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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無人生還131415

  13

  樊小餘仿佛被一股力量拽進深淵,沉在裏麵爬不上去.

  那個地方很黑,讓人很昏沉,渾身都使不上力氣,可她太久沒有睡過這麽一個好覺了,不想醒來。


  醒來了,就要麵對。


  麵對了,就要做出抉擇。


  做出抉擇,勢必有取舍。


  取舍之間,失去更多。


  這就是他們的一生。


  然而昏昏沉沉之中,樊小餘似乎看到一個人影,她臉上的紅斑很刺目,她在哭。


  為什麽,杜風。


  為什麽你要哭?


  為什麽你要這麽做……


  印象中,樊小餘從未見過杜風哭。


  她為了這個並不想要的嗅覺技,已經付出太多代價。


  她永遠不能對秦小樓說那幾個字,更加不可能叫出他的名字。


  她哭,沒有哽咽聲。


  她生氣,罵不出來。


  她高興,亦是無聲。


  所以,她隻能做一個壓抑的,溫和的,沒有棱角的,也盡量不給人添加更多麻煩的姑娘。


  而不是負累。


  ***

  樊小餘失蹤這幾天,對大貓來說簡直度日如年。


  大貓第一反應就是找黑客狗仔要人。


  樊小餘出任務就算受到伏擊,也沒出過這麽大的事,她但凡還有點能力,就會和他聯係,這次擺明了是黑客狗仔暗中通風報信,令獵頭幫抓住了樊小餘。


  黑客狗仔卻覺得很無辜,他也想找那個女人,照片沒拍成,還毀了他一台高智能航拍飛機,現在又玩失蹤。


  大貓和黑客狗仔在糾纏間,時夜告訴他,是杜風幹的。


  大貓不信:“你小屁孩懂什麽,全世界的人都可能害小餘,就是我們幾個不會!”


  時夜卻說:“就是因為小餘姐姐也這麽想,才不會防備她。”


  大貓自然不會理會時夜,他轉而就去想別的辦法。


  大貓甚至笨手笨腳的給自己裝了一身裝備,打算趁夜摸進獵頭幫,可是還沒到晚上,黑客狗仔就從網上冒了出來。


  黑客狗仔不情不願的說,可以免費提供一次情報。


  曾有風聲說獵頭幫會退出今晚的地下格鬥大賽。


  大貓半信半疑,當晚跑去黑市擂台看了一眼,果然,原本安排的比賽拳手有很多沒出現,問了人才知今天獵頭幫內部出了大事。


  那麽,樊小餘和杜風呢?


  大貓正晚都在焦慮,綠光賊亮,第二天天沒亮,就扯著bill商討對策。


  bill卻帶給大貓另一個截然相反的消息。


  獵頭幫竟然重整旗鼓,帶著大批人馬勢要奪回寶座。聽獵頭幫的人說,他們老大原本是抓了一個藥劑師回來做體能劑的,結果藥劑師逃跑,臨走前受了傷,還留下一大批已經做好的體能劑來不及銷毀。


  聽到消息,大貓和bill一時間都沉默了。


  這麽說,杜風跑了,樊小餘下落不明,體能劑卻大批出現……


  這裏麵似乎有一條線索串聯著,然而一時之間又說不清楚。


  直到bill問起大貓:“時夜呢?”


  兩人這才想起,自昨晚大貓去黑市擂台後,他們就再沒見過時夜。


  天,先是樊小餘,現在連那個熊孩子也跟著玩失蹤?


  大貓更加煩躁了。


  ***

  時夜前一晚溜出地下手術室,就直奔一家裝潢光鮮亮麗的裁縫店。


  他不是來做衣服的,他是來救命的。


  按照原本計算,隻要身體各項數值都保持在一定水準內,他的逆齡bb12足可以再支撐三天。


  然而大貓前腳去了黑市擂台,時夜後腳就覺得渾身不對,骨頭的關節就像是被人用力拽開一樣,咯吱生疼。


  時夜心裏一咯噔,來不及猶豫就摸出地下手術室,找了輛車奔到市中心,來到陽光城最大最豪華的裁縫店。


  店主是個高冷的裁縫,三十來歲,斯斯文文,細皮嫩肉,但傳說中脾氣很差,絕對不會因為客人的無理要求隨意更改設計,但凡這樣的無論多有錢,一律轟走。


  時夜一跑進門口,就往裏間衝。


  門口的店員要攔他。


  店主聽到動靜,剛走出來,見到時夜,便和店員擺了擺手。


  時夜腳下不停,徑直走進店主身後的門。


  店主合上門,屋裏一片靜謐。


  ***

  那之後幾分鍾,兩人誰都沒廢話。


  時夜脫光衣服趴在店主用來休息的單人床上,露出後腰的條形碼紋身。


  店主已拿起消□□水和針。


  消毒,拆線,取出一枚金屬片。


  店主的手藝足以以假亂真,將縫針隱藏於藍色的紋身中。


  金屬片裏包裹著一粒藥,很細很小,但效果強悍,足以令時夜維持現狀十來天。


  可當店主將藥取出,並倒了一杯水遞過去時,時夜卻搖了搖頭。


  店主蹙眉,問:“想好了?”


  時夜閉了閉眼,想好了。


  不到一小時,他的額頭就開始大量冒汗,神情扭曲,骨骼關節像是分經錯位一樣,是撕心裂肺的疼。


  從小孩恢複成大人,需要經受一夜的酷刑,可服藥維持現狀,需要連續三天的昏迷身體才能完全接納藥效。


  三天,他不能昏迷三天。


  樊小餘熬不起。


  這一夜,時夜幾度痛昏過去,店主每隔一小時就給他注射一次止疼針,但絲毫起不到麻痹作用。


  時夜不停在出汗,手臂上掛著吊瓶,以防脫水,但那些汗仍是將床單浸濕。


  他的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偶爾抬起眼皮,看了眼手指,變長很多,骨骼也在變大,仿佛單人床也開始變得狹窄。


  但那痛覺卻越發的重,痛的他幾乎以為這種變大隻是一種錯覺。


  直到淩晨五點,天蒙蒙亮了。


  時夜豁然醒來,忘了自己什麽時候睡過去的,還有些不能相信似的動了動手腳,那痛覺竟然消失了,隻是四肢還不夠靈活。


  他在床上又躺幾個小時。


  下地時,走到身高測量尺前比了一下,完全恢複。


  床邊放著一整套西裝,配件齊全,連袖口都是考究的。


  時夜換上衣服,走出店門,看上去仿佛又成了那個裝逼犯十足的嘴賤紳士,但他一刻都不敢多停,轉而趕去黑市擂台。


  此時,樊小餘已失蹤三天。


  ***

  外麵已天翻地覆。


  獵頭幫退出又回歸,拳手們爭先恐後,躍躍欲試。而外麵拿著大把鈔票比往常更加亢奮的賭客們,也早已迫不及待。


  擂台上的搖鍾敲了又敲,就是沒有拳手出來。


  空蕩蕩的走廊,大開的門,賭客們翹首以盼,門內卻安靜的不可思議。


  賭客們謾罵著,叫嚷著,不知是誰說了一句“衝進去”,大波人就瘋狂的往裏湧進。


  後台休息室的門打開著,大家一擁而上。


  直到塞滿門口,直到撞見裏麵駭人的一幕。


  隻見拳手們橫七豎八的躺著,或矮凳,或地上,他們表麵皮膚皆深深凹陷,雙目爆睜,血管爆裂。


  統統死於暴斃。


  其中一個賭客醒過神,叫了一聲,就要往外衝,腳卻踩到滾落在地上的藥瓶,摔了個跟頭。


  眾人順著看向地麵,看到很多藥瓶,有的滾落在地,有的扔在廢紙箱裏,有的還被拳手抓在手裏。


  ***

  此事瞬間引起陽光城官方的重視,和刑事局緊密的調查行動。


  有一批烈性體能劑流入黑市造成多人慘死,獵頭幫老大因此被警方逮捕,該消息很快出現在各大媒體。


  全世界的人都在找那個製作烈性藥劑的人,黑市擂台的後台成了案發現場,被警方一級封鎖。


  ***

  當夜,時夜拎著箱子潛入封鎖線。


  他已經很久沒有到過這種案發現場了,深吸了一口氣,是濃重的死亡氣息,和讓人汗毛豎起的懸疑味兒。


  地上還有幹涸的體能劑沒有清理。


  時夜從箱子中拿出幾件裝備,又拿出一塊白布鋪在長方形矮凳上,將裝備置於白布之上,隨即開始采集樣本進行化驗。


  結果正如刑事局調查,這些藥劑比原來的體能劑更加猛烈。


  那拳手雖然個個體能一等,在此之前也服食過一段時間的體能劑,身體早已適應了體能急速運轉的過程。


  可這種烈性藥劑的標準,早已超過人類的承受範圍,身體必然不能負荷,體能會瞬間暴增,但器官也迅速透支殆盡,衰竭而死。


  這等同最後的燃燒。


  而做這個藥劑的人,除了杜風,時夜想不到第二人選。


  時夜站起身,用高光探測的燈四處掃描死角,很快在角落裏找到遺留的藥劑瓶,瓶子上的貼紙已經開口。


  時夜撿起看了兩眼,將貼紙撕開,目光順著開口瞄到角落的一行手寫字,xxx酒店。


  這行字字體娟秀,出自女人。


  ***

  時夜靜了兩秒,微微閉眼,腦海中迅速閃現出一個麵帶紅斑的女人。


  她在貼紙上寫字。


  她將貼紙貼上藥瓶。


  她寫滿了每一個藥瓶,並將它們灌滿藥劑,放進一個箱子裏。


  時夜猛地睜眼,瞬間明晰。


  ——杜風透露的是樊小餘的信息。


  14

  睡了兩天多,樊小餘才掙脫開那黑暗的桎梏,睜開眼的同時,意識也漸漸恢複。


  她應該昏睡很久,像是這輩子沒有睡過覺一樣,期間幾次要醒來,都被一股拽力向下拉,後來她也就妥協了,沉溺於那些夢中的美好,那些難忘的回憶。


  但終歸,還是要醒來的。


  樊小餘動了下手指,又安靜的躺了幾秒。


  隨即側頭看向旁邊,沒有人,床頭櫃上有杯水,有些藥。


  看房間擺設裝潢,她應該在酒店房間。


  窗簾緊閉,光線透不進來,屋裏昏暗,隻有外間亮了一盞樓道燈,難以分辨時間日月。


  樊小餘嚐試起身。


  她的動作很緩慢,勉強能靠住床背,呼了幾口氣,靜了幾秒,又將雙腿伸出被子。


  待她坐起來時,又靜了片刻,才扶著床頭櫃第一次嚐試站起來。


  但即使是她那樣的身體底子,像這樣緩慢地移動,血液運轉都不可能在一時間恢複。


  樊小餘努力調解呼吸,腦子徹底清醒。


  她必須要找到杜風問清楚。


  杜風沒有傷害她。


  杜風去了哪兒?


  杜風要做什麽?

  下一秒,樊小餘猝不及防,栽跪在地。


  這時,外麵豁然響起聲音。


  “滴”,電子鎖開了。


  外麵的燈光透進來,光影斜進屋內。


  樊小餘一邊撐著牆,一邊緊緊盯住站在光影中的那道被拉得很長很長,很高大的身影。


  不是杜風。


  是個男人。


  樊小餘瞬間提高警覺,反手拿起桌上的玻璃杯,緊緊握在手中,蹭到牆邊。


  是,她現在是不能打。


  但她也不會束手就擒。


  那高大的影子已經穿過光影,皮鞋踩在地攤上,無聲無息,但迫人的強大存在感卻尤其明顯。


  樊小餘眼睛眯起,瞬間站起身,抬手將玻璃杯砸向對方。


  這瞬間的爆發力,將她剛剛凝聚起來的一點點體能再度耗盡,而她的動作也變的遲緩許多。


  那足以令對方有反應的空間。


  玻璃杯砸中對方,但有些偏,對方用手打開,飛出去老遠,摔在地攤上,悶聲一響。


  樊小餘想再用手刀,可她的雙腿卻不給力,瞬間麻軟,再也承受不住地心引力,跪向地麵。


  在那一刹那,她看清了對方的麵容。


  很黑很深的眸子,是形態成熟的桃花眼,裏麵寫著詫異,有棱有角的五官,嘴唇很薄,頭發很濃密。


  但經過剛才那一砸,此時神情有些氣急敗壞。


  是他。


  是時夜口中再也沒回來的哥哥,是那個身著黑西裝,裝逼嘴賤,卻使得一手漂亮化學技的男人。


  震驚的瞬間,樊小餘跪向地麵。


  隻是忽然湧來一股力量將她撐住,他適時撐住她的腰身,將她扶起。


  樊小餘還沒站穩,或者說根本站不穩,就被他一把抱起,片刻不停就向外走。


  與此同時,時夜語氣很差的說:“我來救你,你就這麽迎接。”


  樊小餘張嘴,想說:“我他媽的求你了?”


  可話到嘴邊,就成了:“去哪兒?”


  無論如何,先離開這裏,方式無所謂。


  “你餘毒未清,先解毒。”


  樊小餘靜了兩秒。


  她中毒了,所以才這麽虛弱?


  哦,是了,她把防毒麵罩摘下來給了杜風,那些毒有附著力,她一定是沾上了。


  思維又轉了幾圈,樊小餘又問:“他們呢?”


  顯然,這個地方不是這個男人帶她來的,否則他不會把她往外麵帶,而是送回床上。


  況且她依稀記得,這幾天照顧她的是個女人。


  雖然不是杜風,但那的確是個女人。


  而這個男人既然能找到這裏,或者說來找她,一定是已經遇到時夜。


  還有大貓、bill。


  “我現在就送你過去見他們。”


  ***

  轉眼,樊小餘已回到地下手術室裏。


  在場四人麵色各異。


  樊小餘癱在躺椅中,手背上連接著輸液管,吊瓶高高掛起,裏麵裝著解毒劑。


  她的神情異常平靜。接連幾天的昏迷,雖奪走了她的意識和體力,卻沒有奪走她的智商,她在昏睡中仍在思考,想通了一些事,明白了一些事。


  相比樊小餘的淡然,大貓卻渾身戒備,死盯著靠牆而立的時夜。


  這個男人來曆不明,上次出現隻穿了一條短褲,還被樊小餘高高掛起,如今突然出現,衣著整齊,進來後整個人都顯得過分坦然,隻將一隻解毒劑遞給bill,就自動退到牆邊,裝逼到一定境界了。


  大貓不信這個男人,bill也沒有理由相信,即便是他帶回了樊小餘。


  bill將藥劑化驗,證實是解毒劑沒錯,這才給樊小餘注射。


  但bill卻沒有像大貓一樣全程戒備,隻是坐回他個人專屬的轉椅中,不動聲色的打量此人。


  西裝革履,五官輪廓分明,眼窩很深,那是一張讓人過目不忘的臉,加上高大的身材,安之若素的姿態,自會讓人多留意幾眼。


  樊小餘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場三人,第一個打破沉默:“你是誰?”


  她問的是時夜。


  同時,樊小餘也知道,現在不是較勁猜測的時候,這氣氛也不適合談正事。


  “時夜。”


  樊小餘蹙眉:“哪個shi,哪個ye?”


  “時間的時,夜晚的夜。”


  大貓咋呼道:“這也太巧了,這麽多叫這個名字的!”


  樊小餘又問:“原來的時夜呢?”


  她問的是小時夜。


  時夜站定,口吻平緩:“是他讓我來救你。但我先按照約定,先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


  樊小餘繼續問:“為什麽他自稱時夜?”


  “他忘記名字了,我讓他用我的。”


  樊小餘不語,這倒是解釋的過去,在那裏生活過一段時間,會逐漸變得隻用編號互相稱呼,沒有名字。那孩子又是這麽小的年紀,時間長了自然忘記。


  “你能保證他的安全?”


  “別忘了,是我把他帶出來的。”


  有了這句話,樊小餘不再糾纏小時夜的去留。跟著他們,他隻有危險,被送走,就是遠離危險,就是安全。


  靜了幾秒,樊小餘再度開口:“那你知道杜風在哪裏嗎?”


  她仔細想過,既然這個時夜能找到她,說不定也能找到杜風。


  就見時夜從隨身攜帶的黑色皮箱裏,拿出一個藥瓶和一張貼紙,大貓謹慎的看了一眼,隨即接過,遞給樊小餘。


  時夜抬了抬眼皮,望向樊小餘:“這是在擂台後台找到的,字跡應該是她的,我是根據這個找到的你。”


  大貓奇道:“既然杜風想透露你的去處,幹嘛用這麽迂回的方式,直接派個人來說聲不就……”


  話說到一半,大貓噎住,好像有哪裏不對,但仔細一想又想不出所以然。


  樊小餘垂眼,望著那行小字,聲音很輕:“她是一早就這麽打算了,算準時間,要在事發之後再讓你們找到我。”


  即使大貓和bill沒找到,樊小餘昏迷幾日,毒素清了大半,也應清醒,自然會想辦法回來。


  可如果一早就讓大貓和bill找到樊小餘,樊小餘身上的毒會很快解掉,一旦清醒就會想明白所有事。


  她是那樣了解杜風,自然猜到她在做什麽。


  就聽時夜說:“我問過酒店的人,你這幾天有人照顧,但隻是幫你清理部分毒素。那人應該是拿了錢,今早已經離開。”


  大貓叫道:“杜風是怕你阻止她……做那個藥?那些體能劑有什麽值得她這麽執著的,你都去救她了,她為什麽不跟你回來,還……”


  時夜將其打斷:“她以為秦小樓死了。”


  大貓繼續反駁:“小樓明明好端端的!”


  時夜聲音漸低:“秦小樓的冰庫炸了,第二天杜風被抓,期間杜風沒有得到絲毫消息,獵頭幫隻要提供一張冰庫炸毀的新聞,杜風就會相信。”


  整場悲劇都是因為體能劑和獵頭幫,秦小樓死,杜風生無可戀,加上在獵頭幫中了劇毒,自知不久於人世,卻又不甘心就這樣死。


  臨死前,她必須做點什麽,為自己,為秦小樓。


  就見樊小餘將貼紙放下,轉瞬拔掉手背上的針管,說:“市麵上的烈性體能是杜風做的。不過她是好意,不想體能劑再害人。”


  “可那些人都死了啊……”大貓說。


  是啊,都死了。


  杜風是好意,但杜風依然害死了很多人。


  樊小餘站起身,自覺體力比剛才恢複許多,說:“不管如何,要先找到她。”


  隔了一秒,又看向時夜:“你有辦法?”


  大貓說:“我可不信任他!”


  但許久不曾開口的bill卻說:“先不管信任與否,先把杜風找到再說。”


  隨即,就聽時夜反問:“有什麽地方是讓她最有安全感的?”


  最有安全感?


  樊小餘陷入沉思。


  按理說是黑市藥房,但那地方已經毀了。


  還有冰庫,那是秦小樓的根據地,杜風每個月都要去幾次,可那個地方也夷為平地。


  而以杜風的性格,其實最有安全感的地方就是秦小樓所在的地方,可秦小樓如今在無菌休息室,而杜風又不知道他尚在人世……


  還有什麽地方是杜風會去的?

  等等……


  樊小餘心裏仿佛晃過什麽。


  是冰窟後麵的地下酒窖!


  這時,就聽大貓叫了一聲:“啊,今天是小樓生日!”


  樊小餘張了張嘴,剛要說些什麽,卻又頓住。


  對,秦小樓的生日。


  他每年生日都是和杜風一起過的……


  幾乎是同一時刻,樊小餘和時夜同時開口:“秦小樓呢?”


  大貓一怔,隨即一拍腦門,臉色煞白的衝出去,不過十幾秒鍾,他又衝了回來。


  “不見了……”


  秦小樓或許聽見了他們的對話,或許沒有,但無論哪一種,都不能讓他離開。


  轉瞬間,四人同時站起身。


  樊小餘仔細想了下,說:“bill,你去趟藥房。”


  秦小樓可能第一個地方會去那裏。


  樊小餘又看向時夜:“冰庫,你和我去。”


  時夜挑眉,算是答應。


  大貓不服:“我呢?”


  樊小餘道:“你留下,萬一小樓回來……”


  大貓更不服了,指著時夜:“你相信他,卻不相信我?”


  樊小餘歎道:“誰說我相信,可你有別的辦法?”


  大貓噎住,沒有。


  這個時夜能找到樊小餘,還安全的帶回來,證明目前為止沒有歹意,但不排除他有下一步打算。


  可即便有,也不能把他留在這裏,更不能放他離開,許多事情還沒有搞清楚。


  下一秒,就見樊小餘拎起角落的化妝箱:“ok,出發。”


  15

  樊小餘一路驅車,直奔冰庫。


  最初,車內死寂沉沉,興許車內兩人都在心中計較,捋思路。


  直到快到目的地時,樊小餘才開口:“你是時夜。”


  不是問句。


  時夜微微側首。


  樊小餘又道:“你是時夜,幫刑事局破案的時夜。”


  會去黑市後台案發現場,找到藥劑瓶和貼紙,進而找到她。


  他就是傳說中刑事局的幕後顧問。


  “是。”


  時夜答,就簡單一個字。


  “目的?”樊小餘問。


  “合作。”


  “合作是朋友之間需要的,你我不是。”


  “那交易。”


  “好,你幫我救杜風,條件你開。”


  “我不是醫生。”


  “你有藥劑,隨便什麽,先穩住她。”


  樊小餘仔細想過,杜風在酒窖的可能性比黑市藥房更大。但她仍是要將bill支去藥房,為的就是賭秦小樓的去處。


  一旦秦小樓去了藥房,見到損毀,必然引發異能,身邊沒有能製住他的人,一定會出事。


  而這個時夜又懂藥劑,可以和她先去酒窖找杜風。那些藥劑她見識過,最大的優點就是快,連剛才的解毒劑都很快見效。


  論到這一點,bill外科手術精通,對配藥卻不熟悉,何況酒窖沒有醫療器械,麵對身中劇毒的杜風,bill恐怕在短時間內無力回天。所以必須拖延時間,直到將杜風安全送到手術室。


  ***

  一轉眼,兩人已抵達冰庫廢墟。


  黑漆漆的一片瓦礫,灰燼殘餘,隨著冷風卷起落下。


  兩人跳下車,直奔後麵地下酒窖的入口,卻見原本通往下麵的蓋子被人封死。


  樊小餘剛要上前,胳膊卻被一股力道向後拽。


  耳邊聲音很沉:“是毒。”


  樊小餘皺著眉看向入口四周,方才她太過著急,並沒有發現端倪,這會兒才見四周撒了一圈淺色的藥粉。


  藥粉周圍,還有昆蟲的屍體。


  就見時夜拿出一個藥劑細管,那顏色樊小餘很熟悉,是用來腐蝕的。


  可藥劑還沒撒下去,樊小餘已反手摸出身後的伸縮棍,回身的同時,指向來路。


  隻是瞬間冒出的殺氣,在見到來人時,又頃刻消弭。


  幾米之外,站著秦小樓。


  他麵色蒼白,眼中卻沉靜如水,想來比樊小餘更加篤定,杜風就在下麵。


  “我都聽到了。”秦小樓道。


  樊小餘漸漸放下手,張了張嘴,終是說道:“小樓,你聽我說。我明白你此刻的心情,可是我不能讓你下去。”


  頓了一秒,樊小餘指著時夜說:“你相信他,他能救杜風。我一定把她安全帶上來。”


  然而,樊小餘的聲音卻抖的連自己都騙不了。


  風,很冷。


  天上還灑下零星雪花,落在地上,化為烏有。


  秦小樓臉上的笑容很淡,淡的幾乎和那雪花一樣。


  “小餘,杜風需要我。”


  在她要走的這一刻,她需要的是他。


  樊小餘眼圈迅速躥紅:“你相信我,她沒事!”


  秦小樓依然在笑:“你知道你阻止不了我。”


  短暫的沉默。


  樊小餘再也說不出話,喉嚨深處被什麽東西噎住了。


  直到抓著她手臂的力道微微用力,樊小餘恍惚間,隻覺得手心被人打開,鑽進來一個殘留著溫熱體溫的細管。


  “冷凍劑。”


  樊小餘吸了口氣,緩慢地抬起手,用力將手裏的東西扔向秦小樓。


  秦小樓接過,望向時夜。


  四目交接,秦小樓二話不說,掰開細管,倒入嘴中。


  時夜移開目光,轉而蹲到入口前,將有腐蝕效果的fs1灑在四周。


  入口處的金屬門迅速融化,存在裏麵多時的酒香混合著黴味很快湧出。


  樊小餘不再多話,拿出手電,第一個下去。


  ***

  這個酒窖並不大,樊小餘記得隻要拐過一個拐角,就能走到最裏間,四周都是不同尺寸的圓木桶,裏麵裝著各種高級紅酒。


  來到拐彎處,樊小餘微微揚聲:“小風?”


  無人回應。


  又上前幾步,視野豁然開朗,隻見裏間亮著微弱的燈,雜亂的桌上擺滿了化學藥劑,黑暗的角落裏仿佛有道人影。


  果然是杜風!

  樊小餘腳下一頓,秦小樓已飛快越過她跑上前,伸手探了她的鼻息和頸部動脈。


  “小風!”


  秦小樓一遍一遍的喊杜風的名字,樊小餘和時夜迅速上前。


  樊小餘要將杜風扶起來:“走,先離開這裏。”


  時夜卻道:“別動,她中毒太深。”


  一動,即死。


  樊小餘叫道:“快救她!”


  可就著微弱的燈光,她看到的,卻是他眼中的無奈和歉意。


  太晚了。


  秦小樓這時也抬起頭,嘴唇發抖,雙目發直的看向時夜。


  幾秒的沉默,仿佛被勒住呼吸。


  再開口時,秦小樓的聲音低不可聞:“能不能讓她醒來。”


  時夜頷首,拿出一管藥劑,拔掉蓋子,露出細如發絲的針尖,隨即撩開杜風的袖子。


  原本白皙的手臂早已青紫,血管猙獰著,像是要破皮而出。


  樊小餘一下子捂住嘴,咬緊牙關,眼淚急速而下。


  時夜給杜風注射,不過片刻,緊捉杜風的秦小樓,就感覺到她指尖細微的動靜。


  “小風!”


  可與此同時,時夜卻低聲說道:“她中毒太深,恐怕聽不到。”


  秦小樓一驚,隨即又叫了幾聲。


  卻隻見杜風微微轉醒,眼睛睜開了一道縫,神色茫然且混沌。


  杜風什麽都聽不到……


  然而轉瞬間,她卻反手握住了秦小樓。


  她認出了秦小樓。


  ***

  堆積已久的毒素,早已攻向杜風的五官六脈。


  早在兩天前,杜風已感覺到聽力急速下滑,她想起bill為她斷症過,當毒素遍布全臉,就會開始侵蝕大腦,她會先後喪失聽覺、視覺、味覺,甚至是靈敏異常的嗅覺。


  死時,她無痛無覺。


  她還笑著比劃說,那挺好的,不用痛苦。


  隻是不知道,心裏的痛算不算呢?


  秦小樓死了,她也不知道怎麽活,憑什麽活,除了報仇,她沒有任何理由再多支撐這幾天。


  她不能連累朋友,不想連累朋友,尤其是樊小餘。


  杜風從樊小餘身上找到麻醉劑,利用通風管道二度麻醉,同時利用這短暫的時間,製造出一批烈性體能劑,期間還不忘用獵頭幫的人試藥,直到效果達到人類無法承受的程度。


  不貪心,就活。


  貪心,就會沾。


  一沾,必死。


  死的就當是給秦小樓陪葬。


  而且杜風算過時間,樊小餘身上有毒,她花錢找了個女人照顧她,緩慢清毒,將近三天樊小餘才會醒來。


  到那時,樊小餘也會想通整件事,會找到她,會來替她收屍。


  但在那之前,她要完成所有要做的事。


  ***

  杜風將藥劑留下,離開獵頭幫,轉而來到地下酒窖,封住入口。


  她在裏麵勉強撐了兩天,聽覺逐漸喪失,視覺也在土崩瓦解,直到最後一刻,她終於從網上看到黑市擂台的消息。


  黑市擂台多位拳手暴斃,主要為獵頭幫門眾,證實是服食了烈性體能劑。獵頭幫老大因此獲罪,獵頭幫勢力大損,一夜間人去樓空。


  看到這條消息後,杜風陷入昏迷。


  也不知過了多久,還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可以看到小樓了,卻又突然感覺到有人給她注射了什麽,幾乎要凝滯的血液突然得到了一瞬間的鮮活。


  杜風轉醒,心痛難當。


  她雖漸失六覺,腦子卻很清醒,小樓不在了。


  可就在這個念頭形成時,她突然聞道一股熟悉的味道,糅合著淡淡的藥水味。


  不會錯,不會錯的。


  是小樓……


  怎麽會是小樓?


  杜風反手握住那力道,是小樓!

  她極力睜大眼,隻是眼前模糊一片,隱約可見幾道人影。


  她張嘴,卻不能言,她急的哭出來,立刻想到要在對方手心寫字。


  但她太虛弱,抬起手,又放下。


  直到那個人攤開她的手心,指尖劃過。


  是我。


  杜風再也經受不住,悲喜交加。


  還有悔恨。


  她害死了好多人,她被仇恨蒙蔽了理智。


  手心上繼續寫道。


  沒事。都過去了。


  杜風搖頭,沒有,什麽都沒有過去。


  她另一隻手也被人握住,攤開。


  你有我們。


  是樊小餘。


  杜風緊緊揪住樊小餘的指尖,想要道歉,卻無能為力。


  樊小餘再度寫道。


  你我之間,不用。


  是啊,不用。


  你們來了,你們都在,這樣就好。


  隻是,我要走了。


  先走一步。


  杜風漸漸閉上眼,連鼻息也漸漸淡了下去。


  ***

  秦小樓沒有再向時夜要求什麽,將杜風摟進懷裏,低著頭,肩膀抖動著。


  樊小餘也仿佛意識到什麽,恍惚的站起身,向後跌撞兩步,撞到酒桶,極力撐住自己。


  那一刻,她見到秦小樓回過頭,笑了。


  她用力抹了把眼睛,想看清楚。


  就聽秦小樓無聲的吐出三個字:“出去吧。”


  樊小餘想搖頭,想說些什麽。


  可最終,她什麽都說不出來。


  ***

  過去的事,樊小餘永遠記得,一清二楚。


  她更加不會忘記,當她進去那個地方之前,原本是不知道怎麽和人相處的,她隻是一個人靜靜待著,不敢冒犯任何人。


  漸漸地,她開始習慣睡在實驗箱裏,習慣用編號來記住每個人。


  每天早上,他們同一時間起床,離開狹小的密封金屬倉,走出來,自動排成兩隊,吃飯,運動,練習,接受檢測,排隊回去,睡覺。


  那一天在練習場地,她第一次抓起一把小刀,瞄準靶子,發現視力竟然好得出奇。


  她甚至很清楚的看到,自己抬起手,飛刀劃過空氣……


  “duang”,正中靶心。


  所有人都停下來,看著她。


  她感受到背後無數雙眼睛,有的不善,有的咄咄逼人,有的吃驚。


  那一刻,她忽然不再感到孤獨。


  她被人注視了,她突然有了一絲勇氣,她有什麽可怕的呢?

  然後,她回過頭,遇到了第一個對她微笑的女孩子。


  那個女孩子在地上寫下兩個字。


  杜風

  杜風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純淨、清澈,與她對視,一不小心就像是會被吸進去。


  在樊小餘眼裏,杜風是整個隊伍中最漂亮的女孩。


  杜風有嗅覺技,無論什麽東西她隻要聞一下,就能分辨出來,發展到後來,她甚至可以照貓畫虎的做出同樣的東西。


  隻是在她們相識的最初,樊小餘很無措。


  杜風不會說話,但她很淡然,很自在,焦慮的是樊小餘。


  樊小餘很想交這個朋友,可是她不知道如何表達。


  後來還是秦小樓張了口,為她們翻譯,秦小樓是第一個和樊小餘說話的人。


  自此以後,樊小餘努力學習手語,每天都有新的進展,對杜風比劃著。


  再後來,晚上越來越亮的大貓被大家孤立、討厭,大貓很快被他們三個劃進小團體。


  大貓是個大嗓門。他積極表現,想當杜風的代言人,想和秦小樓成為好哥們兒,因為秦小樓比他性格還好欺負,可最後大貓卻不由自主的成了樊小餘的跟班。


  那時候在樊小餘眼中,秦小樓是一個更牛逼的存在。


  當大家的能力都一點一滴的展現出來時,樊小餘漸漸不那麽紮眼了,在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裏,所有人都沉浸在“我要牛逼”一把的較勁兒中,每天都有人有新狀況。


  但最為紮眼的還屬秦小樓。


  性子溫吞的老好人秦小樓,從不和人起爭執,那逐漸成了一種好欺負的象征。


  秦小樓能忍就忍,能躲就躲,唯有一次杜風被欺負,他急了,像是瞬間變了個性子,跳起來就咬對方。


  沒辦法,對方很強大,秦小樓那時候什麽都沒有,隻有牙齒。


  對方力氣很大,推開秦小樓好幾次,秦小樓跌撞在武器架上,血流出來,雙目通紅,像是要吃人。


  然後,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秦小樓再一次揪住對方。


  對方震驚,隨即慘叫,身上的衣服瞬間燃燒,然後是表麵皮膚。


  若非有人及時出手將兩人分開,那個人恐怕會嚴重燒傷。


  那一刻,連秦小樓自己都是詫異的。


  分開他們的人,也被秦小樓燙了一把。


  所有人都自動讓開,將秦小樓孤立其中,秦小樓左右看看,不知所措。


  然後,他看到散落在地上的紙,他剛彎身碰到紙,那張紙就騰地一下燃燒起來,化為灰燼。


  周圍的人神情各異,有的害怕,有的不服氣,有的算計。


  唯有杜風,第一個站出來,走向秦小樓。


  她不能說話,但她臉上的神色很焦急,很擔憂,她對秦小樓比劃著:“你沒事吧?你摔疼了嗎?”


  隻有她關心秦小樓是否受傷。


  緊接著,杜風要去抓秦小樓,秦小樓卻驚慌的躲開。


  他怕傷著她。


  最後還是樊小餘和大貓拿著醫藥箱跑過來,向兩人打了眼色,四人這才走向角落。


  那之後持續幾天,大家的目光都會偶爾停留在秦小樓身上,意味非常。


  以秦小樓為中心的四個人,成了一個小團體,連經常被別人帶到昏暗角落裏拍頭說“你丫亮一個”的大貓,都突然*起來。


  ***

  後來,他們出來了,又過了幾年。


  幾年間,他們努力學習適應陌生的陽光城,他們格格不入,卻又想融入其中,因為隻有做個普通人才不會顯得自己很異常。


  而這期間,反而是沒有什麽能力的樊小餘融入的最簡單。


  最初那陣子,樊小餘每天都睡不好,時常半夜聽到爆炸聲,驚醒,坐起,但周圍卻靜的不可思議。


  樊小餘在挨近天花板的位置搭了一個金屬製的寬版,睡在上頭,下麵空蕩蕩的,但她竟然感到一絲安全感。


  偶爾,她會將自己倒掛在鎢金絲末端,閉上眼,感受血液逆流的窒息感,隻需要十幾分鍾,就精神抖擻,像是電子產品進行了快速充電。


  曾經在一起的朋友、夥伴,或熟人,最初出來時大家還抱成一團,後來各有各的想法和認知,漸漸分離。


  有的形同陌路,有的天各一方,有的鳥無音信,有的下落不明。


  有人吸毒,靠毒品麻痹自己,遺忘過去,躲避現在,沒有未來。


  有的沉溺於酒色,及時行樂,得過且過。


  有的遭到能力反噬,死在不知名的角落,這個時候,他們都會想起樊小餘,他們臨死前的願望都是“幫我找樊小餘”。


  大家都知道,她是收屍的。


  她以此為生,賴此為業,而且了解他們每個人的特殊情況。


  既然不能生的體麵,起碼要死的好看些。


  但他們都不知道,她每天都在想,那麽多人死,為什麽她不死?


  她沒有異能,她不會遭到反噬,她的體能強悍到足以令她撐過四次器官移植手術,當然這隻是假設。


  她大概會長命百歲。


  到那時候,熟人們都已進了焚化爐。


  她得完成最後一次收屍,她還得找個人,替她善後。


  而在那之前,她的生活裏雖充滿了死人,卻枯燥乏味,心裏總是一潭死水,隻有見到朋友時才活了一些。


  有時候,她看到大貓就煩,拿他身上的光取樂。


  有時候,她會到bill那裏要一杯咖啡,靜靜躺上一個小時。


  有時候,她會去找秦小樓,找杜風。


  後來這幾年,秦小樓和杜風也是聚少離多,體質原因,生存原因,各種無奈,各種妥協。


  唯有一次,大家都在,不知道是秦小樓第幾個生日。


  秦小樓非要拉著杜風一起許願。


  一個說:“永遠不和小風分開。”


  秦小樓臉上的笑容傻乎乎的。


  一個比劃:“要死在秦小樓前麵。”


  杜風的眼睛那麽好看,那麽純粹。


  然後,他們一起看向她,說:“小餘,身後事是你的了。”


  那一刻,樊小餘仿佛看到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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