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重情重義魏文長
七月。
武陵太守劉度,發兵攻荊州牧李易,奪夷縣,李易大怒,於三日後點兵一萬五千,號稱五萬,奔赴荊南,為朝廷征討不臣。
在李易出兵後不久,兗州牧曹操,起兵三萬,號稱十萬,以為父母報仇之名,出兵徐州,誓殺陶謙全家。
曹操那邊暫且不提,李易這次出兵,以黃忠為先鋒,徐晃為中軍主將指揮調度,軍中主要參謀則是李易的兩位軍師,至於另外一位智囊荀攸,還有征討袁術時立下功勞的徐盛,全被李易留在了襄陽輔佐蔡瑁和劉先。
李易此次出兵聲勢很大,大軍離開襄陽後,根本不做掩飾,浩浩蕩蕩直接向南,經華容後走水路,過長江,一路暢通無阻,特別是在大軍到達長沙之後,所過縣城,如下雋、羅縣、益陽等,見李易旗幟,全都望風而降,根本沒有丁點抵抗。
於是,不過十餘日時間,李易大軍就已經迫近長沙治所臨湘,長沙太守韓玄聞訊,驚懼非常。
臨湘太守府中,韓玄召集麾下文武,商議該如何應對李易大軍,然而坐下十數人,卻無一人敢諫言,讓韓玄心中萬分淒涼。
韓玄知道,他麾下的這些人,大多已經在考慮如何向李易投誠了,甚至韓玄自己都在想著這個,隻是他實在是憋屈啊。
劉度攻打夷縣之前,曾邀韓玄共同出兵抵擋李易,韓玄當時沒有答應,因為韓玄覺得,李易固然來者不善,可如果主動起兵反抗李易,那就是作亂了,於道義有虧,而且韓玄知道自己不是李易的對手,李易主動打過來的話,他固然不幸,但保全家人不難,可如果是他主動找李易麻煩,惹得李易大怒,恐怕要全家都被牽連。
於是韓玄的想法就是拖延一算一,等等看,看會不會發生什麽好的變數。
特別是得知劉度順利打下了夷縣之後,韓玄更是如此想法,甚至還有點竊喜,覺得自己的等等是正確決定,置身事外,坐看李易與劉度爭鬥,倘若李易兵勢凶猛,劉度不堪一擊,他就順勢歸降,萬一李易名不符實,被劉度擋在了長江對麵過不來,他也能順便跟著占點便宜,還不用得罪人。
韓玄的想法很好,隻是他剛要坐山觀虎鬥,屁股還沒坐熱乎呢,李易竟然放著劉度不管,反而殺到了他的家門口。
韓玄得到消息,是又驚又懼,還委屈的不行,他覺得自己什麽都沒幹,就被李易給打了,這實在是冤。
更讓他鬱悶的是,李易一路南下,所過縣城看到李易的旗號後,直接就降了,連一點抵擋都沒有,如今長沙的兵馬主力雖然完好,沒有受到什麽損失,可士氣上卻是大受打擊,兵無戰心,很難有什麽作為了。
如此情形讓韓玄把劉度給恨上了,認為是劉度讓自己受了池魚之殃,因為如今李易都打到家門口了,他就算是投誠,李易也會認為他是迫於無奈才做出的選擇,根本不會給予重視,縱然暫時留他性命,將來多半也是淒涼的結局。
想到眼前局麵,韓玄下意識的開始自己給自己灌酒,準備借酒澆愁,可就在這時,他右手邊一人出列拜道:“府君,李易雖然來勢凶猛,但如今臨湘城中還有兵馬近萬,再組織城中青壯協助守城,還能再多兩三萬人,臨湘雖然不比襄陽,卻也算得上城高水深,其中儲糧,足夠一年之用,隻要妥善調度,可擋十萬大軍,府君又何必憂愁?”
聽到這聲音,韓玄望去,卻見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魏延,又看看其他悶不做聲的官員,頓時心中感動,覺得還是魏延好,雖然魏延平時話多是偏向李易的,可關鍵時刻,他還是站在了自己的這邊。
於是韓玄也不喝酒了,上前拉住魏延,激動道:“文長可能為我保臨湘不失?”
這時其他官員也看著魏延,目光帶著幾分希冀,雖然這些人已經做好了投降李易的準備,但如果有人能夠站出來抵擋李易,他們還是很願意看到的,畢竟一朝子一朝臣,他們可不覺得跟隨李易之後的待遇能比現在要好。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魏延卻是搖頭,韓玄臉上笑容不由一僵,但也沒生氣,隻是拍了拍魏延肩膀,就要回去繼續喝酒,卻聽魏延又道:“臨湘雖然能夠堅守,但久守必失,而且城池被圍,人心容易生出變故,所以,末將請命,願領精銳出城,於道路埋伏,伺機偷襲李易,若得手,李易戰敗,可保府君數年無憂!”
韓玄一呆,沒想到魏延如此膽大,竟然要與李易正麵交手,一時有些意動,不過他還是比較冷靜的,馬上搖頭道:“不可,李易來勢洶洶,且連連得城,士氣正高,而城中兵馬僅僅一萬,你縱然盡數帶去,恐怕也非敵手,反而白白讓將士們送了性命,唉,我韓玄不願意做這等惡人。”
魏延聽了,心中卻是有些焦急,又道:“之前李易連連得城,雖然看上去威風赫赫,某卻是以為,李易兵馬必然已經驕縱,對我等生出了輕視之心,正所謂驕兵必敗,所以,要勝李易,隻有在此時出兵才有機會。”
魏延抬起頭來,一臉正色道:“何況府君對魏延有知遇之恩,如今府君危難,魏延願領兵五千北上阻攔李易,事情若成,乃是府君之功,若敗,這隻是魏延一人之過,府君將來縱然開城歸降,也不會有所連累,所以,還望府君成全!”
“你,唉,你這是何苦啊……”
韓玄的眼眶有些濕潤了,他沒想到魏延竟然如此重情重義,這是要用他自己的性命去搏啊。
韓玄心有猶豫,但其他官員卻是不顧那許多,紛紛勸道:“府君,答應吧。”
“魏將軍拳拳之心,還望府君成全!”
“是啊,是啊,答應吧!”
終於,韓玄糾結一番後,灑淚道:“文長,保重!”
“喏!”
魏延重重低頭,俯身領命,收獲了無數讚許的目光,隻是,誰也沒能注意到,魏延其實是大大的鬆了口氣,眼眸深處,更是閃過了一抹狡黠。
當中午,魏延點了城中的五千精銳,讓每人隨身攜帶十日之糧,留下老弱守城,之後便離開臨湘,在韓玄等官員的期待中,出城向北而去。
然而,魏延剛剛行出數裏,便下令兵馬掉頭,從路轉向南急行,等到夜間紮營的時候,已經是在臨湘城南三十多裏的地方了。
魏延讓兵馬先是向北,忽又向南,眾將士自然疑惑非常,於是,幾個校尉便聯袂去了魏延帳中,請教魏延,問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魏延看著麵前眾人,微微一笑,問道:“爾等以為,襄侯大軍南下,憑借你我能否阻擋?”
眾校尉不知該如何作答,魏延又道:“襄侯乃朝廷功臣,忠義之名下皆知,莫襄侯兵鋒不是你我能夠抵擋,縱然能夠抵擋,可你我今日阻了襄侯,便是與朝廷兵作對,待明日就是悖逆之人,不僅今生再無前途可言,更會使得祖先因我等蒙羞!”
這幾個校尉能被魏延叫出來一起行動,平日關係就不差,而且經常能聽到魏延對李易的推崇之語,現在又見魏延的話語是站在李易那邊的,當即有人問道:“不知魏將軍究竟何意,還請將軍明言!”
魏延笑著點點頭,然後臉色忽的一正,右手從懷中取出一物,高高舉起,朗聲道:“此乃李襄侯密令,襄侯以我為征南先鋒,命我抽離長沙精銳,先助襄侯取臨湘,再行瞞過海之計,入桂陽,為襄侯取那桂陽太守的首級,此事若成,你我皆為此戰首功,將來前途無量,不知眾兄弟可願與我共同擔負重任!”
罷,魏延臉上笑容恢複,可左手卻是已經悄然的按在了劍柄之上,賬外的親衛也悄摸的將大帳圍住,這幾個校尉此時但有人敢露出絲毫不滿,魏延立刻就要將之處死。
幾個校尉麵麵相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這行人不去打李易也就算了,直接投降也湊合,可現在竟然要南下去取桂陽,這實在有些超乎想象了。
魏延見幾人愣愣的不話,便問道:“諸位難道有所異議?”
一個校尉連連搖頭,道:“不是,將軍既得襄侯軍令,可見將軍乃是襄侯器重之人,我等能跟隨將軍歸順襄侯,亦是幸事,然而,我等隻有五千兵馬,如何能取桂陽?”
其他幾個校尉紛紛點頭,他們都對李易沒太多抗拒,畢竟就法理上來講,他們本就應該聽從李易的節製,如今又有魏延這個“關係戶”在,投降李易真的沒有一點壓力,可是忽然叫他們去打桂陽,這心裏實在是沒底。
魏延察言觀色,見幾人看上去對李易並沒有什麽抵觸,哈哈一笑,道:“襄侯已經授我妙計,諸位隻要聽我號令,取桂陽,易如反掌,罷了,為了讓爾等安心,附耳過來吧……”
著,魏延對眾人一陣低語,眾人眼光大亮,紛紛讚歎道:“襄侯妙計,我等佩服!”
魏延輕咳一聲,臉上有得意之色,但也有幾分不安,隻是他掩飾的比較好,幾個校尉都沒看出來。
“好了,爾等暫且退下吧,此事要千萬保密,若是有絲毫泄露,莫怪魏某劍下無情,好了,早早休息吧,明日還要趕路。”
讓幾人退下之後,魏延自己卻是張開腿坐在了榻上,姿勢很是不雅,但魏延卻不管那些,他眉頭緊鎖,滿臉憂鬱,哪還有之前的意氣風發?
“唉!”
片刻後,魏延歎了口氣,拿起李易給他的軍令,可伸手打開後,隻見其中空白一片,卻是連半個字都沒有。
……
益陽城的縣令府衙,如今已經是李易的行轅所在,在益陽城縣令開頭城投降之後,李易並沒有繼續南下,而是暫時駐紮益陽,同時讓人再去勸降韓玄,因為李易雖然能夠打下臨湘,可臨湘城中到底還有著有不少的兵馬,強攻是要死許多人的。
李易的想法一如既往,雖然是戰爭,但能不死人,最好還是不要死的好。
隻是出人意料的,在勸降使者回來之前,李易這邊卻是先收到了一封特殊來信。
李易將魏延的親筆書信看了兩遍,然後笑著遞給郭嘉他們,道:“諸位也看看,這魏延的妙計如何?”
魏延雖然沒幹過什麽特別值得稱道的事,但因為李易個人對他的關注,即便是蒯越也知道了魏延這號人,因此得知李易收到了魏延的信,眾人都是頗為好奇,紛紛湊到前麵,想看看魏延是要投誠呢,還是要投誠呢……
很快,幾人看罷,郭嘉當即笑著對著李易拱手道:“恭喜主公,兵不血刃,便可得到長沙桂陽,且麾下還要再多一員良將,實在可喜可賀!”
徐晃與黃忠臉色卻不太好看,他們兩個一個是李易手下的元老,一個是承受李易恩惠的新人,都非常想要在這次征南的戰事中表現一下自己,立一些功勳,但出兵之後,卻連長劍出鞘的機會都沒有,好不容易有個臨湘是他們發揮的機會了,可結果呢,又被魏延這個家夥給搶先一步,實在是氣人。
不過還有叫人更生氣的,那就是魏延這廝實在是貪心的厲害,算計了長沙不,還又跑去桂陽了,荊南四郡,他一個人就要給李易獻上兩郡,對比之下,他們兩人一個先鋒,一個中軍主將,真的是一點存在感都沒有了。
不過兩人鬱悶歸鬱悶,卻也不得不承認,魏延的計策非常有效,省事省力,而且李易平日也有過,不允許浪費將士性命,所以,徐晃與黃忠不甘的對視一眼,但最終還是道:“魏延計策甚好,我等自愧不如。”
李易哈哈一笑,道:“我的兩位將軍啊,如今亂世,建立功勳的機會多的是,將來與下英雄交手的機會更是不少,今日又何必為了長沙桂陽這偏遠之地而長籲短歎?”
兩人聞言,心中頓時舒暢不少,但同時又覺羞愧,連忙道:“主公教訓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