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是朋友是夥伴是親人
看著唐墨軒落荒而逃的樣子，溫柔忽然就笑了出來。
隻是眼中，滿滿的都是柔和。
唐墨軒走了，溫柔也漸漸的平靜下來，這一安靜下來，她就覺得溫沫的今天很不對勁。
溫沫可以說是純天然的宅女，她不喜歡出去，可是今天她不僅僅出去了，回來的時候似乎還受了氣。
走到溫沫門前，溫柔沒有聽到裏麵有哭泣的聲音，鬆了一口氣，隻是隨之，她就聽見了翻身的聲音，並且是翻來覆去的在翻身。
熟睡的人是不會這麽頻繁的翻身的，溫柔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的敲了兩下門，問道：“小沫，你還好嗎？”
裏麵翻身的動靜沒了，溫柔靜靜地等了一會兒，卻發現裏麵沒有動靜，想到也許溫沫現在也許比較想要安靜，溫柔自然是不會貿然進去打擾。
然而就在她轉身想要走的時候，房間中忽然傳出來溫沫帶著幾分疲憊的聲音：“你進來吧。”
溫柔頓了頓，聽著溫沫沒有給她開門的意思，她去拿了備用的鑰匙，打開門走進去。
現在不是晚上，就算是沒有開燈，拉上窗簾了，也還是有隱約的光線。
更何況溫柔可以夜視，她可以看到床頭雙手抱著膝蓋，蜷縮成嬰兒在子宮時類似的樣子，下巴搭在自己膝蓋上，就連溫柔進來，她也隻是眼珠子動了動。
溫柔進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窗簾給拉開了，窗外暖黃的陽光照射進來，似乎驅走了滿室的陰暗。
隻是拉開了窗簾，之後溫柔什麽都沒有做，隻坐在床上，陪著溫沫，隻眼神偶爾帶著擔憂的看著溫沫。
此時溫沫的狀態不算好，她沒有哭，這是溫柔早就知道的，倒是沒有意外，她擔憂的是溫沫眼中的空洞。
如果此時溫沫哭出來了，溫柔還反而不會這樣擔心，至少她可以把自己心中的情緒發泄出來，偏偏是這樣的憋著……
陪了溫沫許久，溫沫卻還是一動不動，似乎就定格成了這樣的姿勢，溫柔還是沒有忍住，柔聲道：“如果不開心，就哭出來吧，如果受了委屈，就發泄出來吧。不管是生氣還是哭泣，都不是一件丟人的事情。”
溫沫眼睛轉了轉，可是對溫柔的話還是沒有多大的反應，她沒有哭，也沒有生氣，相反，她的語氣很平靜。
“你知道嗎，我媽媽是一個很美，也很善良的人。苗疆那邊，其實有一些村子是從很久很遠的時代傳過來的，裏麵的人通常都避世不出，隻在成年禮之後出去曆練一回。我的外公在曆練的時候遇到了我的外婆，他們兩個人相愛了。村子中不阻止和外界的人通婚，甚至鼓勵和外界的人通婚，可是一旦和我們村子中的人結婚，就必須要留在村子裏麵，輕易不能再出來。”
“我外婆是自願留下來的，她不介意能不能出來，而我媽媽，是我外公和外婆的寶貝，在村子裏，我媽媽依舊是很受歡迎。因為我外婆和我外公在一起之前，是在外麵的世界長大的，雖然她之後就沒有出來過，可是她對於外麵世界的了解也是很深的，我媽對外界有什麽疑惑，外婆和外公隻要知道的都會給她解惑，媽媽因此對外界很向往。”
“後來媽媽成年了，能出去曆練一年的時候很開心。一年後她回來，帶著一個男人，肚子也大了，但是她覺得很幸福，男人也願意留下來，媽媽以為她和那個男人會和外公外婆一樣的恩愛，他們在村子中會生活得很好。可是不過三年的時間，那男人就受不了了，他花言巧語迷惑我媽媽，讓我媽媽送他出去。”
“村子裏麵的人不管願不願意學蠱術，每個人從小就會養一隻蠱，給愛人種下之後，兩人就會綁在一起。”
“我媽不喜歡蠱術，但是她也養了蠱蟲，給那個男人下了。男人要出去她不介意，甚至她心疼他隻能待在這樣一個小村莊裏麵，所以後來，她送他出去了，有蠱蟲在，他也不能喜歡上其他人，甚至不能背叛這段感情，否則蠱蟲會吞了他的心髒。”
“男人一開始沒有想到蠱蟲真的這樣有用，所以後來，他吃了蠱蟲的虧，然後他又回來找我媽，苦苦哀求，讓我媽給他解了這蠱。”
“我媽很愛他，所以，她最後答應了。”
“解開這蠱，需要施蠱之人的心頭血，我媽居然也願意，之後那個男人自由了，我媽身體卻一直不好，蠱蟲的反噬和心頭血的流失，讓她隻撐了五年就死了。那天正是我十歲的生日，我媽撐著身體給我做了一碗長壽麵，可是麵都沒有做完，她就……”
靜靜的訴說完，溫沫空洞的視線終於凝聚，她看著溫柔，淡淡一笑：“你說，我媽是不是傻？她根本就沒有必要對那個男人那麽好，甚至她都不應該對我那麽好，我身上也流著那個男人肮髒的血。”
溫柔靜默，溫沫說的事情她沒有經曆過，所以她也不能說出感同身受的這句話，隻是……
“你不用把你媽媽的死歸咎於自己身上，你媽媽既然對你很好，自然是愛你，她愛你，就不會希望你因為她，而懲罰，甚至放棄自己。你媽媽的死，和你沒有多少關係。”
聽見溫柔的話，溫沫隻是淡淡的道：“我的出生就是原罪。”
溫沫明顯是固執了，鑽入了牛角尖。溫柔知道這時候就算是跟溫沫講很多的大道理都是沒有用的，除非溫沫自己想通。
頓了頓，溫柔問道：“所以你今天是去看他了？”
“是，我一直都在找他，雖然他體內的蠱蟲已經取出來了，但是畢竟是有過蠱蟲，雖然麻煩了點，我還是找到他了。”溫沫回答。
溫柔斟酌了一下，問道：“那你學蠱術也是為了找到他？那你現在打算怎麽做？”
溫沫沒有回答溫柔的問題，溫柔就了然了，其實溫沫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做，心中很矛盾。
她恨那個男人，也恨自己，她或許想殺了那個男人，可是那個男人是她的親生父親，至少是有血緣關係。
溫柔摸了摸溫沫的頭，這一刻，她才是比較像姐姐。
“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迷茫無奈，不過你沒必要去想那麽多，你先睡一覺，別太逼自己了，等明天，也許你就會知道自己想要怎麽做了。”
溫沫沉默，順著溫柔的話，躺在了床上。
給溫沫把被子撚好，溫柔輕聲道：“不管你之後是想怎麽做，你都事先告訴我一聲好嗎？不管你想做什麽，我都可以幫你。你要知道，以前你媽媽愛你，你外公外婆愛你，現在我也關心你，我們是朋友，夥伴，更是親人，不是嗎？你先睡一會兒，你今天應該沒有吃晚飯吧，我去給你做點東西，等會兒叫你來吃。”
溫柔看著溫沫閉上了眼，也沒有再多說，徑直離開了溫沫的房間，給她輕輕帶上了門。
而出門的溫柔在門口停頓了一會兒，果然就聽見了溫沫壓抑的哭聲。
溫柔不但沒有擔心，反而是鬆了一口氣。
如果一直憋著，她都怕溫沫做出什麽過於衝動的事情，如果哭了，發泄出來了，不管是對溫沫身體上還是心理上，都是一件好事。
輕輕的歎息一聲，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不一定誰比誰好過多少。
她不是照樣有自己煩心的事情嗎？
輕笑一聲，溫柔沒有再停留在溫沫門口，徑直去廚房給溫沫準備晚飯。
因為顧及溫沫的心情不太好，不知道溫沫能吃下什麽，溫柔下了一大碗麵，臥了一個荷包蛋，想到溫沫比較喜歡辣，加了不少的辣，然後還有前兩天做的餃子給溫沫也煮了一碗，弄了一些涼拌菜。
大約估計著時間，溫柔的動作不是特別的快，至少要給溫沫收拾心情的時間。
估摸著差不多了，溫柔才敲了溫沫的門：“小沫，出來吃飯吧。”
裏麵傳來細微的聲音和腳步聲，溫柔知道溫沫要出來了，她將做的東西全部放在了飯桌上，看著溫沫的門打開，溫沫走了出來。
溫沫雖然眼睛紅紅的，看得出來才哭了，可是臉色已經好了很多，既不是歇斯底裏也不是麻木不堪。
甚至在出來之後，她雖然還是麵無表情，可是看著溫柔的目光柔和很多，坐下，看著桌上的東西，溫沫倒是有幾分的詫異：“你給我做了這麽多？”
“不知道你現在能吃得下什麽，就多做了一些。”
溫沫深呼吸一口氣，淡笑道：“你不用太擔心我，反正不管是什麽時候，我都不可能不吃東西的，而且你的手藝還這麽好，我自然是更加不會錯過了。”
溫柔一笑：“既然覺得我的手藝好，你就多吃一些吧，如果還想吃什麽，你可以跟我說，我給你做，家裏沒有材料，那就明天買了回來，我給你做。”
溫沫眨眨眼，笑道：“我可是記著了，這是你說的，那我明天就要點菜了！”
“是，是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