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落了下風
隻見他們麵色棕黑,然而胸膛露出來肌膚,卻是與麵部完全不同的黃白色,典型的大祈人外表。
蕭元璟丟掉手中的長劍,闊步進去走到那文官的麵前,手指在他頸部摸索了一會,嘩啦一下,竟扯下了一個柔軟的頭套,甩了幾下後,明顯的出現一個和文官一模一樣的模子,隻是那夾雜在剛才的血腥之中,又多了一股淡淡的腐臭氣息。
“這人皮麵具做的真精細,一點都看不出是假的,能不能讓我看看?”旁邊有人看著蕭元璟手中的東西,好奇地發表感慨。
蕭元璟拿著那人皮麵具朝著那人手中一丟,望著那人小心研究,翻閱的模樣,麵上露出濃濃的嘲諷,嘴角輕挑,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當然做的精細了,這是從活人身上剝下來的人皮!”
他的聲音如同春風一般的溫暖,然而落在人耳裏,比起鬼魅的震懾來,也不會差上一毫。
本還在精心察看的那人嚇得將手中的人皮麵具一丟,整個人嚇的渾身發抖,不敢置信地望著那丟到了侍衛手中的人頭麵具,用發涼的腔調緩緩地,艱難地問道:“活人的?那、那這個文官,豈不是?”
“他早死了。”蕭元璟的聲音微冷,狹長的眸子望著地上那兩名被剝了人皮麵具後,露出兩張完全陌生麵容的刺客,眼眸精銳地一眯。
難怪他一直覺得傅峻王有些不對勁,雖然性格依舊爽朗,做事仍舊粗獷野蠻,但是與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完全不同。
他曾經細細的觀察過“傅峻王”是不是有什麽不對勁,但是怎麽也看不出易容的痕跡。
原來不是易容,而是直接用人皮!
這種人皮麵具是趁人在活著,血液流暢的時候,將其肩部以上的皮膚,用藥物和利刀,以精細的手法一點點的剝離,如此可以保持皮膚的彈性和柔韌性。
將皮完整的剝下之後,接著將皮膚放在特製地藥水裏泡上兩個時辰,然後提出來,去除多餘的油脂和血肉,再擦幹,擦上特質的柔軟油,打磨一遍,晾幹之後,便做成一張精致絕倫的人皮麵具。
一個月之內,戴在人的身上,和活人的肌膚沒有一絲半毫的區別。不僅看上去沒有區別,就算是手指按上去,也和活人的肌膚一樣,有著極好的彈性而手感,甚至還能傳遞肌膚下的一點溫度。
因為它保持了人皮膚的透氣性,就算戴在頭上直到腐爛的時候再取下來,也不會有任何的不適,除了後期人皮腐爛的時候發出的腥氣除外。
種剝皮的方式十分的殘忍,製作的成本也相當高,藥水需要許多名貴的藥材配置,而剝離之人必須清楚的知道人體的結構,下刀不能有半絲的猶豫,後期處理起來雖然時間不長,幾天就夠了,但是這期間必須要沒有一絲一毫的失誤,否則弄破了,弄皺了,那都功虧一簣。
眼下這傅峻王和文官的兩張都做的完美無比,沒有一絲縫隙,這些天,兩人走過大祈的每一個街道,甚至和武帝也見過數次麵,都沒有人能看出來。隻有剝開衣物之後,才可以看到他們膚色的不同。畢竟大祈人和蘭宣國的人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而這兩人的臉型和身形又和真正的傅峻王以及文官差不多,套上人皮麵具之後,對於不熟悉他們兩人的來說,是絕對不會感受到這種差距的。
蕭元璟漫步走到慕雲徵的身邊,看她安然無恙地站在旁邊,輕聲問道:“你沒事吧?”
慕雲徵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這個時候發笑顯然是不合適的,所以她隻是微微勾了勾唇,示意自己沒有遭到襲擊,“我沒事,隻是這刺客的人皮麵具……”
之前這假傅峻王曾和蕭元璟說過,四皇子找他合作,要陷害蕭元璟,許諾拉了靖王府倒台,能讓大祈肅北的防線減弱,而四皇子表示,他隻要世子妃就夠了。
假傅峻王為了表示誠意,還將四皇子與他說過的話全部告訴了蕭元璟。但是蕭元璟在京中生活多年,卻是比一般人曉得四皇子的性格。
這位皇子殿下,絕不是隨便會去找一個異鄉的人合作的,還提出侵入邊境這樣的要求,一旦被拒絕,簡直就是砍頭之禍。唯一的可能便是這位傅峻王另有圖謀,可那時候,他也沒有想到,這位傅峻王是假的。
傅峻王本來就是第一次來大祈,認識他的人沒有幾個,哪裏知道他究竟有什麽生活習慣。
所以蕭元璟並沒有按照傅峻王所說的方法,隻是換了個法子來警告四皇子,畢竟想要奪走慕雲徵這一點,傅峻王絕對沒有說錯。
但是根據眼前的事情來看,這假傅峻王從一開始,就是兩邊討好,兩邊都想陷害,和蕭元璟說過的話,定然也和四皇子同樣說過。
他的目的隻是想將場麵弄亂,然而趁著眾人都被事情弄的焦頭爛額的時候,再尋得最佳的時機,去刺殺武帝!因為他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傅峻王”!
蕭元璟知道她在想什麽,眸子微微眯起,像是在沉思什麽。
此時侍衛將兩張人皮麵具提了過去,朝著武帝稟告道:“陛下,這兩名刺客身上沒有別的證明物,但是在他們的腰部,都發現有兩個血紅楓葉的印記,這種標記曾經在圍場中道的刺客身上發現過,他們應該是……赤蠱教的人。”
赤蠱教,這個名字曾經是毫不起眼,但是自從圍場一事之後,如同春風刮遍了大祈每一個朝臣的耳邊,每當聽到這個名字,眾人的臉色無不微微發白。
所有人都記起那一日的血腥情景,多少人死在赤蠱教的利刃之下,多少人受傷到如今還沒有痊愈,那種血濺當場,橫屍全場的慘狀,是這些整日在朝堂,在後院裏用陰謀詭計,爾虞我詐的人難以接受的。
嗜殺的恐怖,令他們瞠大了眼睛,寒意直到了骨子裏。目光望著那兩名死去的刺客,想起他們剛才的狠絕,全身都冒出一股寒意。
又是該死的赤蠱教!
武帝望著那兩張人皮,心中如同怒火撩過草原,瞬間燃起熊熊的怒火,甚至是一發不可收拾,目光裏的怒意怎麽也收斂不住,順手抄起旁邊的一樣東西對著地上就擲了過去,厲聲喝斥:
“這就是你們搜查的結果嗎?給了這麽長的時間,什麽也沒查到,還讓人進了宮大肆殺虐!要你們又有什麽用!”
帝王的威嚴被觸怒,就算知道這不是侍衛們能防範的,可是剛才那險些被殺的後怕還在心頭跳動,眾臣子都紛紛低下頭,手心額頭都是冷汗,冬風一吹,更是全身發涼,不敢抬頭。
而靖王度步走到武帝的麵前,目光在刺客兩人身上掃過,目光微緊,低聲道:“陛下,他們的人皮麵具是真人做成,如今刺客已經自刎,真正的傅峻王和蘭宣國的文官,要盡快找到才是。”
傅峻王自年宴到今日,一共是一個月零四天,這種人皮麵具到後期就會發出淡淡的腐臭味道,依剛才他的判斷,應該已經快一個月了,馬上就要腐爛衰敗。所以也可以判斷出,真正的傅峻王和文官,如今已經遇害。並且是在達到大祈之後,才遭此毒手。
一國君王出使鄰國,卻被用剝皮這種殘忍的手法慘死在鄰國,就算大祈在實力上強壓蘭宣國,從禮義上來說,是絕對落了下風。
武帝的怒意在靖王的聲音之下慢慢地退散了,眼下刺客已除,雖然對赤蠱教依然是恨之入骨,但是兩國邦交的問題還是要放在首位。分得清事情的急緩輕重,能將個人的喜怒放在次要的位置,才是帝王應該具備的品質。
他看了一眼靖王,想起這個弟弟剛才確實是出手救下自己,心中微微一動,之前自己還在試探他,這些年也沒有少防備他,甚至將這個弟弟的軍事才幹都壓在肅北那荒涼之地,到了危機關頭,還是他出手相救,一時記起當年也是靖王不畏生死,帶兵殺進皇城,救他於四王之亂中,語氣微柔,“為兄知道了。”
這一聲聲音極小,卻準確無誤地傳進了靖王的耳中,他目光微詫,然而態度還是一如既往的恭敬,絲毫沒有因為這一句“為兄”露出半分的喜色和得意。
伴君如伴虎,絲毫也輕慢不得。
武帝說完之後,也不再將思緒停在此處,轉過頭望著群臣的麵容極具威嚴,雙眸緩緩地掃過一眾群臣,最後落到了韋剛成的身上,“你速去搜查八方館中所有蘭宣國的隨從和使臣,查探是否有漏網之魚,並在京中查探傅峻王和文官兩人的下落,記住,不要將事情鬧大,引起恐慌!”
“是,陛下!”蘇平武提心掉膽地應道,今日發生這件事,他身為禁衛軍統領,責任巨大,陛下未曾問罪,不是對他特別照顧,而是因為還需要他查出餘黨。
他領命立即退了出去,留下來的侍衛去請了禦醫過來,給受傷的五皇子,和侍衛治傷,而地上的屍體也飛快的整理了起來,看著這滿目狼藉,武帝皺眉擺手,“去金殿。”
看這意思,絲毫沒有放眾臣回府的意思,隻怕武帝還要等蘇平武搜查的結果。一個刺客冒然進來刺殺,怎麽都會讓人想到裏頭有內應,不查個明白,哪裏會放心。
於是一幹人帶著忐忑和後怕的心情,望著金殿而去。
而蘇平武這一搜,又搜出了讓人驚訝的結果,隻讓人覺得這次“二月二,龍抬頭”,實在是抬的太過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