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當年
顧慕桐坐倒在長椅上,閉著眼睛沒有說話。
老管家悻悻的看了顧慕桐一眼,哪怕他再偏心,此刻也有點心疼遲璿,好好的一個姑娘,硬生生的被自家少爺弄成一副模樣。
“是我的錯嗎?”
“什麽?”老管家沒有聽清。
“是我給她弄成這副樣子的嗎?”
老管家沉默了半晌,終究還是開了口。
“少爺,依我之見,遲璿小姐還是離開顧家的好。”
遲璿在一片黑暗之中沉沉浮浮,她不願意醒過來,卻終究還是沒有打敗那片光明。
睜眼便是那雪白的天花板,如鼻皆是難聞的消毒水,她失望的看著手腕上的繃帶,嘲諷的笑了笑。
病房的門被打開,來人卻讓她頗有訝異,隻見遲希坐在輪椅上緩慢的來到她麵前,臉上永遠是麵對遲璿時那副睥睨的眼神。
“醒了?命還挺大啊。”
遲璿輕輕地垂下眼瞼,輕輕地勾了勾嘴角。
“沒有我親愛的姐姐命大,聽說當初我為了嫁進顧家而對火場裏的姐姐見死不救,可是就是這樣,你還是身上沒有一點燒傷的回來了。”
遲希輕輕地撩了撩額前的頭發,漏出光潔的額頭,淡淡的笑著。
“可是所有人都相信了不是嗎?”遲希睜大了眼睛一臉無辜的看著她。“不僅如此,你現在毫無尊嚴的活著,作為我的血庫而活著,這樣就足夠了。”
遲璿嘴角的笑容漸漸的淡去。
“血庫?”遲璿忽然想起顧慕桐的話來,怔怔的看著手腕上的繃帶,她想起來了,他們不僅要把她當做血庫,就連她的孩子也不放過。
她的表情驟然變得安靜的可怕,可是遲希依舊不放過她。
“是啊,就連你這回割腕失血甚至到了休克的地步,你以前備下的血可是一點都沒用到你身上,知道為什麽嗎?因為那些都是慕桐給我的啊。”遲希笑的開心。
“啊……”遲璿忽然莫名的尖叫起來,她抱著頭顯得異常的痛苦,甚至像是感覺不到疼一般扯掉針頭和繃帶,咬著手腕上還沒有愈合好的傷口。
遲璿被她這不正常的舉動忽然嚇著了,無措的後退著。
醫護人員聞聲匆匆趕來,給遲璿打著鎮定劑。
顧慕桐和蕭荊不知何時也進入到病房,兩人按壓著遲璿的胳膊不讓她亂動,但是遲璿一看見顧慕桐就掙紮的愈發的厲害,甚至無法控製的幹嘔著。
“你走開!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醫生隻好禮貌的請顧慕桐讓開,遲希無辜的抬頭一臉驚魂未定的模樣看著顧慕桐。
“慕桐,我隻是過來看看小璿,她怎麽忽然變成這樣?我好怕……她剛剛還想傷害我.”她站起來躲進對方的懷中。
顧慕桐隻好將她擁住,心不在焉的安慰著她,看見遲璿如同尋找庇護一般縮在蕭荊的懷中,緊緊的蹙起了眉。
“蕭荊救我,救救我,不要讓我在這裏好不好,遲希她說她想要我的血,我好怕……”
遲璿躲在蕭荊的懷中胡言亂語著,她痛苦的搖著頭,不敢去看遲希兩人。
“我沒有。”遲希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小璿你怎麽可以這麽說我,我是你的姐姐。”
“你才不是我的姐姐,你把我一個人扔在火場,自己逃了卻說是我見死不救,遲希,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從小你就聯合所有人排擠我,我從來都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遲璿的話因為情緒不穩定顛三倒四的,但是卻不妨礙人理解其中的意思,在場的所有醫護人員看著遲希的眼神頓時都變了。
“我真的沒有。”遲希慌亂的看向顧慕桐,對方卻久久沒有說話,她眼中含淚不敢置信。“我真的沒有,慕桐你不相信我?”
“有沒有等會看看監控錄像便知道了。”蕭荊緊緊的護著遲璿,冷冷的看著遲希。
遲希麵色頓時大變。
“不可能,監控已經沒了。”說完她的臉色頓時煞白,捂著嘴反應過來自己說的是什麽。
蕭荊淡色的薄唇微微勾起,頗有深意的看向遲希。
“遲希姐以為我說的是哪個監控?我說的這裏的監控,剛剛小璿不是說你要她的血嗎?”蕭荊有些疑惑的歪了歪頭。“遲希姐說的是火場裏的監控是嗎?”
“不!”遲希搖著頭。“對,我說的就是這裏的監控。”
“到底是哪裏?”蕭荊挑了挑眉緊追不舍的繼續追問著。
“別說了,走吧。”正當遲希慌亂之際,顧慕桐卻忽然開口道,他輕垂著眼瞼,讓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
遲希卻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點著頭。
“慕桐,你相信不是我是不是?我們一起長大的,遲璿她這個私生子到底是什麽樣的人你再清楚不過了,她還故意爬上你的床…”
“夠了!不要說了!”顧慕桐驟然發怒,當看到遲璿淚眼漣漣,語氣還是無可奈何地放軟了。“別說了,你身體不好,我們先回去。”
兩人正當離開病房之際,適才一直沉默的遲璿卻忽然淡淡的開了口。
“姐姐你還不知道吧。”
遲希轉身回頭看她。
“當初我根本就沒有爬上顧慕桐的床,事實上……是他強暴了我。”遲璿語氣輕淡的像說的不是自己的事一般。
遲希麵色慘白,她如水的眸子不敢置信的看向顧慕桐,而對方卻仍舊低著頭,隻是擁著她肩膀的手力道驟然大的厲害。
走出病房前,她轉身看到的,是遲璿躲在蕭荊懷中露出的挑釁的笑容。
外界傳言,顧家少奶奶被顧家人給逼得自殺了,得了抑鬱症,一時之間A市什麽傳言都有,什麽小三上位,讓妻子以身侍他人…….流言紛紛,這些傳言對於顧家來說不痛不癢,很快便毫無蹤影。
但是遲希卻不相信那日露出那般笑容的遲璿得了抑鬱症,她心中忌忌,刻意的不去想那日遲璿說的那些話,但是看到顧慕桐那副不過問的模樣卻又止不住的去多想。
顧遲兩家是世家,兩人從小因為父母的關係便十分親密,身為青梅竹馬,若是不出意外兩人是要共度一生的,可是在遲璿這個私生女來到遲家後,便不在是原本的模樣。
她看到顧慕桐的眼神總是會是不是的瞟向角落的遲璿,在她麵前十分謙遜溫和的顧慕桐卻總是因為點滴小事想方設法的去為難刁難遲璿,特別是看到遲璿和蕭荊走的愈發的近後。
那時顧慕桐還沒有意識到內心的感情卻被遲希提前一步察覺到了,好在她及時發現,對付一個外來的私生女遠比她想象的簡單,她眼睜睜的看著顧慕桐麵對遲璿的眼神逐漸充滿厭惡與嫌惡。
到了那種地步,她也就不介意讓事情變得更加的複雜,自導自演火場之事,等待著遲璿被所有人厭棄,但她沒有想到的是,等來的卻是遲璿與顧慕桐的婚禮,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超出了她的計劃。
遲璿不願意回到顧宅,一直便在醫院裏修養,顧慕桐也因為遲希身體的原因守在醫院,兩個病房相隔不遠,但顧慕桐卻再也沒有來看過她。
而遲璿卻時不時的站在陽台透氣時能看到樓下那兩抹熟悉的身影,相互依偎著,甜蜜的如同連體嬰兒。
若不是醫生擔心遲璿還有自殺的傾向不允許她在陽台久留,遲璿真想跳下去殺死那對奸夫淫婦,在明明知道當年那件事不過是遲希的一個計謀之後,顧慕桐卻仍舊不願意放過她。
她一個人獨守著病房,度日如年一般,自那天起她也再也沒有見到過蕭荊的身影,但是好歹消息還仍舊是靈通的。
遲璿看著電視上麵的娛樂新聞版塊,那對璧人甜蜜相擁的照片,嘲諷的笑了。
訂婚?她不知道自己這位正房夫人還活著,顧慕桐和遲璿兩人到底是怎麽訂的婚。
好在遲希並沒有讓她等太久…….
病房的門被大力的打開,遲璿躺在病床上睜著毫無困意的眼睛看著滿麵春風而來的遲希,沒有說話。
遲希卻迫不及待的將遲璿一把從床上拉起,焦急的將手裏的文件塞到她的手中,那瘋狂的表情似乎有些魔怔了,嬌麗的五官透漏出些猙獰。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遲希看著那電視,“看到沒,慕桐哥哥心裏根本就沒有你,把它簽了,你就解放了。”
遲璿低頭看著手裏輕飄飄的兩張紙,是離婚協議書,其中簽字的一欄已經寫上了顧慕桐的名字。
而那離婚原因居然是因女方行為不軌而導致婚姻破裂,遲璿指節發白,感覺有些好笑,這果然像是顧家的作風,將名聲放在第一位,把自己擺脫了幹淨。
遲希看著遲璿一直沉默著,憤憤的咬了咬唇。
“遲璿,你還沒有認清現實嗎?你叫我姐姐,但不代表你真的可以和我相提並論,你不過是一個妄想爬上上層社會的一個野種而已,若不是你和我相同的血型,你覺得你有機會回到遲家嗎?”
她拽起遲璿的頭發讓她揚起頭,看著遲璿寡淡的五官嘲諷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