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逼問
六月末,氣溫灼灼上,照耀在離越繁華的土地上,樹葉散發出油綠的色澤,在最蓬勃的季節,與枝頭怒放的芙蓉朱翠相映。
賢國公府的“三醉芙蓉”白花如雪,花瓣隨著時辰的推移,慢慢轉為粉紅,繁靡之中映襯出府中那藏在人心底下的壓抑。
此時的府門之外,停靠著四輛馬車,為首的一輛下來之人,正是戶部尚書辛曠,而隨後四輛馬車裏,下來的分別是工部尚書宋修,翰林院編修蕭洛雲,左僉都禦史馮諾行。
“宋大人,辛大人,資編修,你們也是來探望馮大人的嗎?”馮諾行是都察院的四品左僉都禦史,長得一團和氣,圓臉細眼,乍看之下,是個十分溫和的人,隻有在朝堂上被他彈奏的人才曉得,在他饅頭一樣的外表下,筆力是多麽的銳利,雖然現在是四品官員,但是很得左都禦史黎盛看重,武帝也曾讚在他手中,筆如刀,明刃辯忠。
辛曠便是知道他今要來賢國公府探望馮尚書,才特意挑了這樣的子,與宋修一同前來,而蕭洛雲是三皇子一黨,能選得這樣好時機來,自然也是辛曠故意放出了風聲。這樣一來,今四人中便有三皇子,四皇子,武帝三黨的人在此處,到時候看到了馮尚書的病重模樣,就算是馮知義想要狡辯,也無話可說了。
辛曠心中得意,麵上不露分毫,目光中帶著驚奇,對著另外三人拱手道:“想來三位大人和我一樣,也是到賢國公府,探望馮老太君,安慰馮尚書的。”
他說完,餘光睨了馮諾行一眼,見他臉上沒有露出任何的懷疑,悠悠的歎了口氣道:“這已經是我來的第四趟了,也不知道這回能不能見到馮尚書!”
宋修裝作冷漠的笑了一聲,看向辛曠的眼神裏帶著嘲諷,“辛侍郎早就應該來了,說不定你守在賢國公府,早就能見到馮大人,也不會讓災民多等半個月,耽誤了修堤壩的時機!”
他們兩人在朝堂上,一直都是扮演著死對頭的角色,很少有人知道宋修也是四皇子的人。所為下棋,有暗棋,有明棋,明棋用來吸引對手的注意力,暗棋則不懂聲色的包抄對方,宋修便是起到這樣的作用。
但是朝堂之上,心如明鏡之人雖不多,可也不少,隻是大部分人都不會說出來,暗藏在心中罷了。
馮諾行圓臉不過是一笑,目光溫和如風,雙手抬起,分別朝兩人搖了搖,勸道:“兩位大人,今既然是來看馮尚書的,那便不要在這門前爭吵,柳州水漲之事,陛下已經定奪了,我們還是去探望馮老太君和馮尚書吧。”
他眉頭輕輕的皺起,語氣和緩的勸架,宋修和辛曠本就是在人前做戲,哪裏會忘記今的正事,適時的閉嘴不再說,心中其實還有一層想法,誰知道這馮諾行是不是武帝授意來賢國公府查看的呢,多說多錯,還是小心為妙。
蕭洛雲在四人中,官位低,資曆淺,自然是恭聽不語,他自中了榜眼之後,便被三皇子一黨拉攏,今便是來看馮尚書究竟如何,其他的事,他選擇閉口不提。
辛曠掃了蕭洛雲一眼,寒門學子要想在京都混出頭來,隻有靠自的努力了,他當年不也是這樣的嗎?中了探花,卻依舊不如有後台的高門貴族子弟,費勁了二十年的努力,爬到了侍郎的位置,卻再也不能往上升了,若不是投靠了四皇子,隻怕後這個侍郎的位置都坐不穩。這京都裏的人,哪一個不是費勁心思的想往上走,馮知義若不是有賢國公府在後麵,這戶部尚書之位,怎麽就會那麽好的被他得到!
他想到這裏,心裏不由更是惱恨,對於今之行愈發的勢在必得,麵上卻是含笑點頭,“那我們便等一同去吧,馮尚書的休假就要滿期,了想必如今安老夫人也好多了。”
四人邊的仆人早就遞了帖子給賢國公府,門前的小廝卻是將四人攔在了門前,麵色帶著十足的歉意道:“各位大人,實在是不好意思,老太君體抱恙,我家大人在前伺候,實在是分不開來接見各位,還請你們多多包涵,改我家大人定然去各位府上拜見,以表歉意。”
果然有是這樣的阻攔,辛曠一聽,便知道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馮知義根本就不是什麽前盡孝,哪有盡孝的人拒不見客的,朝廷要事也一概不理,自己都來了四次了,今天又有四位官員一起同來,他還是拒絕,這太反常了,反常了代表了什麽?代表這裏麵一定有鬼!
辛曠心中冷笑,卻是揚聲道:“我們是來探望馮老太君的,聽說她重病在已經有月餘了,我們作為馮尚書同袍,又是晚輩,自然是要來拜訪的?”
那小廝見過他幾次,心知這個人是不好打發的,但是在表麵上卻是不能表現出來分毫的,他的麵上堆滿了笑容,繼續打太極道,樂嗬嗬的道:“大人們的一片心意,我家大人都已經知曉,隻是實在是大人不便見各位,還請你們多多包涵!”
可是,他這樣的行為,在別人的眼中卻越是阻攔,就越是有鬼!
辛曠麵上劃過一絲早有預料的神,他麵上的表依舊誠懇,眼底卻帶著一絲厲色,右手平舉,朝著左右一指,道:“今宋尚書,馮禦史,資編修都在,我們並不是要入府打擾,隻是看一下,以表心意,就離開,還望再次通報一下,讓我們進府一探,好放下心中的擔憂。”
可是盡管他這樣說,這小廝卻依舊是站在門前,腳下一步不挪,隻是四下對著四人作揖道:“各位大人,我家大人已經吩咐小的,不讓人進府打擾到老太君的休息,若是小的讓你們進去,隻怕到時候小的這條命就難保了,還望各位大人體諒小的難處,你們的意思,小的會轉告大人的!”
這小廝口齒伶俐,反應機敏,話又說得恰到好處,樣子生的乖巧,此時一個勁的作揖,有著幾分可憐,若是平常人看到了,自然生出不忍之心。
可今這四人裏,絕大多數都是抱著必然進去一探的心意,這小廝硬生生的阻攔,越發讓他們的心頭疑雲密布,心中更加的想要進去瞧一瞧,這小廝在這些人的眼中也越發的礙眼多事。
宋修已經是有些不耐煩,他朝著小廝冷哼道:“你算什麽東西,要本官體諒你!快去通知你們大人,就說工部尚書前來探望!”
工部尚書和戶部尚書是平職,都是朝中二品大員,平裏見麵也是要客客氣氣的。
小廝聽到宋修亮出份後,果然有一瞬間的猶疑,老爺好了之後,可還要和這些人同朝為官的,看今這樣子,他們來勢洶洶,是不打算走了,他稍微想了一下,卻仍舊是一副討好的樣子,作揖又哈腰地道:“尚書大人,小的是算不得什麽東西,不值得放心上,可小人既然得了我家大人的命令,自然是要做好自己的職責,就像大人在朝堂上,得了陛下的聖旨,為陛下做事,雖然小的做事小,都是一樣的道理,您說,是吧?”
好個小廝,難怪會被選在這裏堵門!真是吃了豹子膽了。
辛曠的冷笑從心底泛到了唇角,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懶得再說廢話,開始那份有禮斯文的模樣已經拋棄,尖瘦的下巴繃緊,緊緊盯著那小廝,瞳眸如同利刃刺目,狠狠剮向了小廝。
“你們大人究竟是在府中盡孝,還是已經重病起不了了,我們前來探望,你們卻屢屢阻攔,實在是讓人懷疑,馮尚書是不是已經見不得人了!”
其他三人都知道辛曠對戶部尚書一位是覬覦已久,今來到,隻怕是為了證明馮尚書究竟是不是如同流言一樣重病了。現在見他說的那般真摯,麵上也沒有任何異色,京都裏的人,誰人不是戴著張麵具在活,他們早已經習慣了。
再者,他們心裏同樣也是抱著一樣的念頭,誰也不比誰好,隻要馮知義真的是病重,那麽他們就各自會有好處得來,所以一個個都是興頭十足,毫不退縮!
小廝聞言,臉色也是一變,眉頭皺起,一臉的菜色,“大人,話可不能亂說,我們大人是在盡孝,而不是得了重病!”聲音裏已然沒了開始討好的語調,顯出一分怒色。
辛曠見此,卻沒有因為小廝的出言不遜而氣惱,反而是笑了,他冷聲道:“外頭傳言如此紛紛擾擾,馮尚書若是完安康的,為何不讓我們見上一見,以洗清那謠言,為何還要躲在宅子之中,實在是讓人難以相信他還健在!若是他今不出來,隻怕到時候以欺君之罪來府中搜查的時候,那可就為時已晚了!”
小廝雖然伶俐,可到底年紀小,見識少,被辛曠以“欺君之罪”一壓,頓時就有些呆住了,欺君之罪,那可是斬頭的大罪啊!他語氣略有點慌亂道:“我家大人沒事!何來欺君之說!”
見小廝麵上出現了呆怔驚慌的神色,辛曠眼底帶著一絲得逞的快意,他微笑著,繼續道:“若是馮尚書無事,我倒是懷疑另外一個原因了,你們屢次阻攔,不給我們見馮尚書,又不見府中其他人,本官懷疑,是不是歹人控製了馮知府,用來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說罷,他臉上帶著一絲厲,朝著後的仆人道:“還不立即進去,看馮尚書是否安全無恙!”
馮禦史在一旁看著辛曠的舉動,眸子裏若有所思,他知道今辛曠來這裏,必然是有所作為的,但是他沒有想到,辛曠竟然如此大膽,直接派人就上前硬闖賢國公府,擅闖國公府,這可是極大的罪名,追究起來可以說罪大當誅。辛曠不會不知道,他敢如此闖入,定然是有十足的把握,馮尚書必然是病倒在上了。
他沉穩的站在一旁,今,他是來做什麽的,他很清楚,這個見客,不需要動手動腳,隻要看著,自然會有答案。
那小廝此時已經被辛曠帶來的仆人推開,踉蹌的退後,卻仍舊喊道:“你們是要硬闖國公府!”
而其他賢國公府的婆子和仆人都上前來阻擋,可惜她們哪裏比的過經過辛曠精挑細選的仆人呢,不過是一個個被掀翻在地,看著辛曠他們步步往後院去而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