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不請自來周公瑾
袁胤使者帶來的消息很簡單,袁胤請降。
至於理由,按照袁胤的說法,不是因為李易勢大,而是李易對袁家有恩,袁胤為人子,不敢與恩人針鋒相對。
袁胤是袁隗的兒子,當初李易在長安,曾經對太傅袁隗示警,說董卓要殺他,請袁隗帶著逃遁,不過袁隗沒逃,選擇慷慨赴死,但是袁隗的許多家人成功逃離了長安,這是李易給袁家的一個恩惠,包括袁紹袁術他們也認這件事,承李易的人情,隻是隨著後來李易跟袁術開戰,之前的情分也就不算什麽了。
不過,袁胤現在卻是重提了這件事,以此為借口投降。
李易心裏很明白,雖然就關係上來說,這件事袁胤的確背了一些人情,但歸根結底,袁胤還是感覺打不過了,想以一個比較體麵的方式收場。
丹陽郡實力本就一般,袁胤在支援了袁術一批主力之後,手中可用之兵已經隻剩下幾千人,而且還多是老弱,根本不堪一用,甚至許多縣城都無法派人駐守,以至於李易大軍所過之處,各城紛紛開門請降。
這種情況就像是一個惡性循環,隨著李易逼近宛陵,投降的城池越來越多,袁胤手下人的士氣也是越發低落,袁術那邊又是自身難保,所以,宛陵城中人心惶惶,就連袁胤自己也沒了鬥誌,感覺抵抗到底的話,估計跟直接求死沒什麽差別。
恰在這時,嚴家兄弟來投奔袁胤了,隻是這些人看上去就跟難民一樣,還沒跟李易交手,就被嚇得一路跑,他們根本無法給袁胤帶來多少自信,反而是讓袁胤越發覺得李易難以抵擋。
於是,袁胤拒絕了嚴家兄弟,反而直接排除使者向李易請降。
袁胤的請降也是有條件的,他可以讓出丹陽,但李易不可傷害他家眷,他今後準備回汝南老家,李易也不可加害阻攔。
對李易來說,袁胤的要求根本不算什麽,他本就不想打仗殺人,既然袁胤識趣,兩人也沒私仇,自然沒有必要見生死,於是李易就告訴使者,袁胤的要求他可以答應,甚至袁胤的個人財物也能帶走,但是,袁胤必須保證宛陵城內不生變亂,府衙糧倉等重要地方,必須妥善保護,讓他可以順利接收。
雙方的要求都不算過分,使者來往兩趟之後,這件事就這麽說定了,不過李易擔心袁胤有詐,並沒有入城受降,而是在城外十五裏處駐紮,直到袁胤帶人撤出宛陵,這才派甘寧入城接管城防,收編兵馬,直到一切確認無誤之後,這才進城。
一切安排之後,袁胤自然是和李易見了一麵,按照李易當初對袁隗的幫助,兩人是應該有許多話可以聊的,但事到如今,真的沒啥好說了,最終隻是匆匆見了一麵,袁胤將丹陽太守的印璽和一些戶籍書冊交到李易手中,便帶著家眷,以及七八百家仆護衛,離開了宛陵。
李易沒有出爾反爾為難袁胤,反而傳令下去,讓九江那邊給袁胤開個綠燈,讓他可以順利離開揚州,甚至連口糧都給他們包了,算是給將來的敵人們樹一個榜樣。
宛陵這邊,李易入城後隻是在明麵上坐鎮,具體政務交給了顧雍去負責,軍事方麵,李易任命甘寧為騎都尉,徐庶為司馬,將丹陽兵馬打散重編之後,撥出了八千人,交給兩人統帥。
李易本來是不打算分兵的,或者說盡量少量分兵,將主力全都集中在壽春,對袁術施壓,但這一趟在揚州走了大半圈之後,李易卻是不得不多留些人鎮場子,甚至把甘寧和徐庶全都留了下來。
因為揚州這邊的世家有太多讓李易不待見,甚至碰到了李易的忌諱。
漢末世家門閥勢力很大,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比如跟李易關係很近的蔡瑁,蒯良,糜竺這些人,他們家中仆役多少,田產大小具體就不說了,隻要知道,他們在必要的時候,咬咬牙,拉出一支小萬把人的武裝根本不是什麽難度太高的操作。
這種情況對於官府來說,自然是不待見的,甚至是忌憚,不過荊州那些人還算明白分寸,沒有真的仗著這種影響力胡搞瞎搞,那些仆役也平時也都是老老實實種地,在李易占據荊州,表現出強勢之後,也都比較識趣,主動的給李易讓出了不少的利益,比如蔡瑁,直接舍了老家,跑到荊南那邊了。
因為荊州世家的知趣配合,盡管李易穿越前聽說過不少世家毒瘤的說法,可李易並沒有什麽清洗世家的衝動想法,情理上不允許,也沒必要,而且世家的問題並不是短時間促成的,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決的,所以,李易對於荊州那邊的想法就是將來天下大定,然後慢慢的改變他們,引導他們,讓世家的發展盡量避開禍國殃民這個雷區。
可是,到了揚州之後,許多諸多關於世家的見聞,卻是讓李易不痛快了,甚至超出了李易的承受底線。
天下世家多少都會養一些私兵,可揚州這邊幹脆把私兵和官軍養到一起了,官軍即為私兵,這算是怎麽回事?
就說吳縣的朱治,當地的許多兵丁其實都是他的私人部曲,如果不是朱治心灰意冷不想幹了,那麽按照“規矩”,他今後甭管投奔誰,他麾下的那些兵都是跟著他的,最先聽從的都是朱治的命令。
還有孫策那邊,程普、韓當這些人手下都有私兵,而且數目不少,不然韓當死了,也不至於對孫策影響那麽大,直接退兵回了皖縣。
甚至陸康也不例外,這可是個大忠臣,但他手裏也有著許多私兵。
總之,揚州的這種“規矩”是李易無法接受的,他手下的人,臣也好,兵也罷,必須聽他的命令,如果有人對軍隊的控製權在他之上,哪怕隻是一兩千人,李易也會將之視為仇敵,而且是不死不休的仇敵!
袁胤就是這種“規矩”的受害者,在支援袁術之後,袁胤對丹陽地方的掌控就非常弱了,因為那些兵都是一些當地世家的人,袁胤叫他們去打打山賊,維護地方治安還可以,可要是讓他們去跟李易拚命……
嗬嗬,明眼人都看出袁術要不行了,誰還會願意為此出人?
正是因為了解道這些,李易算是第一次真正有了對世家提起屠刀的衝動,隻是他知道,暫時還不能這麽幹,而且全天下世家也不都是這樣,揚州算是個案,並不能以偏概全,要是因為這點原因就和世家這個階層對上,未免太過愚蠢。
特別是袁術還沒拿下呢,萬一吳郡和丹陽的世家在壓力之下給他找死作亂,牽製了李易的兵力,那才真的壞事。
所以,李易的做法就是,借著大軍過境的威風,直接強行收編當地兵馬,不管你是官方的,還是私人的,全部打散,一部分留下用作震懾,一部分送到壽春前線,今後那些世家識趣的話,事情就這樣算了,如果有些人覺得李易好糊弄,想要往李易的軍中伸手,李易暫時不會管他們,但是等壽春拿下之後,李易會第一時間給他們扣上勾結袁逆,意圖謀反的罪名,然後就是抄家滅族了。
袁術都拿下了,李易還在乎幾個不聽話的世家?
曆史上孫策能在江東殺人,沒道理李易就不行。
不過,李易心裏雖然對丹陽這邊的許多人惡意滿滿,但與當地的那些世家代表相處的時候,李易表麵上還是非常和氣,任誰看了李易的表現,都得說這是一個非常好打交道的人。
李易在宛陵停留的時間略長,足足過了十來天,等官府運作恢複正常,這才再度啟程,原本不少人以為李易會去廬江收拾孫策,或者往會稽那邊走上一遭,但這兩個地方李易都沒去,而是選擇返回壽春。
孫策那邊雖然經受了打擊,但李易決定還是等一切萬全再做行動,至於會稽,唐瑁沒犯什麽錯,而且人家還是少帝的嶽父,李易腦袋有坑才會去動他,相反,為了不讓安撫唐瑁,不讓他胡思亂想,李易還特意送了封信過去,大抵就是說,這次征討揚州,形勢已經明朗,戰火絕對不會蔓延到會稽,讓他放心,但是,也不能大意,希望唐瑁可以善待逃難進入會稽的流民,多多撫恤,不要讓地方出現匪患,要是有什麽困難,盡管說話。
對於唐瑁,李易完全就是安撫的策略,隻要朝廷那邊不向會稽下手,李易也不會有動作,畢竟會稽又不是什麽要害地方。
總之,這一趟吳郡,丹陽之行,除了嚴家兄弟跑了之外,其他方麵可謂是一帆風順,至於規程,李易更是感覺不會有什麽事情,直到有一天,有個人攔住了李易的車架,向李易進言,請李易借著連收吳郡和丹陽的威風,直接西進,一鼓作氣拿下廬江孫策。
這個攔路的人很有勇氣,名氣也很響亮,姓周名瑜,表字公瑾……
李易在吳郡和丹陽繞的這一圈,雖然沒有直接打出什麽招攬賢才的旗號,但還是有不少人主動找上門來,希望可以擠上李易這艘大船,成就一番事業。
對於這些人的到來,李易自然是樂意之至,隻要不是來人太過歪瓜裂棗,李易都是先行收下,然後拿著名單看上一遍,有名人的話著重關注,個別當地名聲比較大的人,也適當關注一下,兩者都不是,那就按照流程來,讓蒯越和荀攸操心去。
然而,就是李易這麽隨意的心態,都沒下餌呢,周瑜這條大魚就自己跳進了他的網兜裏,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周瑜的叔叔周尚是袁胤上一任的丹陽太守,解職後,原本是要回到廬江舒縣老家的,但因為孫策正與陸康在那一帶打仗,周尚為了安全便留在了丹陽的蕪湖縣,周瑜亦然,李易正是在經過這裏的時候,被周瑜攔路,勸諫李易出兵廬江。
馬車內,李易斜臥在榻上,眯著眼,撐著腿,隨著馬車的行進不時的就晃上一晃,顯得非常悠哉,但在李易一邊的周瑜,雖然白衣古琴,盤膝而坐,乍一瞧雖然風姿不凡,可細看之下,周瑜眼中的陰鬱卻是非常明顯。
昨日,周瑜攔路進言,李易雖然對他很是熱情,甚是邀他同乘一車,可是,熱情歸熱情,李易對周瑜的揮兵廬江的建議卻是笑而不語,根本不給回應。
周瑜也知道,這事不容易,所以他就打算慢慢來,可一晚過去後,他就被告知,他投奔李易時帶來的一千多青壯,已經被那個叫魏延的家夥給打散重編,據說是安排到前鋒那邊了,讓周瑜身邊除了幾個親隨,一個熟人也沒有了。
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昨日見李易的時候,對上李易的眼睛,周瑜就感覺很不踏實,現在手下人沒了,更是讓他心裏沉甸甸的,覺得李易可能猜到了他的謀劃,可細想之下,又覺如此實在沒有道理。
特別是今日乘車,李易麵對他時眼中毫不掩飾的歡喜和欣賞,讓周瑜心裏更加沒底。
“唔……琴聲為何停了,咦,公瑾莫非是有心事?”
馬車/震了一下,李易身形輕微晃動,睜開眼睛,見周瑜按著琴在走神,當即表示出了自己的關心。
周瑜收手,對著李易欠身道:“讓襄侯憂心了,瑜非是有心事,隻是在思考如今揚州局勢。”
“哦?”
李易露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問道:“不知思考的如何,公瑾若有所悟,可不能瞞我啊。”
“豈敢。”
周瑜笑了笑,對著李易說道:“隻是一些粗淺想法罷了,豈敢隱瞞,隻求襄侯莫要笑話就好。”
“哈哈,公瑾盡管道來,唔,我先為公瑾斟酒。”
當即李易便伸手擺弄酒具,周瑜也要動手,但不好與李易爭搶,隻能坐下,看著李易的動作,目光中閃過一絲複雜,但等李易為他送來酒水後,那抹複雜之色旋即引去,再度恢複了原本陽光瀟灑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