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凈塵寺一日
凈塵寺在京城附近，不算最大的寺院，可因為環境清幽，香火也十分鼎盛。
而且，來凈塵寺的人，皆是非富即貴，頗有一些身份地位。
「小瀾兒也長大了。」空雲大師溫和的說道，眼神中閃過一絲慈祥。
「大師，瀾兒想給娘親做一場法事。」夜秋瀾自小就認識空雲大師，似乎這位主持跟娘親的交情不錯。
即便是娘親不在了，夜秋瀾一年也不只來一次，前世唯有今年，錯過得最離譜。
空雲大師眼神在夜秋瀾臉上劃過好幾次，神情微微有些驚異，也有些疑惑，彷彿陷入了什麼困頓，一時之間竟然沒有接夜秋瀾的話。
夜秋瀾心下一咯嗒，有些忐忑的看著空雲，不知道是不是他看出了點什麼來？
凈塵寺的客人多不勝數，但是很少有人知道空雲的本事，精通面相命數，本事還挺高的。
不比聲名在外的國寺主持差到哪裡去。
只不過空雲低調得很，都以為這是個脾氣很好的主持，其他的印象就不多了。
原本夜秋瀾也不知道的，可是前世的後來，她被封為皇后的三天前來過一次，空雲看著她就特別欣慰的說道：「當年老衲就說過，施主是鳳凰于飛，一生榮貴，你母親從小就往最好的培養你，算是可以瞑目了，雖然施主一路走來磕磕絆絆了些，可該是你的，別人也搶不去。」
當時夜秋瀾吃驚之極，畢竟當時還有女人跟她地位相同，依舊很得榮寵，誰也不知道，那個男人到底會封誰為後。
三天後得了甚至，所有人都驚了，包括夜秋瀾，她驚訝的是，空雲大師竟然還有這等本事。
如今再見，夜秋瀾注意到空雲隱晦的眼神，細微的表情變化，心下忍不住打鼓。
到底是她命數變了？還是空雲看出了她的不妥？
「大師？」夜秋瀾忍不住會想，空雲既然這麼厲害，可否看到了她母親的結局？
「哦，小瀾兒盡可放心，老衲已經吩咐過了，三年了，你也該出孝了。」空雲也不掩飾，同樣沒有任何的解釋，就這麼輕飄飄的將話揭了過去，彷彿剛剛什麼都沒發生。
「是啊，多謝空雲大師。」夜秋瀾知道，前世她沒有過來，法事也正常舉行，便是空雲大師給操辦的。
「既然來了，就先齋戒幾日吧！」空雲大師說了一聲阿彌陀佛：「一切自會有人辦妥。」
「謝謝大師。」夜秋瀾目送空雲離開，忍不住有些愁然。
第一次注意到，空雲大師對她的稱呼，似乎前世她沒趕上這三年之期，後來就變成了「施主」。
即便是她當皇后的那次談話也沒有改變。
所以說，她前世都錯過了什麼？
皇后啊！今生她還想要麼？
夜秋瀾第一次對今後的路產生了迷茫，原本重生回來，她以為自己彌補了遺憾后，只會比前世走得更好更容易，倒是沒有想過要改變什麼。
這會兒，她卻開始遲疑了……
因為主持的關照，夜秋瀾住在一個相對偏僻安靜的小院落，沒有侯府那一幫算計的人，連空氣都新鮮了。
夜秋瀾難得睡了一個好覺，醒過來梳洗完畢，就安靜的抄起佛經來。
前世她做過很多這種事情，一開始是為了討好老夫人，後來是因為那男人的母妃喜歡，再最後就是自己無聊得緊，沒什麼事情可做，就以此來打發時間。
無論是哪次，都抱著一定的目的，唯有這次最為心靜，一開始還祈願自己母親能來世富貴安康，能遇上個疼她愛她的好男人，後來什麼想法都沒有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等董嬤嬤和奚春端來了豐富的素齋，夜秋瀾才擱筆，眯著眼慢慢品嘗起美食來。
凈塵寺的素齋也是一絕，別人怎麼學都學不出那種風味，不少人還會專門為此而來。
「小姐，聽說凈塵寺的後山桃林開得不錯，下午要不要去看看？」奚春眼睛有些亮，提議的說道。
看到自家小姐那麼安靜的在屋裡抄書，奚春總有種小姐一心向佛的錯覺，心裡有些打鼓。
夜秋瀾抬頭就看見奚春那一副怕她繼續抄佛經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宛如盛開的幽曇：「好了，下午就去散散心，看把奚春給悶得。」
董嬤嬤忍不住笑，沒有插話。
美美的吃了一餐，夜秋瀾感覺身體舒服了不少，便帶著奚春出了院子。
先是找管事兒的打探了一下進度，夜秋瀾滿意的去了後山。
凈塵寺附近有很多風景，不怪能吸引眾多命婦小姐前來，不說其他，附庸風雅一回也是好地方。
相比起來，大名鼎鼎的國寺就顯得太過正經和嘈雜。
三月的桃花是開得最美的，粉紅一片，遠遠的就奪人眼目，讓人移不開眼。
夜秋瀾遠遠的看著，姿勢依舊，神情有了一絲恍惚。
桃色的粉，曾經是她的最愛，可只因為那個男人的一句話，她都快忘記了自己的喜歡。
如今看來，只不過是壓制了而已，夜秋瀾能夠感覺到心情的雀躍，滿心的歡喜，果然還是愛的。
反而因為多年的壓制，重新觸碰到，那份喜歡醞釀得更加濃烈。
夜秋瀾尋了個不錯的小平台，上面有石桌石凳休息，便停留下來，舉目往下，落英繽紛，滿眼粉紅。
奚春也不打擾，站在一邊左看看右瞧瞧，狀是不安分，又似在警惕。
夜秋瀾神遊的想起了很多事情，面色沉靜，似乎只是在欣賞美景。
不知不覺，兩個時辰過去，夜秋瀾看得久了，便站起身子要回去，剛一轉身，卻敏銳的聽到一聲破空襲來，條件發射的往旁邊一躲，可惜身體跟不上反應，整個人一絆就往旁邊倒去，幸好眼疾手快的扶住石桌，才沒有跌地。
「小姐？」奚春驚呼，第一時間衝到夜秋瀾面前，心有餘悸的看著她穩住了。
夜秋瀾還沒抬頭，眼底就闖入一片翠青衣角和一雙白底購金的聚雲履。
「你沒事兒吧？」清冷的男聲，帶著一絲緊張，彷彿很擔心的樣子，讓夜秋瀾詫異的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