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裝在棺材中的人
左相府本就處於人來人往的京城西街,如今大門外整整齊齊的停著五口棺材,立刻引得過往路人駐足圍觀,不多時便將整個左相府門口的大街圍了一個水泄不通。
正在府中看文書的蘇然逸,聽到下來來報,立刻放下手裏的事情,隨著下人急匆匆的來到門口,看到大門外那五口棺材,神色一沉,快步走到兒子身邊,沉聲問道:“軒兒,這是怎麽回事?”
蘇銘軒依然站在板車之上,麵前的棺材打開了一條縫,聽到父親的話,神色凝重的說道:“父親,您過來看看便知。”
蘇然逸看著兒子凝重的神色,心裏一沉,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暗暗吐出一口氣,凝了凝神,才走過去,握著兒子的手借力上了板車,有些遲疑的探頭看向被打開的棺材。
這一看,臉色立變,腳下一晃,險些從板車上摔下去。
蘇銘軒見狀,心下一驚,趕緊的伸手將父親扶住:“父親小心。”說完伸手將棺材重新蓋上,隨後跳下板車,回身將神色凝重的父親扶下來。
蘇然逸下了板車,心裏的震驚卻是半點都沒有消除,抬眼掃向另外四口棺材,神色越顯凝重,不用去查看,他已經知道另外四口棺材中裝的是什麽了?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前些時日失蹤的這些大人,竟然會以這種姿態再次出現在自己麵前,斂了斂心神,蘇然逸才一臉嚴肅的喝道:“來人。”
“小的在,老爺有何吩咐?”一個下人打扮的人聞聲立刻上前,恭敬的在蘇然逸麵前行禮。
蘇然逸深呼吸一口氣,壓下心裏翻騰的情緒,抬手對那下人招了招,示意他附耳過來,待下人湊近,才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就見那下人神色一變,忙不迭點頭:“是,小的馬上就去。”說完就衝了出去,消失在了圍觀的人群中。
看著離開的仆人,蘇然逸才深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緒,掃了一眼那五口棺材,眼神沉了沉,神色嚴肅的問道:“是誰送來的棺材?”
蘇銘軒聞言,扭頭看向方才與自己說話的中年男子,對父親說道:“父親,是他。”
中年男人見蘇銘軒指著自己,也知道該是自己出馬的時候了,於是上前一步,抱拳恭敬的施禮道:“小的見過相爺。”
蘇然逸上下打量了一下麵前的中年男子,見他一臉敦厚老實,身著粗布麻衣的樣子,微微皺眉,眼中的精光閃現,對他說道:“叫人看著棺材,你,跟本相來。”說完大步的走回府中。
那中年男子見狀,回頭看了一眼那五口棺材,眼中有著一絲疑惑,心裏也有些忐忑不安起來,卻還是跟著蘇然逸走進了左相府。
蘇銘軒收回看著父親背影的視線,看著五口棺材,心裏沉甸甸的,他總覺得這件事不簡單,為什麽多日前突然消失無蹤的五位大人,竟然時隔多日,以這種方式被送回來?而且為何不是送回他們的府中,而是送到府上?
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身影,還有她那夜離開時說的話,心裏的不安漸漸擴大。
最近朝中官員頻繁出事,昨日才剛聽說父親最得意的門生和另外一個大人意外身亡,今日五位朝廷大臣的屍首便送到他們的門口,這其中究竟有什麽牽連?
心下沉重,卻沒有一絲頭緒,雖隱隱覺得和那夜疑似荷蘭山莊大小姐的女子有關,可卻沒有絲毫證據能說明,這斷斷數日,就有七名官員喪生,這其中會不會有一個大陰謀?
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著,蘇銘軒便站在大門口出了神,眼角餘光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麵孔,精神一震,定睛看去,卻發現那邊除了好奇圍觀的行人百姓,什麽也沒有?
眉頭微微皺起,轉身吩咐:“來人,看好這些棺材,任何人不得擅動。”說完之後,再次看了一眼圍觀的行人百姓,確定裏麵沒有什麽可疑的人,這才轉身往府中走去。
而蘇銘軒沒有發現,在他轉身的一瞬間,圍觀人群中悄無聲息的少了幾個人。
蘇然逸帶著那送棺材來的中年男人進了正廳,轉身坐於主位之上,一臉嚴肅的看著他問道:“是你送來的那五口棺材?”
“回相爺,是小的送來的。”中年男人悄悄的打量了一下四周,這才點頭承認。
蘇然逸眼裏閃過一絲精光,放在桌麵上的手不自覺的握成拳,神色越見嚴肅:“你可知那棺材裏裝的是何物?”
中年男人聽到蘇然逸的話,明顯的愣了一下,隨即有些不解的問道:“相爺,莫非那棺材不是空的?”
這話中之意,就是他不知道那五口棺材裏麵裝了東西。
蘇然逸聽到他的話,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半晌,見他確無疑樣,這才收回視線,再問道:“本相再問你,是何人讓你將這幾口棺材送到本相府上的?”
中年男人聞言,老實的搖了搖頭,說道:“回相爺,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小的隻是東城姚記棺材鋪的一個夥計,昨日被老板叫去,說是有人定了五口上好的榆木棺材,讓小的今日一早送來左相府。”
蘇然逸聞言,神色沉了下來。
蘇銘軒走進前廳,正好聽到那中年男子這番話,微微皺眉,看著他問道:“你家老板可有說過,這五口棺材是何人所訂?”
中年男人回首,看著走進正廳的蘇銘軒,亦是搖頭:“公子說笑了,小的一個小小的夥計,老板又怎麽會跟小的說這些?”
說完之後,回頭看著坐於上位,神色凝重的蘇然逸,稍微遲疑了一下,這才硬著頭皮說道:“不知相爺可還有什麽要問的?若是沒有,東西小的也送到了,小的還得回去幹活。”
蘇然逸心知這個人不過就是一個跑腿的,問不出什麽來,便抬手對他揮了揮,示意他可以離開。
中年男人見狀,麵露喜色,明顯的鬆了一口氣,朝中蘇然逸父子行了禮,轉身就快步的離開。
蘇銘軒收回視線,看向一臉嚴肅的父親,沉默了一下,才問道:“父親,您打算怎麽辦?”
蘇然逸斂了斂神,抬頭看了一眼兒子,吐出一口氣,站起身說道:“我已經派人去了宮裏,軒兒,記得這件事切莫讓你母親知道。”
蘇銘軒正欲點頭,就聽到母親的聲音。
“什麽事不要讓妾身知道?”肖婉婉從內室走出來,看著神色嚴肅的丈夫和兒子,微微皺眉,又聽到外麵傳來的聲音,不禁疑惑:“老爺,軒兒,出什麽事了?外麵怎麽如此熱鬧?”
肖婉婉說著,就朝外麵望去。
蘇銘軒見狀,神色一變,趕緊上前擋住母親的視線,臉上也恢複了以往的溫潤笑意,撫過她的手臂說道:“沒什麽?就是外麵來一個雜耍賣藝的,沒什麽好看,娘,孩兒陪您回屋說說話。”說完不由分說的便扶著人往內院走。
肖婉婉還想說什麽?但是看著丈夫那凝重的神情,心覺異樣,回頭看了一眼府門的方向,任由兒子扶著回了內院。
蘇銘軒母子剛進內院,一隻羽箭便破空飛進了正廳,準確的插在了蘇然逸身邊不遠的柱子上。
蘇然逸蹭的一下便站了起來,神色大變,快步上前,查看外麵,發現晴日郎朗,天上連一片雲彩都沒有,更別說是人了。
扭頭看著那入木三分的羽箭,心下一沉,這一幕時曾相似啊?
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這才闊步上前,將插入木柱的羽箭拔了下來,對著一旁竄出來的侍衛揮了揮手,屏退了他們,這才取下綁在羽箭上的紙張展開,果不其然,看到上麵寫著:“相爺,這是小女的一點心意,切莫嫌棄。”
看到這一行字,蘇然逸神色立刻變得陰沉,一把將那紙張捏緊手心,手背上青筋暴起,可見其用力的程度,半晌之後,似是泄憤一般,抬手一拳擊打在桌麵之上,發出‘嘭’的一聲響動,而他也隨之低咒出聲:“孽障。”
韓臻送到蘇然逸送進來的消息,卻沒有半點的著急驚訝之意,這件事他早就有所預料。
就算他們不被玉兒綁走,他也會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將這些人撤換,現在玉兒倒是一次性幫他省下了心思,他更能名正言順的安排能信任的人坐上那幾個位置,削弱左右二相和母後的勢力。
福元見皇上得了消息之後,就一言不發的坐在龍椅上,麵不改色的繼續批閱奏章,微微有些擔心起來,他剛才可是聽到來稟報的侍衛說,有人用棺材將前些時日失蹤的幾位大臣屍身,裝著送到了左相府上。
心裏著實嚇了一跳,也很為陛下擔心,他這才剛想努力做一個好君王,就接二連三出現朝廷官員殞命的事情,而且全都死於非命,這可如何是好?
可看著一點也沒有著急的皇帝,福元卻更加心急如焚,真真應了那句古言‘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韓臻之所以沒有動靜,是因為他知道,這條消息,左相通知的絕對不止是他這個皇帝,母後那邊是絕不會遺漏的,而且他更知道,母後絕不會放過這麽一個能讓她挽回劣勢,拿回主權的機會。
既然有人願意出麵幫著處理,他自然樂的輕鬆。
福元又等了半晌,見皇帝還是半點動靜都沒有,正欲說話,就聽到禦書房外傳來通報:“太後娘娘駕到。”
聽到這聲通傳,韓臻嘴角微微勾起,眼裏閃過一抹‘果然如此’的了然神色。
等太後跨門而入,這才不緊不慢的從禦案後起身,走到殿前,微微行禮:“兒臣見過母後,母後怎麽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