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 李進
事情到了這裏,這場大戲的高超部分就基本上過去了,剩下的,就是虞翻挨個讓人們簽字聯名就好了。
而李易自然也就閑了下來,再也不用端著之前那種很不自在的架子。
李易觀察這眾人臉上的表情,他發現這件事雖然有些強迫的意味,但是,真正非常抵觸的人並沒有幾個,畢竟兗州有他的強勢進駐,總比讓呂布和曹操那貨無休止的拉鋸戰要好。
按照李易與他身後幕僚的分析,呂布與曹操的爭鬥,雖然最初是他為了製衡而進行的算計,但在真的付諸行動的時候,在呂布背後推動的卻是兗州地方上許多人的共同意誌。
曹操能成為兗州牧,其實是運氣好撿了個便宜,別看在後世人眼中曹操很厲害,是響當當的奸雄,可他在當世人眼裏卻是宦官之後,被許多人瞧不起,再加上曹操在掌握兗州之後,奉行的是強大自身的策略,並不是以兗州本身的利益為主,這讓曹操與相當一部分的兗州人之間產生了根本上的利益衝突,而在解決矛盾的過程中,曹操的手段又頗為強硬,殺了不少有名望的人,於是,兗州世家就想要給兗州換一個可控的代言人了,然後,呂布這個武夫就進入了他們的視線。
然而,人們想的雖然好,覺得有了呂布這個超強打手,以後兗州就可以安然無憂,可戰事的發展卻是出乎預料,呂布很厲害,但曹操韌性更足,原本應該一戰定乾坤的兗州之爭居然生生耗了兩年,這兩年的時間裏,兗州百姓固然流離失所,苦不堪言,但那些世家大族同樣損失慘重,莫說經濟上的損失,便是因為站隊不合適而被殺的破家滅門的也不在少數。
這一場發生在兗州的戰鬥,不管是對曹操、呂布,亦或者是兗州世家來說,是沒有勝利者的。
如果上天給這些兗州世家一個從來的機會,他們百分百不會反對曹操,因為戰爭實在太殘酷了,覆巢之下無完卵,世家門閥又如何同樣不能幸免。
所以,李易忽然的強勢介入,雖然出乎預料,也讓許多人不安,但對於動蕩許久的兗州來說,李易卻帶給了他們期盼已久的安定,單憑這一點,就足夠讓許多原本對李易沒有好感世家接受他。
至於對那些本就看好李易的人來說,那就更加不是問題了。
觀察了一會,李易見虞翻的聯名活動進展的頗為順利,他覺得自己也應該做些什麽,於是就帶著自己的左右護法,開始下場與眾人敬“酒”,他不是個很高傲的人,之前已經表現了足夠的強勢,現在自然也要展示自己溫和的一麵。
連著敬了幾人之後,李易便來到了那位名叫李進的老者的麵前。
“老先生,請。”
李易舉了舉酒杯,麵露笑容,對於李進他是非常有好感的,畢竟是第一個表示支持他的,而且李進雖然年紀大了一些,但氣質卻是非常出眾的,且與官場中人不同,讓李易很喜歡,也很好奇。
“多謝襄侯。”
李進起身與李易碰杯,一飲而盡,然後說道“老夫家中略有薄財,適才又聞襄侯有意賑濟兗州百姓,老夫自覺也應當為家鄉父老出些李易,所以,老夫願將家中存糧,大約不到三萬石,盡數贈與襄侯,還請襄侯莫要推辭。”
李易臉上不由出現詫異的神色,李進的手筆實在太大了些,如果示好的話,有之前的站隊已經足夠了,就算要給糧草也可以,五千或一萬足以,太多反而不好,結果李進一張嘴就全送,這是在有些太熱心了。
難道老頭想攀親戚李易很是惡趣味的想著。
似乎是注意到了李易眼中的狐疑,李進苦笑一聲,微一躬身,坦言道“不瞞襄侯,老夫今次受邀赴宴,其實還有一件事相求。”
聽到李進有所求,李易覺得這才正常,於是笑問道“老先生有何要求,盡管直言,若是可以,李某自無不允。”
李易的話語非常客氣,但實際上卻是啥都沒答應,一切全看老頭接下來會說什麽,李進也明白這個道理,不過七十來歲的人了,風浪經曆了不少,並沒有麵露不愉快,略微想了想,便道“老夫其實早就聽聞襄侯大名,非是市井傳言,而是從一位老友口中聽到的。”
李易好奇道“敢問老先生那位朋友名號,易可認識”
李進緩緩說道“童淵,襄侯應當認得的。”
李易一怔,然後他後退一步,再次仔細打量起李進來,這一看還真是,雖然李進頭發胡子花白,但氣血很旺,身體的骨架肌肉也沒有衰弱的跡象,恐怕等閑幾個小夥子打不過他,這要是染染頭發,說李進四十歲都沒問題。
李易趕忙抱拳道“原來是槍王的朋友,失敬,失敬。”
李進趕忙還禮,然後繼續說道“某與童淵是多年好友,年輕時時常切磋武藝,也曾結伴遊離四方,前些年,童淵從荊州過兗州,在我府上小住,直言襄侯非是尋常人物,建議我家中子侄若要出仕,可以往荊州投奔襄侯。”
說到這裏,李進臉上忽然露出遺憾之色,歎道“隻是不巧,當時曹操聽聞老夫族中子弟稍稍有些才幹,便下令征辟,故而沒能順利前往荊州,唉,此事甚是遺憾。”
聽到這裏,李易已經大概猜到李進的要求了,便笑問道“不知老先生那位晚輩姓甚名誰”
李進看了李易一眼,這才答道“李乾,在曹操軍中任職偏將,這次襄侯大敗曹操,我那不成器的侄子,應當是被襄侯所擒拿。”
說道這裏,李進原本沉穩的老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擔憂之色,顯然是害怕李易將李乾給收拾了。
不過李進顯然是多心了,隻聽李易笑道“原來如此,李乾將軍雖然戰敗,但我一直名人以禮相待,並無怠慢,隻是因為軍中規矩,這才沒能向家中傳遞平安,不過今日既然老先生到此,我稍後就叫人領他來與老先生相見。”
說著,李易對著張繡招了下手,張繡趕忙來到李易身邊,抱拳問道“主公,有何吩咐”
李易一指李進,說道“這位是你師尊好友,也是李乾將軍的族中長輩,你稍後請李乾將軍過來相見,也好讓老先生放心。”
張繡麵露驚訝之色,試探問道“敢問,可是乘氏縣的李師叔”
對張繡李進就比較矜持了,隻是略一點頭,道“正是老朽。”
張繡趕忙行禮道“晚輩張繡,見過師叔。”
李進伸手將張繡扶起,卻沒有繼續與張繡言語,甚至都不怎麽看他,神色中明顯透著冷淡。
當初張繡年輕氣盛,打出了名聲之後便自稱北地槍王,有些不敬師長,後來李易又告了他一狀,說張繡為虎作倀,屠戮百姓,童淵就更不待見張繡了,也就是兩人沒見麵,不然張繡怕是已經被逐出門牆了。
李進作為童淵的朋友,自然也不咋喜歡這個師侄,若非李易在場,怕是根本就不會理會張繡。
對於李進的冷淡,張繡也發現了,神色頗為無奈,好在李易很快也發現了這一點,便趕緊打發張繡去叫人,然後岔開話題,問道“冒昧請問,老先生族中可有一少年名作李典”
李進看著李易,麵露驚訝之色,道“襄侯如何得知,李典正是老夫孫輩。”
李易笑道“李某略通觀天之數,入兗州時曾做推算,得知乘氏縣有將星閃耀,今又恰恰見到老先生,故而有此一問。”
李進沒有覺得李易是胡說八道,關於李易的神異傳聞很多,就連童淵號稱槍王,也承認正麵硬撼接不下李易一招,直言李易非人哉,再加上李易短短時間打下這麽大的家業,李易甚至覺得,李易要是沒有一些異常的本事反而才是怪事。
李進躬身道“能得襄侯看中,是李典的福氣,襄侯若是有意,老夫這就修書一封,將他召到此處,為襄侯在陣前效力”
對於李典的安排,李進沒有絲毫猶豫,他就是真心看好李易的那些人之一,也確實是想與李易拉近關係,既然李易點明李典有將才,這麽好的機會他如何能夠錯過
李易擺手道“老先生莫急,李典雖有將才,但璞玉需要雕琢方能成器,老先生回去後不妨先看看他自己想法如何,若是願意,我可書信一封,薦他前往南陽書院修習,之後再往軍中任職。”
“多謝襄侯,一切全憑襄侯安排”
李進直接就答應了李易要求,李易如此重視,他還沒老糊塗,如何會猶豫至於李典本人的意見根本不重要,這年代的長輩在家裏可是絕對的權威。
李易又與李進說了幾句,看到張繡將李乾帶了進來,李易便繼續往下一位走去,繼續敬酒。
雖然李易與李進說話比較親熱,但李乾畢竟是個俘虜,李易對他太客氣,或者太嚴肅都不合適,幹脆暫時不做理會比較合適,至於張繡如何被他師叔白眼,那就隻能叫他自求多福了。
李易繼續與那些士紳官員們碰杯,交流,順便做一個大概的判斷,將能引起他興趣的,或者讓他看一眼就感覺不爽的挑出來,然後交給手下人去做安排。
沒用太多時間,李易就來到了大堂左側的最後方,這邊隻剩下最後一人還沒有與李易碰杯,而且這人似乎也不願意與李易碰杯,因為李易都來到了那人麵前,對方依舊低頭坐著不動,完全無視了李易。
典韋當即就想嗬斥對方無禮,不過李易擺了擺手,示意典韋不要激動。
這人正是之前屢次對李易神色不善的張縣令,一開始李易雖然沒有察覺他,但次數多了,李易想不注意他都難。
而且典韋告訴李易,這個張縣令身上的敵意很重,隻是時間倉促,除了知道這個張縣令叫做張汪之外,暫時還沒有別的信息,自然也不知道張汪是為何對李易有意見。
李易眯眼看了看張汪,這家夥三十多歲,目前擔任方與縣縣令,算是事業有成,而且這家夥相貌極佳,雖然臉上有些怒意與陰沉之色,但絲毫不能掩蓋其美男子本色。
不同於劉表和袁紹那種因為個人氣質撐起來的美男子,這張汪是真的顏值夠高。
也正是因為這點,讓李易比較在意張汪,否則光憑張汪如此態度,李易多半根本不會理會,反正事後自然有人會將其撤職。
李易站定片刻,見張汪還是對他視而不見,心中好奇,問道“張汪,本官到你麵前,你為何還不起身行禮”
張汪深吸口氣,站了起來,正麵對著李易,眼睛發紅,好像剛剛流過淚,目光中既透著仇恨,但同時還有幾分掙紮,甚至連身體都在微微顫抖著。
張汪這模樣看的李易很不自在,也就沒說話。
不過,典韋卻是敏銳的注意到,張汪的右手動作不太對,哆哆嗦嗦,似乎是在往後掏摸著什麽,於是,典韋目光一凝,驟然喝道“大膽”
隨著話音,典韋一步上前,出手如電,一把抓住了張汪的手腕,同時,許褚也上前一步,擋在了李易與張汪中間。
這變化太過突然,李易正要問是怎麽一回事,典韋那邊已經有了結果,隻見典韋跟逮小雞仔似的抓起張汪的手臂,張汪掙紮痛呼,卻是根本沒有作用,然後典韋拉住張汪的衣袖用力一扯,衣袖破裂,然後當啷一聲,一柄匕首落在了地上。
也正是這一聲響,叫張汪臉色煞白。
典韋一腳將匕首踢開,然後手腕一轉,毫不費力的將失神狀態的張汪按在了地上,口中罵道“好膽,敢暗藏利刃對我主不軌,當俺眼瞎不成”
這邊動靜不小,自然瞞不過大堂內其他人,一時有些騷亂,不過很快,眾人就在蒯越的安撫中安靜下來,繼續該簽字的簽字,該喝水的喝水,不過目光卻是不由自主的放到了李易與張汪那邊,少數知情的,暗暗歎息,而不知情的,就是單純的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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