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你就是她最想要的禮物了
一個又一個疑團在他的腦子中翻飛,以前死活想不通的好多問題,突然之間就全都明白了,他急切的說道:「所以我小時候一直體弱多病,死活都治不好,直到你出現了,甚至劉畢,他找我也根本不是隨便找的!」
「那是當然,我也不知道他從哪裡知道了你的真實身份,反正他找上你,目的可不是你,而是你身為王熙菱兒子的身份,他是想把整個崑崙都拖進他的陣營去,所以他才想方設法的把你引上空明山,和王熙菱見面。」
當一直困擾著自己的疑惑被徹底解開之後,他也差不多相信男孩的話了:「那這次師……師傅她突然離開,是因為你給她說了這些?」即便是接受了,可要讓他輕易的改變過來,還是太難了,在他的心裡,王熙菱依然只是師傅,而不是媽。
男孩無奈一嘆:「當年把你的事情安排好之後,我又找不到事情幹了,便又找了這幅身軀,本想著再不會見你,甚至也不會見王熙菱了,只是沒想到劉畢的局會做的這麼大,我也是不得已,才找到王熙菱,把真像告訴了她。」
「那她去哪兒了?」
「她自然是回崑崙,為你爭取活下去的機會了!」
王治一屁股坐了回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的世界,就在這一晚,又給天翻地覆地翻騰了一遍。
男孩也不逼他,慢吞吞的給他又倒了一杯水:「多喝一點吧,這壺水,我已經為你準備了四十多年了,原本以為根本用不上的,沒想到還是用上了。」
王治接過水杯,猶豫著看向男孩:「這水幹什麼的?」
「這是蒙昧術的解藥。」
「解藥?」王治嚇了一跳,真不知道自己還需要什麼解藥的。
「當初我答應王熙菱,萬一救活了你,就讓你做一個普通人,可問題是,你是王熙菱的孩子,說句天之驕子也不為過,本身就很優秀,體內又有極好的修仙潛質,我若是這麼平白的把你送給普通人家收養,說不定哪天還是被哪個不開眼的修真看中,收了去當徒弟,為了絕了這種可能,我便對你下了蒙昧術,讓你變得又笨又懶,這樣才能真正安穩的當一個普通人。」
「難怪我一直都這麼笨,又懶得要命,居然還是你以前搞的鬼!」對面坐的終究只是一個十五六歲樣子的小夥子,王治還是沒辦法用當年對鬼見愁的心態來對待他,即便他現在已經明白,眼前這個小夥子,真的就是當初自己拜了師的那個破爛道士鬼。
男孩扭頭看向山坳的上方,那裡,天空已經逐漸的泛白了,顯然天就要亮了,他輕輕的一嘆道:「不管多黑的天,終究還是會亮的,本以為能瞞一輩子的事情,終究還是被揭穿了,剩下的路,就看你自己怎麼去走了。」
王治也看抬頭看了看天上,又扭頭看了看山坳外,那邊,還是熟悉的山丘,還是熟悉的山林,他甚至能猜到在某一叢樹林被擋住的後面,就是他二十多年來,唯一的家,可是這一夜談話之後,一切都變了,真的變了。
他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母親和父親的樣子,雖然朦朦朧朧,卻感覺那麼的親切,然後,他還是想到了王熙菱,她才是自己的生身母親么?他又扭頭看著男孩道:「那我爸是誰?」
沒想到男孩卻搖著頭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也沒問過,你要想知道,就自己去問她吧。」
王治倒是真想問問王熙菱,可一時間又不知道該問些什麼,責怪她?感激她?還是要求她補償自己?
他的心緒很亂,很亂,再也沒心情繼續待在這裡,便默默的起身,就想出山坳,去看看外面這位叫了二十多年的母親,他真的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過媽了,甚至都好久沒有給她打過電話了。
男孩也沒有攔他,默默的看著他轉身離開。
王治走了幾步,還是回頭來看著男孩道:「師傅,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嗎?」
男孩苦澀的一笑:「叫什麼都無所謂,我自己都快不記得了。你若非要叫,叫我戒身好了。」
「戒身?」王治在心裡念了一遍,若有所思,然後回身跪在地上,恭敬的對男孩磕了一個頭:「王治感謝戒身師傅的救命之恩。」
戒身坦然的受了他一拜,無奈的說道:「我能救你的,也就是寒煞冰罷了,至於現在的局面該怎麼度過去,就要看你自己的能耐了。」
既然說到了這裡,王治突然想起了一個一直糾纏在心裡的疑惑,這個答案別人或許不知道,戒身說不定就知道一些,他爬起來,認真的看著戒身道:「師傅,你還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問什麼?」
「劉畢他到底想幹什麼?」
戒身緩緩的搖著頭道:「這個只怕我真的回答不了你,不是我不說,因為連我都看不懂,我只能大概的猜測,他應該是在想辦法迎接連煞的回歸,上次天罰之時,天崩地裂,誰也不知道連煞真正的結局,是生是滅,都是大家猜的。」
連煞?閻王,王治清晰的想起了這個只偶爾聽過一兩次的名字,他雖然有些失望,卻也不意外,只怕這個世上,也只有劉畢自己才完全明白他想幹什麼
不過,戒身雖然沒有告訴他滿意的答案,他的心裡還是好過了不少,至少,自己並不是真的那麼笨的全天下倒數第一個了,既然師傅這樣的存在都不知道,他心裡也就放開了不少,想不通那就不想了,該來的就讓他來吧。
拜別了戒身之後,他轉身出了山坳,外面的天已經泛白了,甚至東方已經能看見一絲朝霞,又一天就這樣不可抵抗的來到了。
他一邊想著紛亂的情形,一邊快速來到竹林邊,只是他還沒走進竹林,一個身影就飛快的跑了過來,一邊跑還一邊急切的問道:「王治,你沒事吧?」
王治一把摟住了她,溫馨的笑著說道:「我能有什麼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他說著對阿獃和已經恢復了化形的紫竹點了點頭道:「走了,我們先去家裡坐坐,我想先吃點東西,然後好好的睡一覺。」
他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而且裝得很像,可是誰都知道,他們辛辛苦苦的從望江趕回來,他這一上去又是大半夜的,怎麼可能真的沒事,不過,他既然裝著沒事的樣子,李昕也就不好再糾纏著繼續問了,她只是緊緊的摟著他的腰身道:「可是,我們就這麼去嗎?一點東西都沒買。」
王治摟著她的肩膀,看著竹林前的瓦房,心緒複雜得自己都無從理清:「她是我媽,不需要什麼東西的,要是真有,只怕你就是她最想要的禮物了。」
王治牽著李昕的手,繞向了外面的房子,阿獃和紫竹跟在他們的身後,魯迎想了想,還是跟了上來,倒是高校林,左看看右瞧瞧,想走又捨不得,也只能跟了上來。
天色尚早,不過王治他們來到大門前時,房間里已經亮燈了,還能聽見菜刀在菜板上剁切的聲音。
王治沒有敲門,直接就在門外喊了起來:「媽,快開門,我回來了!」
切東西的聲音馬上停下了,接著就傳來了母親的詢問聲:「你哪個?」
「我是王治!」王治終於抬手拍了門。
門終於開了,借著房間里不算明亮的燈光,母親梁秀蘭佝僂的身影突然間顯得極度的蒼老。
「幺兒,你咋個大早上的就回來了啊?也沒打個電話。」母親看清門口的人,也是一臉的驚訝,可驚訝之中,還是難掩的驚喜。
這終究是特殊的一天,更是特殊的一次見面,第一次的,王治仔仔細細的看著梁秀蘭,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這麼認真過,仔細一看下,他真的有種模糊的不認識的感覺,彷彿,他這是第一次看見這個老太太。
猛地,王治忍不住一把就抱住了梁秀蘭,在她的肩膀后,他的兩行眼淚瞬間就滾落了下來。
「哎呀,娃娃,你做啥子了?」梁秀蘭從來不和誰擁抱,即便是自己的兒子,依然彆扭的不知所措。
王治努力的把兩滴眼淚擠掉,才放開了母親,退後一步,反手拉住了李昕道:「媽,這是我女朋友,還有我兄弟,他們兩個是我的朋友,我們回來看你的。」
梁秀蘭一聽李昕是兒子的女朋友,立刻笑得嘴巴都裂到耳根了,抬起了兩隻手想上來拉李昕,可抬起后又尷尬的放下了,只能呵呵的笑著說:「好啊,好啊!」
進了家門,王治就把李昕和紫竹打發給母親,自己躲進了房間,關上房門,靜靜的躺在了床上。
他確實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仔仔細細的思考一下自己的處境了,尤其是這本就複雜的局面下,自己的身世又突然來了這麼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以後的路又該怎麼走呢?
好在,王治同志想了半天,不但沒有迷糊,沒有昏昏欲睡,反倒是越來越清醒,思路也越來越明確,他終於通過自己的腦子,大概理清了自己的處境,從來沒有過的清楚,突然之間,他覺得自己以前的二十多年,就像在一場夢裡,而且從來有沒醒過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