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一章 君明臣賢
第五百八十一章 君明臣賢
臉色驟地一變，姬無殤的雙拳不覺狠狠攥緊了。
「他們是為我天龍衛傳信而死，怎麼了？」
看了那一臉緊張的太子一眼，葉天謬又看向東方清雲，定定問道。
失笑一聲，東方清雲幽幽道：「沒什麼，只是中間有些蹊蹺，在下身為主公謀臣，不得不點破開來，否則就有違臣子之職了。」
「什麼蹊蹺？」
「當初雷嘯風集結大軍圍剿天龍衛，本是行軍最高機密。邵雪珊和龐世傑二人，不過是一小隊長，根本沒資格知道這麼高端的軍事情報。更何況，那雷嘯風應該也清楚二人跟您的關係。那麼對他們二人，應該更加謹慎防範才對，怎麼他們就能輕易探到消息，還傳給你呢？」
「你是說……有人透露給他們？」
眼瞼微垂，葉天謬轉首看了看一臉緊張的姬無殤，頓時瞭然道：「姬兄當時是天虎衛副統，而且最得雷嘯風信任，應該知道這個情報的，想必是姬兄將此情報傳出的吧！」
嘴中有些乾澀，姬無殤僵硬地點了點頭：「嗯！」
「那謝謝了，沒有姬兄的情報，我們整個天龍衛都要全軍覆沒。沒想到姬兄如此好心，會在危難之刻給我們通風報信啊！」眼眸一眯，葉天謬嘴上雖然說著客氣話，但眼中卻是冰冷一片。
明白他的心思，姬無殤不說話了，只是額頭漸漸滲出冷汗。
葉天謬不再看他，而是轉向東方清雲，示意道：「繼續！」
「是！」
躬身一拜，東方清雲接著道：「太子殿下是將情報透露給龐世傑二人，而且慫恿他們去向你報信。但是，以殿下與您的交情，應該到不了這種犯險的地步。他這一舉動，恐怕另有深意吧！」
點了點頭，葉天謬又看向姬無殤：「太子，東方說你另有意圖，可否說來聽聽？」
「我有什麼意圖，你覺得呢？」沒有明答，姬無殤反問出聲。
眼底越來越冰冷，葉天謬淡淡道：「若我沒猜錯，你報信的目的，不是要救我天龍衛，而是怕我天龍衛太容易被滅，九府就會繼續安定下去。你需要我天龍衛為你打開一片戰場，製造天下大亂的局勢，屆時你就能跟天行帝國……不，應該是九府各大帝國，以及魔盟聯手，掀起推翻天正衛在九府統治的浪潮，對吧！」
「你既然什麼都猜到了，還問我幹什麼？」長吁口氣，姬無殤也沒什麼隱瞞的了。
唰！
一抹紅芒閃過，葉天謬手中突然出現一把赤紅長劍，直直指向了姬無殤的咽喉，喝道：「那也就是說，你利用雪姐他們，達到你的野心。他們不過是你布局的一顆棋子，若沒有你慫恿，他們也不會慘死！」
「葉天謬，你幹什麼？」
見自己的統領忽然被挾持，剛剛還是統一戰線的天虎衛眾人頓時大驚，紛紛拿出妖兵，準備作戰。
而血龍衛也是轉刀相向，對向了這些前一刻還是盟友的夥伴。
霎時間，氣氛凝重到了極點，幾乎須臾工夫，大戰就會一觸即發。
趕忙抬起一手，揮了揮，姬無殤阻止了天虎衛的行動，喝道：「這是我和葉天謬的私怨，不關你們的事，就算我死了，你們也不得為我報仇。如果還感念我對你們平時的一點情義，就儘力護衛我天行帝國就好，別跟天龍衛戰，白白枉送性命！」
「姬統領！」面容抽動，天虎衛眾人遠遠望了他一眼，再看看前方凶神惡煞的血龍衛，登時無奈嘆口氣，又收了妖兵。
他們心裡明白，天龍衛的戰力是他們幾十倍，他們根本不是對手。
而葉天謬看了那些人不甘的面色一眼，卻是邪笑道：「沒想到你治軍還挺有一套的啊，這些人居然能為你拚死，上下齊心？」
「我畢竟是天行帝國的太子，少時經常跟承志他們到岳家軍營去玩耍，久而久之，自然耳濡目染，熟知帶兵之道。別以為只有你天龍衛，才能做到將士一心。若是再給我些時日，我的天虎衛未必會比你天龍衛差！」
「很好，其實我很欣賞你，但畢竟雪姐他們因你而死！」
「我知道，所以死在你的劍下，我了無遺憾。只是我們的恩怨就此罷了，別遷怒他人！」
「遷怒？你以為我會遷怒到天行帝國嗎？」
眉頭一挑，葉天謬又看向皇帝道：「陛下，您兒子這麼慷慨赴死，您就這麼淡然？」
深深吸了口氣，一直沒有開口的皇帝，終於出聲了：「白髮人送黑髮人，人生大悲，莫過於此。不過這種事，二十年前就已發生了。為了能讓他得到天正衛高層的信任，朕自小就將他送到天正衛培養，之後不論生死，朕都不管，就當沒這個兒子了。所為的一切，不過是為帝國帶來反擊的機會。如今他做到了，已經完成了他的職責，死而無憾。朕……是絕不會因為他一人，再得罪一個強敵，毀了如今的大好局面的。你放心吧，朕不會因此而恨你，反而期待與你合作。」
說出這句話時，皇帝面色堅定，似乎早已放棄為兒子求情，但眼底深處卻是淚光閃現。
姬無殤同樣挺胸抬頭，淡然赴死，沒有一絲波瀾。
「人常道，最是無情帝王家，此言真是不錯啊。為了帝國利益，連親子都能捨棄，我今天真算領教了！」
將那血劍收起，葉天謬長舒口氣，搖搖腦袋。
姬無殤見此，奇道：「你不殺我了？」
「為什麼要殺？」
哂笑一聲，葉天謬眼中早已沒了半分戾氣，淡淡道：「你雖間接害了雪姐他們二人，但也同樣因為你的關係，我們天龍衛避免全軍覆沒。我們之間的恩怨，早已算不清了。最後這摯友慘死的不幸，終歸還是落在我的身上。畢竟，他們都是為了我，才會犯死報信的，跟你沒多大關係。若是殺了你，我就心安理得，認為給雪姐他們報仇了，我葉天謬又算什麼東西？呵呵呵……」
深深看了他一眼，姬無殤更加欽佩：「大丈夫恩怨分明，這件事要是換做別人，恐怕早已將怨氣遷怒於我，讓我人頭落地了，可是你……呵呵，現在我終於明白，東方為何會效忠於你了！」
「我家主公是個能堪大責的人，不會隨便推諉，這是他最大的優點！」微微一笑，東方清雲淡然道。
洒然擺擺手，葉天謬不置可否，笑道：「你少拍馬屁，話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會動手？」
「八九不離十吧，但是也不是十全把握。畢竟，我知道那二人在你心中的地位，盛怒之下你會做出什麼事來，我也不確定。」
「那我若是真把姬無殤殺了呢？」
「那隻能證明您不是明主，我會毫不猶豫地離您而去，放馬南山！」眼中一定，東方清雲少有地極為認真地道。
見他這個樣子，葉天謬定定點點頭，鄭重出聲：「好，你這句話我記下了。看來我平時一言一行都要萬分小心才是，否則你這謀臣豈不說跑就跑了？哈哈哈……」
「喂喂喂，你們這一主一撲互探信任，為何要牽連上我？東方，若是你所料有差，剛剛葉天謬可是要把我腦袋砍下來啊。我們這麼多年兄弟，你就如此輕易地拿我的性命冒險，去試探你的明主？」
見葉天謬二人互相調笑，姬無殤卻是忽的大叫起來，滿臉不忿。
彼此對視一眼，二人再次暢笑起來，似乎將心中的鬱悶和壓抑都散發出來了一樣。
看著他們這個樣子，天龍天虎兩大衛隊，劍拔弩張的氣氛也舒緩了不少，冰釋前嫌。周圍眾人，也是相視而笑。
皇帝看著這一切，眼中閃過一絲溫馨和羨慕，似乎又回憶起了過往。
曾幾何時，朕也同他們一般，君明臣賢啊。可惜，往事已矣，如今兩位故人都不在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