷，但是刺客的反應顯然也很快，看到新來的黑衣人刀刃並沒有向自己亮起，轉瞬便知道這些人也是為了被包圍的兩人而來，於是站到了相同的位置。
蕭元璟看到兩批黑衣人全部到來，手臂一揮，一隻小巧的翠羽鳥兒從他的袖中展翅飛去，爪中抓著一塊熒塊，在高空飛舞了一圈。
暗色之中，慕雲徵沒有看到那鳥兒，隻看空中出現一個光影，知道是蕭元璟用一種方法在召喚自己的人，看著黑衣人的眼眸中也浸出了黑色的光芒。
片刻之後，從道路的旁邊湧出來書名渾身上下都浸潤在黑夜中的人，他們手中的兵器不一，出現之後就以疾快的速度迅速的融入了黑衣人之中，很快的就將黑衣人的注意力分散了過去，隻留下幾名與蕭元璟對擊。
“你的人來了。”慕雲徵看第三批出現的人正和前麵兩批出現的黑衣人糾纏在一起，低聲提醒道。
“很快就好！”蕭元璟點頭，那些刺客發現最後出現的黑衣人十分難纏，幹脆放棄，直接過來拚死來擊殺慕雲徵。
他們的目標都是慕雲徵。
就算不能回去，也要將任務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