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嶽飛夜奔
漠北大帳之內,趙構來回的踱著步子,臉上都是擔憂的神色,時不時的會看看外麵的天色,一旁的盧俊義雖然是小心的陪侍著,不過臉上到是很淡然的神情。
隨軍的官吏不少,但是趙構很清楚,能和自己真正說點心裏話的不多,盧俊義出現之後,他就知道楊浩早就在謀劃這場伐遼之戰了,還別說,心裏確實有點堵得慌的,還以為這完全是自己的建樹呢,沒想到人家是早早給自己鋪好路了。
不過他到不擔心楊浩會有非分之想,身為皇子,就要有皇子的覺悟,父皇的寵愛,母妃的告誡,這些都在趙構的心裏,說對那個位置沒想法?那就活得太單純了,單純的人在皇室是活不好的,或者說是活不下去的。
楊浩為何給自己鋪路?趙構心知肚明,這是站隊,楊浩這一脈將會是自己的中堅力量,甚至連出征前,邢秉懿都時不時的會提起這些事情。
不過盧俊義出現,全盤托出了楊浩的計劃,他也就隻能和盧俊義一起商討接下來的事宜了。
遼人派遣了使臣,這不代表我就真的不打了,關勝董平還在前麵指揮繼續推進,隻不過速度沒有先前那麽快了。
戰爭打到了這個份上,懸念也就越來越少了,契丹人是勇猛,但在登天營和轟天雷的威懾下,也開始慫了,甚至有些地方已經完全放棄了抵抗,結局已經是一個定數。
戰場一直是一個很奇妙的地方,幾萬人對幾萬人的大戰有之,幾十萬的也有之,人多追著人少打是很正常的一個現象,但幾百人追著幾千人打也不是沒有。
天朝上下幾千年積累下來的經驗來講,戰爭出奇兵以製勝的還是很多的,登天營和火器就是大宋的奇兵,正因為有了奇兵,戰爭的天平就是失去了平衡,原本的勢均力敵就成了單方麵的碾壓。
也正因為這奇兵的出現,影響了整個北部的占據,就是驍勇的金兵也停住了腳步,在想不打偶如何對付這些奇兵的對策之前,作為主帥,還沒傻到用人命去填。
原本應該是最弱一方的,現在到成了這三方勢力中最為豪橫的一方,想怎麽打就怎麽打,但是趙構也明白一點,遼朝上京道太大了,自己不可能一直帶兵追著這些契丹一直打過去,真要是那樣的,估計再過兩年自己都回不了京城,這可不是一個好的方向。
趙桓會擔憂趙構的功勞太大,同時,趙構也會擔憂自己在京中徹底沒了地位,很多事情都是這樣,是相對的。
“你說宗老和張清將軍他們能尋到那耶律延禧嗎?”
終於,趙構停住了腳步,有些擔憂的問道。
盧俊義抿了抿嘴,低聲說道:“卑職不敢誇口,宗大人和張清將軍一定會盡力的,不過卑職還是覺得此事能成。”
“為何?”趙構不明白這盧俊義哪裏來的自信,這可是在茫茫草原上去尋找在逃的天祚帝耶律延禧,哪是那麽容易的事情,童貫那個家夥在西京道橫掃之後,在雲中方向硬是沒有找到逃竄的耶律延禧,這讓趙構很是惱火。
這才有了宗澤率虎賁出擊,搜尋耶律延禧下落的事情,畢竟對這裏的地形等各方麵都不是很熟悉,想要找到耶律延禧,真的是如同大海撈針。
這可是一份潑天的功勞啊,就算是沒有盧俊義的叮囑,趙構也一定要抓到這耶律延禧,不管是死是活,這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
“殿下,因為侯爺說一定能抓到。”
看著盧俊義那斬釘截鐵的樣子,趙構笑了:“是啊,楊浩說能,那就一定能的,再等等吧。”
蒼茫的草原之上,還未到秋葉黃的時節,隻是這北方的天氣已經開始轉涼,白天還好,到了夜裏,就會涼的厲害,晝夜溫差極大,加之這裏少有高山,北方的冷風肆無忌憚的會吹過來,讓人感受著來自北方的寒冷。
宗澤騎在馬上,絲毫不比任何人慢上許多,身上的鎧甲已經滿是血汙,這一路而來,到是遇到不少契丹的散兵遊勇,也有一些暴躁的部落,如有抵抗,殺之。
跟在宗澤一旁的是嶽飛,此時的嶽飛的臉變的更加的堅毅,他知道張清為何讓他護衛在宗澤身邊,一是這宗澤老大人身份不一般,再一個也是為了保護他自己。
虎賁軍征遼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死傷過半,這一次出來搜尋耶律延禧,也是從各部中調來了一些人,補足了千人之數,一人三馬,帶足了口糧,誓要抓到那耶律延禧。
“宗大人,要不要休息一下?”
見宗澤似乎有些疲累的樣子,嶽飛在一旁問道,打心底裏他是佩服宗澤的,一個老人,竟然有這份毅力,策馬奔騰絲毫不弱於這些虎賁騎士,廝殺起來更是不像一個讀過聖賢書的文人,那份凶悍的樣子,在嶽飛的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影子。
宗澤搖了搖頭,看向更遠的地方:“不能停,殿下還等著咱們的消息呢,鎮北侯說的對啊,這是個搶時間的時候,探子說前麵還有三個部落,搜尋過後再說吧,期待能夠建功。”
在這草原之上,搜尋耶律延禧的事情,原本宗澤也不抱希望的,可是盧俊義拿出了早就繪製好的草原地形,甚至標注了哪裏有部落,那些部落是遷徙的,那一刻宗澤震驚了,他終於明白了,這伐遼之事恐怕在楊浩那裏早就開始策劃了,這才是真正的做到了知己知彼。
當上京道傳來消息,耶律大石果然是擁立秦晉王為帝,宗澤更是歎息,這一切竟然全在那鎮北侯楊浩的掌握之中,這才堅定了他要抓到耶律延禧的信心。
見宗澤堅持,嶽飛也不再勸說,原本也不是個話多的人,跟在宗澤之後,打馬狂奔。
終於,依稀的看到了一個部落的輪廓,張清大聲的呼喝著:“李老趕,帶一隊人上去,有抵抗的殺無赦。”
一隊人馬應聲而出,弓弩上弦,刀槍出鞘,氣勢洶洶的奔了過去。
不多時李老趕讓人回來報,這個部落的人不多,僅有四五十人的樣子,多是一些婦幼老弱,沒有抵抗,成年男子看到的也不到十人之數。
說實話,虎賁軍得知這個消息,也都長出了一口氣,誰也不是殺戮機器,戰爭固然是以殺戮為主,可殺的多了,也會抵觸,這一路過來,屠戮的部落不在少數,千人之中,每個人的手上都不下於十條人命,血腥氣聞的多了,是真的會惡心的。
張清問詢了宗澤,宗澤也覺得暫時在這裏休息一下是好的,眼看著日頭已經西沉,大家也是累的不輕,再這樣下去,真要是碰到耶律延禧那邊有抵抗力,搞不好最後是誰抓誰呢。
這一千人的到來,似乎把這個部落嚇壞了,營地就紮在了部落一側,嶽飛看著那個破敗的部落,不禁有些唏噓,那些住人的帳篷多有一些損壞,破了很多的洞,有的用獸皮填補了,有的就那麽露著。
有的地方架著一口大鍋,那鍋也是破破爛爛的,看樣子是在燒著熱水,時不時的會有人來添水和取水,那些人身上的衣服並不華美,可以用破衣爛衫來形容,偶爾會駐足觀望,然後小心翼翼的垂頭走開。
“怎麽樣?有何感想?”
不知道何時,宗澤走了過來,手裏拿著一塊硬幹糧,惡狠狠的咬了一口,也看著那部落。
嶽飛無奈的搖了搖頭:“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契丹人過的也是如此的清苦。”
“清苦嗎?嗬嗬。”宗澤笑了:“這可不是清苦了,這是很苦,這便是遊牧民族了,遼朝蕭太後曾大力推動遼朝學習我漢人文化和工藝,然而就是如此,也很難改變他們的習俗,在很多這樣的部落中,依舊是缺乏鐵器,一個部落中能有幾口鐵鍋,這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了。”
見嶽飛不說話,宗澤繼續說道:“遇到寒冬雪災,那便是災年了,遇到大災,恐怕這一個部落都要凍死餓死在這裏。”
眾人紮營,取水的取水,燒火的燒火,不需要宗澤做什麽約束,虎賁軍的軍紀是很嚴的,這次出來也不是屠殺任務,看到這些完全沒有抵抗想法的部落,殺過去幹什麽,什麽也獲得不了,他們的青壯早就被契丹貴族們征用了。
遼朝滅亡之際曾號稱還有一百六十萬的兵力,這是將各部落但凡能拿武器的都算上了,這樣的部落在整個草原上有很多,用一個苟延殘喘來形容就再形象不過了。
正如宗澤所說,能活著就是很不錯的了,要是遇到雪災,就隻能是等死。
雖然很累,嶽飛卻久久不能入睡,見宗澤睡得香甜,悄悄的出了營帳,提著長槍和巡哨的打了個招呼,跑到了營地外麵望天兒。
行軍中的休息是衣不卸甲的,大家都是全副裝備,隨時做好戰鬥的準備,就是宗澤也是如此,這盔甲裏,早就捂的都要發臭了,也隻能是忍著。
這就是軍人,要有非常人的忍耐力和韌性,要不然你就不是一個合格的軍人。
夜風吹過來,嶽飛打了個寒顫,突然睜大了眼睛,他看的清楚,那部落裏似乎有一個黑影快速的離開。
“不好。”
這個時候乘馬離開,這不正常。
“二驢,快去稟報將軍,那個部落有人夜奔,我去追他。”嶽飛邊跑邊喊,拉出戰馬,騎上就本著那黑影離開的方向飛奔而去。
已經不需要二驢去稟報張清了,嶽飛這一聲喊就已經驚動了大家,虎賁軍的日常而已,就算是在睡覺,也時刻的警醒著。
張清從帳中出來,啐了一口:“呸,他娘的,老子就覺得不對勁,二驢,帶人追著過去看看,老趕,把這個部落給老子屠了。”
宗澤出來,問明了情況,聽到張清這個命令,皺了皺眉頭,卻也沒加以阻止,這就是戰爭的殘酷,對待不可信的,就不能有一點的仁慈。
這隻是發現了不對勁的情況,若是這個部落真的夜襲了自己呢?當然,他們也沒有夜襲的能力。
原本是一個寂靜的夜晚,卻突然變得淒厲了起來,有契丹人的求饒聲,也有咒罵聲,甚至有人在臨死之前發下毒誓在詛咒著虎賁軍的將士們。
嶽飛並不知道因為自己的發現,這個部落再不複存在,隻是打馬狂奔,前麵那家夥的騎術頗為精湛,硬是追不上,隻能是遠遠的吊著。
終於是在追擊中看到了另一個部落,這個部落的規模卻是比之前的要大,而且看到了不少的戰馬,那人直接衝進了部落,嶽飛這才勒馬停下,可一切都晚了,那部落裏很快的出現了不少的契丹騎士,看那樣子不下百人,策馬就衝了出來。
“大意了。”嶽飛啐了一口,原本想要撥馬就走的,突然又回心轉意了,撥正了馬頭,攥緊了手裏的長槍,麵對那些契丹騎士大吼一聲:“耶律延禧可是藏在這裏?大宋嶽飛在此,可敢出來一戰?”
聲音震天,然並卵,這些契丹騎士完全不理會他的虎吼,那部落裏也沒有任何的反應,正要再喊的時候,那些騎士已經臨近。
好在沒有什麽具裝鐵騎,都是輕裝而已,甚至有的隻是身披皮甲出來的,嶽飛一咬牙,大吼一聲,直接衝了上去。
精湛的騎術在這個時候體現出了作用,騎兵和騎兵的對抗,保證戰馬無礙,不被撞下來,就有機會戰鬥下去。
隻不過對方的人太多,隻片刻的時間,嶽飛的頭盔已經被打飛,身下的戰馬也添了幾道傷害,不斷的打著響鼻,甚至時不時的抽搐幾下。
“他娘的,老子今晚怕是要交代在這裏了,大意了啊。”嶽飛少有的咒罵了一聲,啐了一口血沫子,再一個對衝過後,拍了拍戰馬:“老夥計,你要死了,有老子陪你,別怕啊。”
兩個來回,契丹人也才死了五個人,嶽飛已經帶傷,他心裏很清楚,寡不敵眾就是這麽個道理,而且這些人絕對是契丹精銳,不是等閑的契丹軍卒。
第三次的衝鋒,戰馬終於是扛不住了,一聲嘶鳴倒在了地上,將嶽飛摔出了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