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遠方來信
革命化的春節,城裏的工人是不放假,郵遞員也堅守在崗位上,徐家在初五的時候,收了十幾個包裹和厚厚一遝信件。
盡歡先拆開了一個包裹,是慧珍從青省給她寄來的,盡歡先翻到了裏麵的信件。
慧珍說她在西平過得很好,雖然氣候跟錦城沒法比,但是跟隊友們相處的愉快。
冬天上不了工的時候,她們會到到藏族的氈房裏麵做客,當地人對他們這些三線建設的工人也很友善。
慧珍的信絮絮叨叨的,想到哪裏說到哪裏,沒什麽重點,但讀起來畫麵感很強。
她甚至在信裏寫到了,藏族的烤羊肉和犛牛肉的美味,和當地的堆繡和唐卡。
盡歡知道,慧珍的日子肯定沒有她寫得那樣美好。
一個十幾歲的稚嫩女娃子,要在惡劣的自然條件下,幹繁重艱辛的基建工作,辛苦程度可以想見。
慧珍還是沒等到錦城開始征女兵的時候,她悄悄報名參加了鐵姑娘隊,帶著一身夏天的換洗衣服就跟著鐵姑娘隊走了。
鐵姑娘,並不是指修鐵路的姑娘,而是用“鐵的意誌”武裝的姑娘,是“不愛武裝愛紅裝”“婦女能頂半邊天”這些宣傳精神下的產物。
追求就是男女地位絕對的平等,勞動分配上也是絕對的平均。
鐵姑娘不僅幹的是跟男人一樣的活兒,還想著要比男人幹的還要好。
但女性身體構造和體力,畢竟先天處於弱勢,不分性別的高強度勞動中,讓很多鐵姑娘過度勞損了身體,後來留下有了一身的病痛。
某種意義上講,“鐵姑娘”也是一種“左傾”的表現。
盡歡看完了慧珍的信,又拆開了慧珍寄來的包裹。
裏麵除了有枸杞、牛肉幹等特產,還有幾塊米黃、橙紅、半透明的石頭,這應該就是慧珍說的昆侖凍石了。
昆侖凍石,石質溫潤,顏色也很豐富,幾十年後十分流行,是刻章的好材料。
看著這些昆侖凍石,盡歡就覺得十分心酸。
在那麽繁重的體力活下,慧珍的工資也不見得多,還惦記著當初盡歡給“跑路費”的恩情,也真是為難她了。
盡歡把這些特產收起來,打算改天炒點滋補的藥材和糧食磨成粉,給慧珍寄過去,好歹能補充下營養。
接著盡歡拆開了來自安西的信件,是張半夏老爺子給她寄來的信,說老兩口在安西都很平安康健。
老爺子在他二兒子單位的衛生所,還當起了兼職的醫生,又收了一個當地人做徒弟,生活過得可以說是非常充實了。
張老爺子在信裏還督促了盡歡,要好好學習醫藥知識,說國家在發展,學醫以後肯定會有用武之地的。
張老太太更絕,眼神不好的她,居然跟當地人學會了土法紡羊毛線,還給盡歡寄了她的勞動成果。
盡歡摸了摸有些紮人的毛線,心裏麵也為老兩口感到高興。
雖然安西的生活條件艱苦,氣候也不如錦城宜人,但老兩口過得平安幸福,她也不用擔心了。
徐祖爺這時候讀完了老戰友的來信,臉色憤怒又哀戚,羅老和幾位老戰友,都在信裏麵提到了賀太爺去世的消息。
盡歡也看了賀重九的消息,知道了賀家的情況,她除了唏噓世事無常,什麽也做不了。
若不是賀太爺受了刺激病倒,按他老人家的身體,再活個十來年,是完全不成問題的。
“祖祖!賀伯伯下放到了川省,等知道了確切的地址,咱們去看看賀伯伯吧!”盡歡跟徐祖爺建議。
徐祖爺點頭說道“好!老賀雖然走了,但是徐賀兩家的交情還在,去探望一下也是應該的!”
盡歡給徐祖爺添了一杯茶,她就去收拾東西了,也是為了把空間和時間留給徐祖爺,讓徐祖爺獨自緩和一下心情。
賀太爺和他是多年的朋友,徐、賀兩家又是多年的世交,徐祖爺悲傷也在情理之中。
過了兩天徐祖爺帶著盡歡去了九峰山,去拜訪曾經龍興寺素通禪師。
龍興寺經過幾次破四舊,早就麵目全非了,現在改成了彭縣的一中。
寺廟裏麵的僧侶還俗的還俗,投親的投親,走的走散的散。
不過他們也最大限度地避免了大風暴的波及,說來也是一件好事。
素通禪師本就是被仍在龍興寺門外的棄嬰,在寺廟裏長大,自然而然出了家。
現在他年紀大了也沒有可以投靠的親友,就輾轉上了九峰山。
九峰山地勢險峻,甚少有人上山,也方便了素通禪師清修。
盡歡和徐祖爺兩人,整整爬了三個小時,才看見了素通禪師暫居的小木屋。
徐祖爺讓盡歡拿出了早上在家裏準備好的兩袋米麵,這是帶來給素通禪師的。
也幸虧徐祖爺老當益壯,要不這兩袋糧食扛上幾百階台階,估計都會累癱。
盡歡手上也挽了兩個包袱,裏麵是各種紅黃黑豆和幹菜。
祖孫兩到達了小木屋,素通禪師正在廊下煮水烹茶,見了祖孫兩上來,便念著阿彌陀佛雙手合十見禮。
徐祖爺和盡歡也趕緊雙手合十回禮,徐祖爺問候道“素通師兄好!”
素通禪師讓他們坐下喝茶,屋裏走出來一個小和尚,看樣子就有十歲左右,他端來了一碟烤年糕。
盡歡對小和尚很好奇,但也是禮貌地問好,“小師傅好!”
小和尚應該是在山上長久不見生人,看見盡歡也是好奇,但又有點不好意思,臉紅磕巴地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盡歡的從兜裏掏出一把水果糖,塞給小和尚,水果糖是素的應該沒問題的。
小和尚紅著臉接受了盡歡的糖果,禮尚往來地把年糕碟子往她麵前推了推。
盡歡笑眯眯地捏起一塊烤年糕,外皮脆脆的,裏麵又燙又軟,還有一點鹹味,吃起來味道其實不錯。
素通禪師笑著跟徐祖爺說道“果然是個福運深厚的女娃,貞全師叔果然料事如神啊!”
“我師父什麽時候說的?”徐祖爺驚訝得很。
徐祖爺的大和尚師父,法號貞全,隻教徐祖爺拳腳功夫,從來沒教過他參禪悟道,他也一直認為師父不會。
素通禪師笑著說道“當時你才十幾歲?師叔就算能參透你的未來,也不能下斷語啊!”
“素通師兄,我家小魚兒在京城,也被人說過福運深厚,身帶龍氣,這個你看是真的嗎?”徐祖爺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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