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早有準備
要正言，自然是有真憑實據才可，此等鑒定，非禦醫不能為，禦醫之中，又屬聞老醫正醫術最佳，請他來，便是要給四皇子還一個公道了！
姚震見事情一下轉到此處，連忙讓內侍去請聞老醫正，沒過多久，就看到聞老醫正進了殿。
武帝凝望著聞老醫正，麵上露出一抹笑意，“聞老太醫今日來的好快。”
聞老醫正早已不在宮中禦藥房裏，非必要的時候，他是不在宮內的。此時來去還不到小半個時辰，連皇宮都沒有出，很顯然，聞老醫正開始就在宮中。
至於聞老醫正為什麽來的這麽快，隻要看看蕭元璟笑的樣子，慕雲徵就能知道，開始桑若進來的時候，隻怕就替蕭元璟傳聞老醫正去了。
這人還真是一刻都等不得，這麽迫不及待的要看四皇子丟臉的樣子。
聞老醫正進屋之後，瞧著這養心殿的氣氛不一般，看來這來的是一趟渾水啊，他瞪了一眼蕭元璟，而後對著武帝道：“老臣正想進宮，來找醫正大人討論一個新出的藥方，路上便遇到了陛下派來的內侍。不知陛下讓老臣來，可否是身體有所不適？”
武帝笑了一聲，慢慢地道：“朕無事，隻是四皇子從島上回來，略有不適，想請聞老太醫來替他診斷一下，以免落下病根。”
聞老醫正瞧了一眼麵色陰鬱的四皇子，這都回來一個月多了，當初從小島上回來，都沒有讓他去檢查，而今好全了，還讓他來，這不是多此一舉嗎？禦醫院難道連個普通的跌傷撞傷的都治不好了，那還怎麽做皇家的禦用大夫啊。必定不是這麽簡單，不然蕭元璟這小子，也不會讓人將他喊了過來。
蕭元璟看出聞老醫正的疑惑，這老頭子怎麽都沒想到，是要叫他來檢查四皇子舉還是不舉的。
他麵上笑容越發的清淡，月白色的廣袖上繡著深青色的繁複紋邊，秀美的圖案在空中流過一道光影，“聞老太醫，陛下是讓你看看四皇子掉在河穀裏，有沒有撞壞哪兒，以免影響我朝皇族血脈的綿延。”
呆了！
聞老醫正徹底的呆了，下巴上的一撮灰白胡子不自在地動了一動，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來這裏的原因竟然是要給四皇子檢查這方麵的生理問題。
不過，他轉頭看著武帝，看他一言不發的樣子，看來這確實不是蕭元璟這小子胡謅啊，而是真正的要檢查這個。
他想了一想後，見到站在一旁的慕雲徵，近段時間出現的有關於四皇子和慕雲徵的流言，難道是和這個有關？
雖然實在是難以想到要用四皇子的能力來證明此事的真實性，可是根據聞老醫正對蕭元璟的了解，這個小子做出這樣的事情，那也不見得不可能。特別是涉及了慕雲徵，那可就難說了。
“咳……”聞老醫正咳了咳，以緩解自己一下臉上那不太自然的表情。
四皇子臉色說不清究竟是什麽滋味，弄到被人請了禦醫來證明自己的能力，好像怎麽都覺得有點不對勁，但是麵對這樣的羞辱，在這樣的情況下，難道他就忍受了嗎？
他撩起袖袍，冷聲道：“聞老太醫，麻煩你了。”
不知道四皇子的心理複雜不複雜，反正聞老醫正現在的心情很複雜，他又咳了一聲，才走到四皇子的旁邊，右手搭上他的手脈，眯著眼慢悠悠的聽著脈搏，一柱香的時間後，聞老醫正睜開了眼睛，眼神頗為複雜的看了一眼四皇子，慢慢地將手放下來了。
蕭元璟一直凝視著聞老醫正的動作，此時見他放下手，把脈結束，那臉色別人看起來是沒什麽，可蕭元璟卻品出了其中的不對，精致的唇角勾起一抹華麗的弧度，“聞老醫正，怎麽，殿下的身體還好吧？”
此時的養心殿裏，所有人都在等待著聞老醫正的回答，就連四皇子拉下袖子之後，瞧著聞老醫正那欲言又止的模樣，眉頭又皺了起來，他的身體怎樣，他還不清楚嗎？
“聞老太醫，有什麽話，你就直接與朕說吧。”
聞老醫正瞧著武帝書桌上那一疊未曾批閱的奏折，還有一旁那方正的羊脂玉玉璽，垂下眼來，聲音悠遠，“陛下，四殿下身體……確實不大好。”
聞言，武帝還沒做出反應，四皇子眸子一縮，一步往前朝著聞老醫正驚聲問道：“什麽是不大好？”
聞老醫正有些為難的看著他，有些話說透了實在是難堪，這樣的事情一般人都是要求私底下檢查的，更不會當著人的麵說出來，他隻能選擇這麽含蓄的辦法說出來，可四皇子一雙眸子陰冷如刀，便知道麵對這樣的事情，四皇子作為一個男子，肯定是很難接受，他微微歎了一口氣。
“殿下以前身子如何，老臣不知，然而今次老臣看診，殿下確確實實是……有心而無力……”
輕愁的一句話落入殿中，恰如巨石砸進了養心殿，直將整個空間砸的橫搖豎晃，四皇子幾乎是不能承受的往後退了一步，古銅色的麵龐露出了慘白的色澤，重複道：“不，不可能的。”他提步朝著聞老醫正走去，“你剛才肯定診錯了！肯定錯了！”
麵對四皇子的驚訝和慌亂，聞老醫正表現出一個醫者良好的態度，什麽樣子的病人他沒見過，不舉這個病，的確是對男子最大的打擊。
雖然四皇子質疑他的醫術，他還是頗有耐心的道：“殿下，老臣就是怕誤診，所以連續診了兩次，才敢得出這個結論來的，若是不信，你盡可以回去試試，老臣這點把握還是有的。”
四皇子不由想起那晚抱錯婢女的時候，他的確是情動如海潮，可是當時他一點兒衝動都沒有，那時候他並沒有想多，以為隻是抱錯了人，畢竟平日裏他就冷清寡欲，算不得什麽奇怪事兒。
可是如今想來，既然那時候把婢女當作了慕雲徵，怎麽他連一點悸動都沒有呢。要知道在島上的時候，慕雲徵隻是指腹擦過，他便澎湃不已。
他想起那一日的事情，自己和慕雲徵在一塊的時候，一直都是很正常的，那麽這一切，應該就是在被救回來的途中了！
他倏地一下轉過身，朝著蕭元璟望去，他既然能提出這個要求就是早就做好了準備，他全身克製不住的顫抖了起來，麵色盡失，高大的身軀仿佛一下逼的筆直，強撐起那一口自尊，袖下雙手緊緊握拳，憤然道：“蕭元璟，你對我做了什麽手腳？”
蕭元璟好整以暇地欣賞著四皇子的臉色，笑容卻變得更加的清揚，語聲卻毫無感情。
“殿下，你不要事情一發生就往我身上指好嗎？當初是你口口聲聲與內子在孤島上相互取暖，我隻不過表示對內子的信任，並根據你平時不同尋常的表現，以及一些蛛絲馬跡推論出來的實際上的根據。這本來私底下了結也就罷了，可你偏偏要請求陛下為你證明清白，這事可怪不得我，有陛下在這裏為證，我也不好再說其他。如今聞老醫正檢查出結果了，你怎麽就怪到我身上來了？這樣可就有些太不地道了！”他說罷，搖了搖頭，眸子凝著冰冷。
四皇子知道自己此時說什麽都沒用了，然而這樣的侮辱需要極大的耐力……這不僅僅是在慕雲徵麵前丟了麵子，更過分的是，他的未來！
被禁足，雖然是機會渺茫，可是機會還在眼前，日後轉變這在曆朝曆代，也不是沒有發生過的。但是若是確定不能生育子嗣，就算才能優秀，也必然是放在後位考慮，畢竟皇家子嗣之事大於天！
四皇子轉過身“咚”地一聲跪在了武帝的身前，麵色陰晴不定，眸子含著極大的冤屈，口中呼道：“父皇，兒臣決計沒有這方麵的毛病，也不像靖王世子所說，這一切，定然是有人陷害兒臣，故意使兒臣如此！”
武帝目光早在聞老醫正說出結論的時候，麵上的表情便變得陰冷，整個屋中的氣氛如同膠著般粘滯，帶著一股讓人不能呼吸的窒息感。隻有兩個玉球在手中發出輕微的碰撞聲，卻如同雷霆萬鈞，攝人心魄。
四皇子不舉，這個結果，以武帝的立場來看，他不完全相信。
雖然武帝不是那種對兒子行房事也要了解的清清楚楚的帝王，但不代表他是個昏君，四皇子怎麽看也不像是會不舉的人，否則剛才四皇子也不會如此肯定的讓人來診斷。
可是這結果又是聞老太醫診斷出來的，其真實性和準確性，不同於一般的禦醫所言。
“聞老太醫，四皇子是不是這次跌下河穀，撞到了哪裏呢？”在靜謐了半刻之後，武帝緩緩地問出。
慕雲徵聽著這句話，便知道武帝雖然是對四皇子厭棄了，可到底四皇子是他的兒子，當著臣子的麵被診出不舉，實在是太丟顏麵。
此時這麽問話，便是要為四皇子討回那麽一兩分的公道。不過事實也差不多，蕭元璟應該就是在四皇子昏迷的時候動了手腳，也是跌下河穀之後。
聞老醫正跟著武帝在宮中多年，豈會不懂他的意思，再者聞家人本就是和蕭家有百年淵源，自是幫著這位皇子。
“根據老臣的診斷，四殿下的身體並非是天生的，而是經過外力造成，很有可能便是從河穀掉落撞上大石導致。此等後天創傷，治愈的可能性非常之高。”
這話說的倒也不光是假話，事實上聞老醫正已經查出四皇子是被人動了手腳的，這動手腳之人是誰，就不用再說了。
武帝淡淡地點頭，“既然四皇子跌落山穀之後傷了身子，就好好的注意，勞煩聞老太醫你悉心醫治一番。”
聞老醫正自然是應下。四皇子臉色鐵青，全身冷意散發，周圍溫度生生逼降幾分。
這等同於變相承認他是不舉了，但是事情到了這一步，他還能怎麽辯駁，不可能再滿世界找禦醫來給他確診，多一個人，就多一分風險。
至少現在可以從聞老醫正的話中得知，他應該是中了一種藥或者是其中手段導致如此，隻要配合診治，便能恢複如前！
隻是心口怒意猛灼，不能外發，生生逼得一口腥氣漫到喉間，但見蕭元璟一臉淡然笑意，然狹眸中目光可憐可惜又含著一股促狹之意，生生硬逼自己吞了下去。
心口如刀劍大攪，卻又不得不強撐起心氣，恭聲謝恩，“多謝父皇。”
這一切的變化都沒有逃脫武帝銳利的雙眸。表麵上他是個隨意的君王，可任何人將他當傻子，那就錯了。
四皇子是他的兒子，蕭元璟是他看著長大的，兩人在養心殿裏你一言我一語，針鋒相對，互不相讓究竟是為的什麽，他豈會不知道。
原來隻是元璟看上她也就罷了，看老四也為了她，在被人怒激之後，得出不舉的檢查結論，這一切，都是為了眼前的這個女子。
目光犀利的望向今日特別安靜乖巧的慕雲徵，嘴角陰沉，“佳瓊，今日你一直都未發言，是否依舊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