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潰

  哎喲!徽兒生氣了!


  蕭元璟心內一驚,嘿嘿一笑,上前一把將慕雲徵摟在懷裏,任她掙紮也不放手,解釋道:“好徽兒,我哪裏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是什麽意思!”死蕭元璟,開始說不娶妾的,這還沒半年,就暗示她了!

  蕭元璟生怕她真的誤會自己了,急巴巴的道:“徽兒,大婚也有半年了,我是想要個小徽兒,小元璟了……”


  他靠在耳邊的話溫柔慵懶,慕雲徵的動作一下子就停了下來,是啊,不知不覺她都嫁過來半年了,蕭元璟和她兩人晚上也很親密,可一直都沒有懷孕的跡象,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這個地方如此的平坦……


  她也是很喜歡孩子的人,可是上一世沒有懷孕就死了,這一世看到慕氏懷孕的過程,覺得非常神奇,想起硯哥兒屏哥兒的小胖臉,慕雲徵也不由的在想,自己和蕭元璟的孩子會是什麽樣子呢,她笑道:“可是沒懷上怎麽辦?”


  蕭元璟在她的臉頰吻了吻,“既然沒有,我們就繼續努力去……”


  慕雲徵含笑嗔了他一眼,卻是曉得蕭元璟為什麽這麽說。既然匡薔的身份已經被識穿,靖王定然不會讓“靖王妃”的名頭還繼續下去,隻要抓住了匡薔,不多久,“靖王妃”就會去世,屆時,蕭元璟和慕雲徵是要替“靖王妃”守孝一年,按照大祈律例是夫妻在這一年間不可同房,自然就不可以懷孕了。起碼要拖到後年了。


  看她不說話,蕭元璟伸出狼爪拖著她,“你開始答應我了的,不能賴賬,要安慰我難過的心靈啊……”


  且說這邊兩人解決了一個家庭和諧的大問題,正在甜甜蜜蜜中,而匡薔那邊卻是不得安寧。


  修則正在秘密的莊子裏聽屬下稟報情況,正聽到屬下說在靖王府外麵看到守備森嚴,明暗侍衛遍布王府之中,正覺得事情有變,卻聽到外麵有人來報,“修爺,外麵有一名自稱匡薔的女子要見您。”


  他們之間有自己的暗號,雖然不認識來人是誰,但是暗號對了,他們也會進來稟報一聲。


  一聽到這句話,修則就知道自己的猜想肯定是正確的,“先去看看她身後是否有人跟蹤,處理幹淨了,才放她進來。”


  “是。”屬下立即退了下去,修則的眉頭卻皺得緊緊的,這個時辰他沒有施出援手,匡薔應該就是要回肅北去了。她跑來找自己幹什麽!還在想著,卻見匡薔從外麵走了進來,頭發散亂,一身華貴的衣裳也變得髒汙不堪,十分的狼狽。


  修則見她如此,不由心頭一緊,揮手讓閑雜人退下之後,壓抑住自己不悅的語氣,皺眉問道:“這個時候你怎麽會跑出來?”


  匡薔先是在桌上倒了一杯茶,一口喝了下去,緩解了被人追的氣喘籲籲,幹燥難言的喉嚨,才對著修則,妝容淩亂的麵上都是憤怒不堪的神情,“恩公,你不是說劉媽媽已經殺死在牢中了嗎?今日她卻好好的站在靖王府,將我們的事情全部都說了出來!”


  修則皺起了眉毛,視線裏也帶上了一抹驚疑,側頭望了一眼身後的屬下,那屬下心內一驚,連忙道:“修爺,屬下派出去的人,確確實實在京兆府的大牢裏將劉媽媽殺了,連捅三刀在心口位置,看著她斷氣的,就算是神仙也活不了。”


  自己屬下辦事,修則還是知道能力的,“你確定那是真的劉媽媽?”


  匡薔眉眼焦慮,又怒又急,眼眸都紅了起來,“我看的清清楚楚,那就是真的劉媽媽。若不是她,怎麽能將當年的事情知道的那麽清楚,一絲細節都沒有差別!你們定然是中了人家的調包計,牢裏麵的那個是個假貨!”


  自己做了多年的假貨,匡薔算是經驗豐富,一下子就想通了當中的細節。


  修則盯著匡薔,計劃了二十餘年的事情一步步走的十分的穩當,可到了今日,終究是一場空了。


  他眉心裏抑不住的不耐煩,“既然已經揭穿了,你也逃了出來,就罷了!以後就跟在我身邊吧。”


  匡薔卻是臉色一變,尖聲喊道:“恩公,你就這樣子放棄了嗎?我被趕了出來,鬆兒的身份也被發現了,今天靖王就說要將鬆兒尋個地方送了出去,他既然曉得鬆兒是我所生,這還不知道會被送到什麽鳥不生蛋的地方,再何況蕭元璟和慕雲徵兩個心思歹毒的,肯定不害死鬆兒不會罷休的!咱們幹脆一舉將靖王和蕭元璟殺了,讓鬆兒名正言順的坐上王爺之位,也好幫恩公你成就大業!”


  修則看了匡薔一眼,目光深沉幽暗,待她叫完了之後,才慢慢地道:“這麽多年,你都沒有將蕭元璟除掉,難道你又認為我可以馬上就將靖王和他一起除掉嗎?”


  匡薔急道:“我在王府裏還有親信,隻要裏應外合,不是沒有可能的!”


  修則眼眸裏閃過一抹陰霾,語氣輕鄙道:“靖王不是傻子,即便他被人喊做風流王爺,好色多情,然而當年他帶兵打戰,為將為帥之名並不是虛空而來的。今日你既然被發現了,他定然會讓府中加強戒備,而那些所謂你的親信,我相信,現在都已經變成了鬼魂!”


  匡薔一愣,“你是不願意去救鬆兒嗎?”


  修則背過身,像是不想再看她那張臉,高挺的鼻梁側影重重,前方微勾,顯得陰狠狡詐,“我不能去。除掉靖王和蕭元璟的代價太大了。這次為了幫你除掉慕雲徵,動用了京都地下錢莊的人,蕭元璟他們已經開始順藤摸瓜來抓我的人了,若是再有動靜,隻怕會將我們全部暴露出來……”


  他的話還沒說完,匡薔已經打斷了他,“若不趁著這次滅掉他們,那鬆兒怎麽辦,他以後在府中會被人嘲笑,被人看不起!他也是你的兒子啊,你願意他就這麽窩囊的過一輩子嗎!”


  修則並沒有動心,他慢慢轉過身來,依舊平穩地強調道:“我不能冒險,靖王府本來就是意料之外的收獲,如今你被揭穿了,隻當這條線沒有收攏,其他的不要在想!”


  看他臉色平淡,目光就如一潭似水一般,匡薔抑製不住內心的惱恨,再也顧不得什麽尊敬,什麽敬重,走到修則的麵前,抓住他的衣襟道:“你說不去殺了靖王可以,不殺蕭元璟也可以!那麽你派人將鬆兒救出來可以了嗎?讓他跟在我們的身邊,這樣總可以了吧!”


  屬下看到匡薔的行為,跨步向前想要扯開她,修則微微搖了搖頭,止住了他的動作,垂下眼,目光落到了匡薔急迫的麵容上,淡淡地道:“現在這樣的時機,我不能再冒一點險。鬆兒去磨練一下也是好的。”


  匡薔被他冷淡的態度弄的憤怒到了極點,到了這種時候,修則竟然還說出這般的話,實在是讓她難以抑製自己的情緒,她用力的推開了修則,目光凶狠地望著他。


  “你口口聲聲說什麽疼愛鬆兒,說到底隻是把他當作棋子在用吧,如今我被人揭穿了,他也沒了用處,你就將他棄之不顧是不是,說什麽不能冒險!你一天到晚說你有大事,你究竟有什麽大事,難道比救自己的兒子還要大嗎?!”


  修則冷淡的麵容上終於露出了一絲陰狠之色,“匡薔,你最好記住,當初是誰救了你,你為什麽能站在這裏和我說話!”


  匡薔做了靖王妃這麽多年,除了武帝和皇後以外,其他人看到她無不禮讓三分,漸漸的,她骨子裏的卑微被一種膨脹的自大所取代,在自己的想法得不到人支持的時候,那種逆我者死的氣息又露了出來。可惜她麵前的不是朝中的哪個夫人,也不是府中的哪個丫鬟,而是修則。


  此時被他全身散發出來的狠意駭得心頭一跳,方才想起麵前這個人是誰,神色一下子軟了下來,哀求道:“恩公,求求你了,我小時就開始跟著你,為了你潛入了靖王府忍辱負重做了二十年的奸細,如今什麽都沒有,唯一的就是鬆兒一個兒子了,求你幫我把人救出來啊!”


  修則已經是十分的厭煩,聽到她這番話,更是心生厭惡。


  進靖王府雖然有他的吩咐,可驅使匡薔去執行這個任務的,更多的是她內心裏的嫉妒和不甘,他甩手道:“此事不要再提,你先下去。”


  匡薔知道,修則這是拒絕她,並且再沒有回旋的餘地了,不甘地咬牙跟著人走了。


  待住到了另外一間屋子之中,匡薔進了屋內,整個人卻是冷怒衝天,咬牙坐在椅子上,手指狠狠抓住扶手,雙眸通紅,像是被血染了一般。


  好一個修則,你竟然這般無情,竟然連自己的兒子都要犧牲,簡直就連禽獸都不如!為了你那不知道什麽東西的大業,你連鬆兒都不要了!還說最喜歡最疼愛的就是鬆兒,幾個屬下也舍不得放出來,你完全就是個騙子!

  她想起當時靖王所說的話待找到一個去處就將蕭風鬆送走。


  那個男人究竟打算將鬆兒送到哪裏?她的腦海裏浮現出,當知道真相時,靖王幾近爆發的雷霆怒意,那張布滿了陰霾的麵孔充滿了可怕的氣息。


  匡薔意識到靖王要送的地方,絕對是一個偏遠僻靜的地方,人煙荒蕪而生活艱難,她的鬆兒從小嬌生慣養,錦衣玉食的,哪裏忍受那樣的日子,隻怕過不了多久,就會形容消瘦,辛苦致死……


  又或者,會被慕雲徵那個陰險的家夥,偷偷的放毒藥在膳食裏,活活的毒死也不一定……


  匡薔仿佛已經聽到了蕭風鬆可憐的喊聲,不停地喊著“母妃……母妃……你怎麽不救我……”


  夜深露重,匡薔從噩夢中再次驚醒,這一次她夢到的是蕭風鬆被千刀萬剮之後,那一片片掉落下來的皮肉,腥冷的血意像是無法克製的從鼻腔鑽入,淒厲慘絕的聲音像是在她的耳邊一遍遍的回放,她根本就睡不著了。


  這兩日,匡薔幾乎就像是入了魔怔一般,整個人陷入了一種瘋狂的狀態,整個腦中無時無刻想到的都是蕭風鬆的樣子。


  這是她精神開始崩潰的前兆。


  從被人揭穿了身世之後,她的精神就變得很緊張,性格也急躁,焦慮,再沒有以前那樣沉穩的樣子。當然,她自己並沒有感覺,也不知道當時慕雲徵為了讓匡薔更好的將當年的事情交代清楚,讓桑若在檢查腦後的傷痕時,用銀針飛快的刺了匡薔一下,那銀針上,凃了微量的麻藥和降低理智的藥物。


  她急躁地從床上站了起來,連外衣都忘記披上,寒冷的秋天夜裏氣溫已經十分的低,她連鞋子都沒有穿,光著腳踩在冰冷的地上,在床邊走來走去,手指焦灼的對在一起,隻要一閉眼,想到的就是夢中的情形!

  不行!她要去靖王府將鬆兒救出來!一定要將他救出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