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郡主歹毒報複
此言一出,安氏本就微白的臉霎那間如雪霜覆蓋,眼前發黑,就這麽暈倒了過去。丫鬟和嬤嬤們趕緊扶住她。
梁國公麵色鐵青,兩眼裏迸射出來的光芒像是暗夜裏被風刮得狂擺的樹梢,強自忍下暴動,“大少爺現在人在哪裏?”
管家低聲道:“車夫送回來……的時候已經遲了,奴才已經讓人送到院子裏去了。”
他身旁的車夫臉色難看,像是受了驚嚇,整個人猶如風中的落葉般發抖,站在管家的身邊,低著頭一言不發。
這無疑是告訴梁國公,梁東君已經死了!狄氏低呼了一聲,忍住滿眼的驚訝,開始低低的哭了起來。
梁國公強自忍著一股惱意,神色冰冷:“帶我去看看。”
到了院子屋中,一進門便能聞到空氣中一股血腥味,屋內站著小廝,正滿臉驚恐和淚水的在給梁東君換下衣物,看到梁國公進來,連忙避開。
梁國公雙眸沉黑,闊步向前,隻見床上躺著的梁東君臉色扭曲,帶著一種刻骨的痛苦,臉上的痕跡已經被小廝擦幹淨,可是麵上仍可以看到刀劍傷口,顯然是和一番打鬥之後才喪命的。
“這是怎麽回事?”
梁國公看了一眼,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悲痛,今夜本是一個慶祝的日子,如今竟然是這樣的結果,這是他怎麽也沒料到的,轉頭看著在一旁發抖的車夫,等著他的回答。
車夫看到床上人的臉孔後,像是看到什麽極為可怕的東西,眼底透出驚恐,他本來就是顫抖著的,此時竟然一直往後退,直到扳倒了一個矮凳,哐的一下坐到地上。
管家皺眉斥道:“老爺在問你話!”
他才猛然回過神來,粗糙的手指抓著衣角,改成跪姿,顫聲道:“回……老爺的話,今夜從宮中回來的時候,路過叢茵道時,突然出現了一批黑衣人……他們武功高強,府中的侍衛不是對手,大少爺反抗不勝,被他們抓著,抓著……”
車夫說到這裏,又說不下去了,眼睛隻往著床上梁東君的屍體上看,雙唇顫抖著,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梁國公眉頭緊鎖,便要上前將被子拉開,管家一步上前,攔著道:“老爺,您還是莫要再看了,徒增悲傷而已。”
梁國公情知不對,舉手揮開管家,掀開被子。隻見梁東君的下身赫然暴露在空氣中,濃重的血氣隨著掀開的被子迎麵撲來,那空洞洞的下半身,將男人的特征挖得一幹二淨,隻有一個碩大的血坑留在那裏,緊緊靠著皮肉連接上下半身。
管家在梁國公掀開被子的時候,就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幾步,然後撇開了臉,這樣的慘狀,他不想再看一次。
梁國公幾乎是全身搖了幾搖,手指緊緊攥緊,強迫忍住心神後,才將被子放了下來,整個人宛若冬日裏的凍棱一般,散發出千年冰雪巍然不倒的氣息。
他的眼圈發紅,蒼老的麵孔上透出一股決然,還有一股狠辣,雙眸血紅,望著車夫,一個字一個字的從胸腔裏擠出來往外蹦,“是誰幹的?”
這一瞬間的梁國公,他胸腔裏有一團火在燃燒隻是在等待著車夫說出那個名字,然後立即手刃仇人。
他看的出來,梁東君身上的傷是人活著的時候下手的,也就是說,梁東君是被生擒了,然後被人將下半身生生割下,在這種劇痛之下,活活流血而死。他的臉上那種猙獰的表情,都無一不在訴說著當時的慘狀。
車夫使勁的吞了一口空氣,“奴才不知道,奴才隻知道突然出現的黑衣人,他們抓著大少爺,抓著他……直接就將他割……殺了……”
當時黑衣人出現之後,一語不發的就將他踢到了旁邊,他撞得心肺差點從口中吐出,完全沒有力氣再動,可是眼睛還是可以看到一切……
黑衣人的數量太多,梁府的侍衛不多,因為沒有人想到,在京都裏竟然有人敢動梁國公府的人,並且還是這種虐殺的方式。
車夫隻記得當時梁府的侍衛都被毫不留情的殺死,然後梁東君被人捂著嘴,將褲子脫下來,活活受宮刑的時候,那樣悶而不出的淒厲嗚嗚聲,還有那被刀劍削飛的肉跌到他麵前時,那種膽顫到嘔吐的感覺……
在車夫顫抖的講述中,梁國公的怒火漸漸的控製下來,他牙根緊咬,“在回來之前,發生了什麽事情,你跟我重新說一遍。”
車夫並不是十分清楚晚上的事情,他隻將自己知道的部分告訴了梁國公,將梁東君到了別院後不久就有一個女子也進了別院,後來京兆府尹出現後,裏麵傳來了吵鬧聲,接著梁東君就被傳召入了宮中的事情說給梁國公聽。
這些都是梁國公知道的部分,可他隱隱的聽出事情有不對之處,“你是說,出來的時候,大少爺進宮後不久,陛下才傳召佳瓊郡主進宮的?”
“是的,奴才在那候著馬車,親眼看到宮中的馬車接的佳瓊郡主進宮,奴才還和那車夫聊了幾句,確定沒錯。”車夫非常肯定的說道,佳瓊郡主可是絕色美人,等閑之人絕對不會記錯的。
“那回來的時候呢?”梁國公立即察覺了這其中不對勁的地方在哪,按照計劃,梁東君和慕雲徵應該是同時進宮的,這代表當時的那個女子就不是慕雲徵,同樣能驚動陛下,並將此事保密的人,梁國公能想到的不多。
“回來的時候,奴才看到有趙大人,佳瓊郡主,還有靖王世子。”不說梁東君被害的事,車夫的心頭也沒有那麽恐懼了,能非常清楚的回答問題。
梁國公知道今晚的事情砸了!而且砸的太狠了!
那個來別院的女子一定不是慕雲徵,而是昌平郡主,其中十有八九是因為牽扯到了蕭元璟,才會導致昌平郡主夜晚到別院中來的!而慕雲徵根本就沒有上當,那封用馮玉靜的名義送過去的信早就被她識破了,她不僅是識破了信,而且還看破了陰謀,她根本就是借著這個機會,要讓梁東君倒黴!
狄氏站在門前,用絹絲帕子捂著鼻子,兩隻眼睛紅紅的,似乎很悲傷的樣子,但是眼底卻沒有一點痕跡,輕輕的開口道:“爹,這麽說,是慕雲徵讓人下的手嗎?”
“不。不是。”梁國公雖然很憤怒,但是此時的他還沒有怒不可遏,喪失了該有的理智,隨著狄氏掀開的門簾外吹來的一股冷風,將他的亂成一團橫火的思緒吹出一絲清醒來,讓他在極度的怒火中,依舊在分析,分析凶手究竟是誰。
他擺了擺手,讓車夫下去,目光停留在梁東君的麵容上,仿佛欣賞一副畫一般就這麽看著。
“那還能是誰?若是按照車夫的話來分析,是慕雲徵知道了這件事,然後進而複仇。”狄氏沒有移動位置,屋中的血腥味讓她並不覺得好受,但是她依舊站在那裏,和梁國公說話。
此時安氏已經暈倒了過去,在另外的屋中休息,二兒子遠在邊塞,家中的孫女孫子又太小,沒有一個能說話的人。
狄氏算是此時唯一一個能夠交談的成年人了,梁國公轉頭看著狄氏姣美的容顏。
“不是她。每個人做事都有自己的風格。下這樣重手的不會是她。”
雖然梁國公心內很不喜歡慕雲徵,但是接二連三的事情發生,他還是對慕雲徵的行事有了一定的了解。
慕雲徵出手,不會用這樣直接而狠辣的手段,就像她的外表一樣,看起來非常柔弱,手段也是看起來十分陰柔,但是效果是一樣狠辣。
隻是這樣直接讓人來下殺手的方式,梁國公不說百分之百,至少一大半的肯定,不會是慕雲徵出手的。
狄氏微微蹙了眉尖,“那會是誰?”
“昌平郡主。”梁國公幽幽的從口中說出四個字,看著兒子的麵孔,這樣毒辣的手段,是昌平郡主,也隻有她,才有這種瑕疵必報的性格,也隻有她,有這種膽子,就在皇城腳下,敢讓侍衛用這種手段報複梁東君。
雖然梁東君不是一手策劃她今天晚上到別院的人,但是她一樣會遷怒梁東君。
狄氏睜大了漂亮的眼睛,疑道:“怎麽會是她?”
梁國公仔細的想著,目光陰森,“就是她,昌平郡主去雲南府的時候,陛下為了保護她,特意調了三十名精英暗衛給她。”
正是這些一等一的暗衛,才能將梁府的侍衛殺掉後,沒有半點質疑的殘虐梁東君。
“那爹,現在就讓人告上京兆府嗎?”狄氏道。
女人的思維和男人的思維在很大程度上有著區別的,就像這個時候,狄氏會覺得昌平郡主派人做出這樣的事情,梁國公痛失愛子,一定是要告上京中,讓陛下懲罰昌平郡主,給梁東君賠命,這才能解除梁國公心中的痛怒。
而梁國公此時的想法則完全不一樣,他冷冷的朝著屋中牆上掛著的水墨畫上望去,目光仿若穿過了山水,穿過了牆壁,一直看到了紫禁城內的養心殿中去。
昌平郡主今夜和梁東君“私會”,被趙嵐親眼看到抓住後,武帝沒有對兩人處之任何懲罰,而是息事寧人,將事情全部掩蓋了下來。
這證明了昌平郡主和北荻的和親在武帝心中有著極大的分量,這樣的份量比起梁東君的死來,還是沒有確切證據,沒有證人,不能證明凶手是昌平郡主派來,簡直是泰山和鴻毛的區別。
就算折子告了上去,武帝也一定會壓下來。
若是梁家一味的將此事鬧大,反而會讓武帝覺得梁國公心胸狹窄,在沒有確切證據之時,便要將昌平郡主這個北荻太子欽點的未來太子妃置於死地。
與其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為何不聰明點自己處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