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高順來訪
時間進入二月,相對於氣氛沉悶的襄陽,宛城內外,卻是一片火熱景象。
這一年氣候不錯,是個暖春,原本因為新年與嚴寒減緩的書院建設,很快再度開工,眼看再有個把月的時間,書院就能落成招生。
對此,李易不得不感慨,這時候的老百姓真是實在。
最初李易招募百姓做工,百姓還都以為是徭役,雖然願意為李易幹活,但興致不高,不過得知李易願意用糧食作為酬勞,雖然糧食也不多,但百姓們的幹勁一下就起來了,做事很是出力,至於說偷奸耍滑什麽的,這種情況根本不存在,因為不用李易叫人監督,其他想做工的百姓就會先把那些門揪出來。
與學院相配套的,則是未來的師資與招生了。
老師們倒是不缺,有蔡邕黃承彥坐鎮,如今已經招了不少人,正在接受兩位大佬的“培訓”,想來勝任書院的起步教育對是綽綽有餘。
不過確定第一批入學學生名單時,卻是讓李易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一抹苦笑。
李易原本想法是,世家那邊,不強求,隻要你願意就可以過來,學費也不多,意思一點就好,而且根據南陽情況來看,到時候世家弟子入學的必然不少。
至於另外一部分,自然就是尋常百姓家的孩子了,李易本是想從尋常百姓中篩選一些比較聰明的孩子與少年入學的,可真正操作的時候,李易卻是在賈詡與郭嘉拿出的名單麵前妥協了。
賈詡他們給出了一個五百來人的名單,其中幾乎全都是目前在李易麾下擔任小吏,或者新入軍中的那些軍卒家中子弟,總之,那些孩子的父兄輩全都是跟著李易“混”的。
這與李易初衷不符,倒不是他不想給自己人謀福利,而是感覺這福利的比例實在是太大了,基本上全讓自己人給占去了。
然而,賈詡指出,李易先收南陽本身流民,現在就正在接納劉辟那些豫州黃巾餘部,雖然這些人暫時都對李易心懷感激,然而大家來曆不同,很難凝聚,久則容易生變,而收他們的子弟入學就是最簡單方便的籠絡人心的手段。
這個道理沒問題,李易想了想,就也答應下來。
不過這件事讓李易心中卻是隱隱有了一種感覺,天下世家隻能是一茬換過一茬,想要根除,恐怕是難了。
好在李易並不是文青,此事雖然對他的心情有些影響,但也不是太過放在心上,畢竟他現在還隻是太守,有些事情想太遠,隻是徒增煩惱罷了。
這一日,李易例行慰問過百姓之後,被人告知,出使襄陽的王璨回來了,而且還帶回來了兩萬石糧食。
對此,李易頗感意外,急忙回城與王璨相見,說了幾句辛苦之後,這才得知,原來那些糧食竟然是蒯家給的。
李易不由咂咂嘴,蒯家前後給了他不少東西了,上次納妾,蒯家就送了一批糧食,現在又給,李易感覺,下個月糜竺之妹嫁過來,糜家多半還要再送一份。
自然的,李易就向王璨問道:“仲宣以為,蒯家如此大方,意圖何在?”
王璨見李易提問,雖然這問題他已經想了一路,可真要回答時,還是有些不放心。
當日王璨對於蒯良的大手筆,雖然非常心動,但一開始還是表示了拒絕。
那是客氣,也是試探。
但蒯良卻是擺出一副,王璨如果不收,就是不認他這個伯父了,總之,幾乎就是死皮賴臉,完全倒貼的將糧食送給了王璨。
然後王璨自然要問,蒯良為什麽這麽大方,蒯良直言是要照顧他這個晚輩,同時也是被李易的仁義之舉感動,希望可以略盡綿薄之力。
這個回答相當高大上,但王璨壓根不敢信啊,但蒯良咬定了如此,王璨也沒辦法。
此時麵對李易問詢,王璨隻能先將蒯良的解釋複述了一遍,然後猶猶豫豫的道:“蒯太守似是向襄侯示好,想化解之前恩怨,然而璨問其可有話要璨帶與襄侯,卻說是不用……所以,璨對於此事也不敢斷言,還請襄侯恕罪。”
王璨心裏是有點憋屈的,雖然此行帶回了兩萬石糧食,可誰都能看出來,這糧食是衝著李易給的,跟他王璨無關,至於其他方麵的表現,王璨也隻能說是平平,沒有什麽精彩可言。
李易對此不置可否,因為連他也不是太確定蒯良的想法,而且蒯良也沒直接聯係過他,李易這邊也隻能繃著,不可能主動去問。
不過看著明顯比前些時日“安生”了許多的王璨,李易笑道:“好了,此事我已經明白,近日你也辛苦了,不如暫且歇息幾日,然後暫去奉孝那邊做事,如何?”
李易對王璨的表現,談不上失望,卻也沒有多滿意,不過比較起王璨的名聲,這個表現就有點差了,好在王璨自己似乎也察覺到了一些,李易自然不會太過打擊他,隻是讓他去郭嘉那邊學著點,如果他能夠虛心的話,想來是會有成長的。
而且,這不單是李易的想法,同時也是蔡邕的意思。
打發了王璨,李易正要找賈詡他們說說劉表的事情,就見張遼麵帶喜色的走了進來,老遠就對李易大聲道:“主公,伯平來了,現在就在府外求見!”
李易先是楞了一下,隨後才反應過來,伯平不就是高順麽!
下意識的,李易臉上泛起了一抹微笑,高順是李易最早結實的幾個人,雖然李易一直認為上位者是沒朋友的,但不可否認,隻要還有人性,就會對某些人懷著好感。
高順可是李易最早定為拉攏目標的將領之一,雖然最後攻略失敗了,但不是高順不親近李易,隻是高順不願意背主,所以,李易並沒有因此就對高順降低好感。
這時驟然聽到故人來訪,李易如何能不高興。
李易當即起身就要到府外相迎,然而隻是走出兩步,李易臉上笑容就是一滯,然後漸漸消散。
張遼原本是很高興的,看到李易表情變化,莫名感覺不安,也笑不出來了,小聲問道:“主公這是……”
李易沒回答,隻是問道:“文遠可見過伯平了?”
張遼搖頭道:“我適才正與奉孝計算錢糧,聽到府內侍衛說伯平到來,心中忍不住歡喜,便直接來找主公了。”
說罷,張遼見李易皺眉,忍不住又問道:“主公,難道這有什麽不妥麽?”
李易歎息道:“今日伯平到來,必然是為了奉先,而奉先何等傲氣之人,既然遣伯平來此,可見其處境堪憂啊!”
張遼一聽也忍不住將臉繃了起來,雖然他離開呂布跟了李易,但多年情分還,而這段時間,陸陸續續得到的來關於呂布的一些消息,也基本全都是壞消息。
現在聽了李易的話,自然是為呂布擔心。
同時,張遼還隱隱有些慚愧,剛才瞧見李易臉色變化,他還以為李易是想算計呂布呢,畢竟以李易的野心,可以說這天下諸侯全都是敵人,算計呂布也是情理之中。
現在看來,卻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不過張遼不知道的是,李易臉色不好看,雖然不是想算計呂布,卻也沒多少善意。
李易自是知道,原本曆史上,呂布在長安待不下去,最後輾轉跑去了兗州,徐州那邊,而根據如今情形來看,呂布在長安被連連打壓,離開也是早晚之事。
然而現在與原本不同的是,李易與呂布私人關係不錯,李易親衛中有幾個還是原本陷陣營的人,甚至李易最為倚重的親信大將張遼,更是呂布舊部。
有這麽深的羈絆,呂布還會往東邊跑麽?
萬一那家夥是讓高順帶話說,我呂奉先在長安混不下去了,來你南陽小住幾天……
這讓李易怎麽回答?
拒絕,且不說會寒了人心,也會影響李易的形象,讓人覺得他沒有容人之量。
至於答應……
血淋淋的例子太多,現在的李易雖然自信,卻真不覺得能掌控住呂布這樣的利刃。
而且李易大事在即,呂布進入南陽,即便沒有歪心思,一樣會打亂李易的全盤計劃。
心裏雖然發愁,但李易還是強行擠出一絲微笑道:“走,那些煩心事情暫且不管,你我先請伯平進來。”
“喏!”
……
很快,李易與張遼聯袂而出,就看到那個佇立在門口的人影。
兩人腳步一頓,然後不約而同的又加快了幾分,而此時高順也聽到動靜,轉頭就看到了那兩個熟悉的身影,心中不由得一陣恍惚。
還在洛陽之時,當時的李易雖然銳氣很盛,也很聰明,讓他們佩服,但李易身上難免還有幾分稚嫩,可現在再見,卻是如同換了個人一般,一身氣勢遠勝往昔,行走之間隱隱帶著貴氣,讓高順竟然有些不敢直視。
至於說張遼這位老友,身上變化雖然不如李易明顯,但對於高順來說,卻是感觸更深。
高順武藝略遜於張遼,要分勝負,大約在三四十合開外,然而今日一見,高順隱隱有一種感覺,自己怕是很難在張遼手下撐過二十合。
這倒不是說張遼的武藝精進了多少,隻是像他們這樣的武將拚殺,武藝雖然是根本,但真正能發揮出多少,卻是要看個人的精氣神。
如今張遼,雖然眉眼之間滿是喜色,但高順卻看得出,張遼其實精華內斂,行動之間,盡管不顯力量,可一旦動手,必然有大威勢。
而這種狀態,可不是三五天就能養出來的,隻能說明張遼在很長時間裏,身體以及心態都保持著極佳的狀態。
高順為老友欣慰之餘,也不免黯然,瞧瞧現在的自己,一身塵土,滿麵風霜……
高順正胡思亂想間,李易與張遼已經走到近處,高順這才忽的驚覺,趕忙抱拳躬身道:“見過襄——”
不過,未等高順拜下,就覺手臂一緊,卻是李易與張遼一人把住了高順的一邊手臂將他托了起來。
高順還要說什麽,就見李易看著他輕聲道:“許久不見,伯平憔悴了。”
張遼原本是想給高順一個笑臉的,可看到高順的樣子,卻是怎麽都笑不出來,隻能重重的在他肩頭拍了拍。
沒辦法,一個人正春風得意的時候,卻驟然看到昔日同行的老友一身頹廢之氣,如何能笑的出來?
倒是高順,發現李易與張遼並沒有任何輕視他之後,卻是發自內心的露出一個笑容,道:“襄侯,文遠,許久不見。”
張遼心中感慨太多,一時反倒不知道該說什麽,但李易心思不純,也就表現得比較自然,拉著高順說道:“伯平到來,易甚是欣喜,來,快快入內,今日中午也不叫旁人,隻你我三人好好飲上幾杯,好好聚一聚。”
高順低頭道:“多謝襄侯。”
接高順進府,讓他洗漱一番過後,確如李易所說,中午時就他們三人同食。
招待高順,酒菜自然都是極好的,但高順卻是明顯食不下咽,不時皺眉,一副心事很重的樣子。
高順這樣,連帶著張遼的心情也壓抑了。
張遼不傻,剛開始光顧著高興了,被李易提醒之後,自然是想到高順此來多半是有所求,然後再往深處想想,張遼腦殼就開始疼了。
李易本想讓張遼做個潤滑劑的,可瞧他那比高順還愁的樣子,感覺是沒戲了,便放下酒碗,對著高順問道:“我看伯平一直心事重重,此來又是突兀,可是奉先那邊遇到了什麽為難之事?”
之前高順一直想不好該如何開口,此時李易都主動相問,也就沒了那些亂七八糟顧慮,對著李易拜道:“襄侯,奉先如今形勢危急,還請襄侯為奉先點出一條明路!”
三人坐席放的很近,李易一伸手就把高順扶了起來,寬慰道:“伯平無需如此,我還是白身時就有為奉先謀劃,後來更是聯手誅殺董卓,有這份情誼在,再加上你我私交,奉先既然有事,我又豈會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