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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天子使者

  “好,此法甚妙!”


  陳生隻是略一琢磨,就覺得這個辦法非常靠譜,心中大喜,讚揚那人幾句,便立刻叫人前去安排了,而他自己也下了城樓。


  張遼站在護城河邊上,看似是督促士卒們挖土,其實一直都有用餘光注意著城樓那邊的動靜,當他發現陳生消失在城頭上之後,嘴角就忍不住微微勾起,雖然還不確定陳生具體做什麽去了,但想來離服軟不遠了,於是也就悄悄擺手,示意挖土的人不用那麽賣力了。


  張遼雖然骨子裏的確有一股子隱藏的狠勁兒,可他當然不是陳生所想的那麽魯莽,不會真的一言不合就非要攻城泄恨,張遼剛才之所以敢下令讓士兵擺出真的攻城的架勢,主要還是因為他吃準了陳生雖然敢給他添堵,但絕對不敢與他真刀真槍的做一場。


  除卻如今荊州形勢不允許陳生那麽做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陳生在荊州是沒根基的,就連駐守新野都有幾分趕鴨子上架的意思,根本扛不起這麽大的責任,如此一來,張遼還有什麽好怕的?


  而且,再退一步講,縱然陳生為了麵子硬撐下去,張遼也不介意真的打上城頭,反正現在新野城裏主要都是老弱,之前又沒什麽防備,這種情況張遼要是不能半天內拿下新野,他就不如回家種算地了。


  眼看著張遼這邊已經開始往護城河裏填土的時候,新野的城門吱呀一聲,緩緩的打開了,同時,吊橋也在徐徐下落。


  張遼轉頭望去,就見陳生與幾個親衛帶著一個文士快步趕了出來。


  張遼不認得人,便側身問道:“子尚,那文士是何人?”


  前麵出了這麽大動靜,龐季自然不會繼續在後麵貓著,早就來前麵與張遼做參謀了,見他發問,望了一眼後搖頭道:“那人我並未見過,不認識,想來是新募的文書官吏。”


  張遼點點頭,又問:“你能肯定不是與主公有聯係的世家子弟?”


  龐季感覺貌似哪裏不太對,但還是點點頭,肯定道:“不是。”


  世家圈子就那麽大,龐家又是其中靠前的,可以說,但凡荊州有頭有臉的世家中人,特別是年輕人,龐季基本都見過。


  “那就好了。”


  張遼笑著說了一句,但聲音中帶著的莫名意味卻是讓龐季心中不好的感覺更重了。


  “張將軍,且慢!”


  “劉使君信使已到,將軍可以入城了!”


  這時陳生已經跨過吊橋,匆匆往張遼這邊跑了過來,張遼的那些軍士也沒攔他,配合的給陳生讓出了一條通路。


  張遼擺擺手,終於叫士卒們停下了手中動作,然後看向陳生,疑惑道:“我等現在可以進城了?”


  張遼的聲音聽著挺溫和的,陳生並沒有察覺什麽不對,一指身後那文士,道:“正是,劉使君的信使因為路途耽擱,剛剛才到,使君手令告訴陳某,襄侯兵馬入城。”


  那文士表情淡淡的,對張遼點了點頭,沒說什麽,算是認下了陳生的說法。


  “原來如此,多謝,方才是遼失禮了。”


  張遼對陳生拱了拱手,麵露歉意,算作賠禮,陳生也沒計較,同樣笑著還禮,剛才在城頭上他就感覺張遼不好惹,現在湊近了,陳生已經開始懷疑,自己能不能擋住張遼三刀。


  “既然誤會解除,不如我現在就帶張將軍入城,可好?”


  陳生的語氣中已經多了幾分客氣,且頗為真誠,他想著與張遼彌補一下關係,不料張遼卻道:“不急,不急。”


  陳生疑惑,問道:“難道還有其他事,莫非是襄侯快要到了?”


  張遼搖頭,道:“襄侯或許傍晚能到,隻是張某有話想問一問他。”


  說著,張遼指向了那文士。


  陳生不知道張遼要幹嘛,那文士更不清楚,不過兩人都能感覺到,張遼似乎來著不善。


  張遼伸手按劍,緩步上前,慢慢的說道:“六日前,劉使君使者伊籍入宛城,請我家主公出兵,再算上伊籍前往宛城路上所用時間,少說十日之前劉使君就應該開始往新野傳信,準備接納我家主公入城,而你,為何現在才到?”


  張遼起初說話還比較平和,可道了最後,已經漸漸轉為冷冽,雖然沒有太多動作,可那文士愣是被張遼嚇得往後連退了兩步。


  “啊,這……”


  那文士口中訥訥,原本他是想了一些張遼可能問的問題,但所想終究有限,再加上心中畏懼,一時間根本不知如何解釋,於是不由看向陳生,可陳生也是不知所措,他本以為拿出個台階,大家一起下來就算了了,沒想到張遼竟然還不罷休,甚至直接將矛頭指向了劉表。


  沒錯,就是劉表,張遼的質問雖然是針對信使的,但誰能看不出他是指桑罵槐?


  張遼沒去管陳生,隻是盯著那信使再問:“你,為何不答?”


  “我,你,你無禮!”


  見陳生沒有幫忙,張遼卻步步逼近,信使下意識的嗬斥了張遼一聲,想要以此壯膽。


  張遼自然不會被他嗬退,按劍的手緊了緊,然後朗聲道:“如今荊州戰事吃緊,兵馬行進更是耽誤不得,而你,疏忽懈怠,不過一道口令,竟然晚了六七天才送到,險些讓襄侯兵馬與新野城中兄弟刀兵相見,我問你,你該當何罪!”


  話音落下,張遼手中的長劍也開始一寸寸的向外拔出,發出一陣低沉且幽冷的沙沙聲。


  陳生見狀感覺要糟,忍不住想上前阻攔,但徐盛上前一步,伸手搭在了陳生的手腕上,陳生一掙,竟然發現不能動彈分毫,這才發現,原來這裏不止張遼厲害,人家的副將也不是好惹的。


  這時那文士是真的被張遼給嚇壞了,感覺身上的汗毛仿佛都要豎起來了一般,一邊後退一邊叫道:

  “你要做什麽?”


  “某是劉使君的信使,你敢殺我?”


  “別,別,將軍且慢,這不關我的事,我就是送信的,是劉使君不讓你們進城——”


  噗——


  隨著一道極快的劍芒閃過,那文士的話音戛然而止,然後隨著鏘啷一聲張遼收劍入鞘,那文士也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隻見脖頸出多了一道好大的口子,身體也隻能憑借本能的抽搐,顯然是沒救了。


  這時徐盛也放開了陳生,但陳生隻愣愣的看著文士的屍體,他到現在還不敢相信,張遼竟然會把劉表的使者給殺了,他難道就不怕劉表……


  額,人家貌似真不用怕,因為有李易撐腰啊。


  這時,張遼拍拍手,無視了城上城下無數驚訝的目光,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一般,笑嗬嗬的走到陳生麵前,問道:“陳將軍以為如此耽誤軍機要事之人,論罪是否當殺?”


  陳生看到張遼,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然後反應過來,苦笑著說道:“該……該殺。”


  張遼哈哈一笑,然後拍著陳生的肩膀說道:“陳將軍無需對此事介意,隻要殺的是當殺之人,主公定然會為我撐腰,至於現在,不如陳將軍帶我等進城,如何?”


  “啊,好,好!”


  陳生被打擊的腦子有點蒙,迷迷糊糊的往前走了幾步,這才反應過來,張遼剛才說什麽李易會撐腰,其實就是招攬了,讓他倒向李易。


  換做以往,陳生很難會有別的心思,倒不是他對劉表多麽忠誠,而是劉表身為州牧,同時還是漢室宗親,李易雖然各方麵都很厲害,名聲也很響,但本身身份上卻比劉表差了太多。


  可今日目睹張遼在這裏又是攻城,又是殺人的,簡直就是想幹嘛就幹嘛,雖然陳生作為對手鬱悶的想吐血,但他心裏又何嚐沒有羨慕?


  看看荊州的那些將領們吧,哪個能有這般的豪氣,這般的威風?

  不管是實力派的黃忠文聘,還是說憑關係上位的張允劉磐,都沒張遼這般痛快。


  最後,陳生更是想到,劉表的這個信使雖然是張遼殺的,卻是被他給推出去的,就衝這點,劉表肯定會在他的頭上記一筆。


  在種種想法與顧慮的交錯下,陳生的心思漸漸的開始變了,然後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在對待張遼的時候已經比剛剛又恭順了幾分。


  走在後麵張遼見狀,心裏得意之餘,還有幾分欽佩。


  今日的這一番連消帶打,雖然有一部分是張遼自己的主意,但大思路卻是郭嘉和賈詡的指點。


  李易這次出兵,雖然是來給袁術敲悶棍的,但這並不妨礙在半路上的時候就做下一些安排,比如削劉表的麵子,長李易的威風,增加袁術的信任等等,隻要是有利的事情,張遼都可以去做。


  所以說,陳生他們的吃癟一點都不冤,畢竟對手可是郭嘉,賈詡,張遼,遇到這陣容,天下九成九的人都得牙疼。


  不過張遼還是比較冷靜的,雖然感覺到陳生好像產生了動搖,但還是低聲對徐盛交代了幾句,要防備萬一陳生的腦子被門夾了,做出什麽衝動的事情來。


  張遼帶軍進城後,直接住進了之前新野守軍的軍營,自家埋鍋造飯的俗事他沒有管,卻是先帶了一隊親衛,去了陳生的營中,陳生還以為張遼又要生事,不想張遼隻是放下了幾頭野豬,說是襄侯送的,讓他們給將士們熬湯喝。


  這讓陳生鬆了口氣之餘,也有些感慨。


  雖然人多肉少,但多少能沾點葷腥不是麽?


  這也是賈詡他們給張遼的交代,一昧的示威並不可取,適當還要表示一些親善,維持一下關係,即便不能說讓陳生對李易納頭便拜,但將來徹底收複荊州時候可以減少許多阻力。


  之後,張遼的兵馬就進入短暫修整,等待李易到來,不過七千人進城,這麽大的動靜,新野世家自然知道了消息,當即就有人找到張遼,表示說李易到的時候,大家作為地主想給李易擺個接風宴。


  對此,張遼沒有應下,也沒有一口回絕,隻客客氣氣的說是等李易到來後再做決定。


  如今李易已經不是剛到荊州時的李易了,當初是李易想法子拉攏那些世家,可現在,卻是換成了世家的主動。


  李易到新野的時候,天都快黑了,比張遼預計的略晚,因為中軍兵馬較多,李易便讓大軍駐紮在城外,留下諸葛玄這個老成持重的坐鎮,他自己和親隨以及其他主要將官,在張遼的帶領下快馬入城。


  在城門處,有不少世家大戶等著李易,李易下馬與眾人寒暄了一陣,就以不敢擾民為由謝絕了當地世家給他讓出來的府邸,至於新野世家的酒宴邀請,李易同樣婉拒,隻說是等襄陽戰事了結再來回請大家。


  眾世家見李易態度堅決,便隻好作罷,不過李易雖然拒絕了眾人的好意,但態度上比較溫和,所以,倒也不至於有誰因為這點小事就對他生出怨恨。


  世家們沒多心,不過張遼卻是有些疑惑了,在張遼看來,以李易的處世之道應該是不會回絕這些世家的,否則張遼之前直接就替李易將那惡人做了,根本不會讓他們與李易糾纏。


  等閑雜人等退去,張遼正要問問李易新野世界是不是有什麽問題,就見眾人全都是麵有微笑,似乎是很高興的樣子。


  張遼奇怪,問道:“主公,這是……”


  未等李易說話,卻見一人從人群中走出,對著張遼拱手道:“張將軍,許久未見。”


  見有人與自己打招呼,張遼這才注意到李易身後那群人中,有這一個文士打扮生麵孔。


  也不是太生,有點麵熟,但張遼卻是想不起來了。


  張遼一時認不清人,隻能拱手還禮,不敢胡亂叫人,這讓打招呼那人臉上頗為尷尬。


  見狀,李易忍不住笑了出來,解圍道:“文遠,伏兄這次是作為天子使者來的南陽,就在今日上午,剛剛與我在軍中相見。”


  張遼頓時恍然,終於想了起來了,這人不就是李易的大舅子麽。


  張遼是在長安見過伏德的,但當時那情況,李易站到伏家麵前都是高攀,更別說張遼了,雖然伏家人涵養不錯,不至於故意的狗眼看人低,但下意識的忽視是難免的,因此雙方根本就沒什麽直接交集,印象更是淺之又淺,過去許久,張遼沒認出來也屬正常。


  張遼臉上尷尬,正要致歉,但下一瞬猛的抬頭,驚喜道:“天子使者,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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