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1章 於心不忍
馮馮的雙重人格和一般的雙重人格不同，一般的雙重人格是在成長的過程分裂出來的一個人格，但馮馮不是，她生來就是和程程一體的。
程程是程小雨的女兒，這一點沒錯，當時程小雨的老婆，也就是程程的母親已經懷孕，雲中君把馮馮地魂魄種了進去。
因為馮馮剛出生就夭折了，雲中君不願接受這個現實，取了她的靈體，需要一個母體繼續培育她，她才能健康地成長。
所以，馮馮雖是程程的副人格，但卻不同於一般雙重人格的副人格，她是另外一種形式的雙重人格。
「她一直不知道，她的身體是和另外一個人共用，她每一次都會沉睡很久，她以為所有人都是這樣的。」雲中君傷感地嘆息，「我一直不敢告訴她，我只跟她說，她和別人不同，她從小就懂得怎麼運用巫道，比一般的人類要強很多倍。」
段小涯忽然想起程程說過，她無論如何怎麼吃，她都胖不起來。
那是因為，她的身體裡面還有一個馮馮，馮馮又是修鍊武道，又是修鍊巫道，體力消耗極大，形體也有很大的約束，否則按照程程那樣的吃法，她早就成為一個胖子了。
說實在的，這一點程程應該感激馮馮。
「沒有辦法醫治嗎？」段小涯問道。
「現在馮馮的靈體已在這個身體紮根，如果離開這個身體，很難存活下去。」雲中君負手站立，望著一輪明月，「除非把另外一個女孩兒的靈體從身體里除去，馮馮才能成為一個完整的人。」
段小涯知道雙重人格很難醫治，就算以他的醫術，也沒有十全的辦法，最多一半一半的機會。
可是就算如此，想要醫治雙重人格，就必須殺死一個人格，因為只有一個身體，想要和正常人一樣，就只能留一個人格。
可是現在，讓段小涯怎麼忍心動手？
不論程程，還是馮馮，現在都是他的朋友，不論讓誰去死，他都於心不忍。
雖說只是一個人格，但如果生命沒有人格，就是一具軀殼，其實殺死人格，遠比殺死軀殼，聽起來更像犯罪。
段小涯望向雲中君：「以你的能力，想要殺死一個人格不會太難吧？」
「那個女孩兒我也見過，很可愛，也很善良。」雲中君嘴角微微掛著一抹笑意。
段小涯知道，雲中君也不忍心動手，畢竟馮馮本來就是借著程程的身體，現在如果把程程的人格殺死，未免太無恥了一些。
雲中君拍了拍段小涯的肩膀，說道：「孩子，今天見到你，我很意外，也很高興，靈山終於有后了。」
「你……你認識我爹嗎？」段小涯問道，心裡有些激動，自從得知自己的身世以來，他就一直在憧憬著那個叫靈山的地方。
「當然認識。」雲中君頓了頓，「不過，我跟你娘比較熟悉，我和你娘算是同門，我是她的師兄。按照輩份，你該叫我一聲舅舅，還有湘夫人，你該叫她一聲小姨，我們三個感情最好。」
「我見過湘夫人。」
「該見的人，你以後都會見到的，不必急於一時。」
「你能對我說說我爸媽的事嗎？」
「以後你會知道的。」雲中君似乎有些難言之隱，長長嘆了口氣。
段小涯上次向湘夫人問起親生父母的事，她也是語焉不詳，不肯多說，這讓段小涯十分困惑，心裡盤踞著一個好大一個謎。
和雲中君說了一會兒，段小涯和他告別，馮馮從茅屋裡走出來，望著段小涯的背影，叫道：「小涯，你……你這麼快就走了嗎？」她似乎有些不舍，她不知道自己這一次又會沉睡多久，她每次醒來，都能發現身邊的事物都不一樣了。
好不容易認識一個朋友，總是需要分別好久好久的感覺，等到下次見面，或許對方早就不記得她了，又或者下次根本就見不著面。
「嗯，我要回去了，再見。」段小涯瀟洒地朝她揮了下手。
馮馮「噢」了一聲，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從她視野漸行漸遠，然後他一個騰身，躍出花園的柵欄，路邊的燈光把他身影籠罩一層輝煌的色彩，終於，他只剩一個黑點，隱沒在茫茫的夜色里。
段小涯，再見！
我們還能再見嗎？
馮馮心裡從未像此刻一般傷感，她的心一向是冰冷的，是誰融化了它？
……
段小涯打車回到梧桐街，打開了燈，飢腸轆轆，跑到廚房想要找點吃的，就見林素穿著一件白色帶著草莓花紋的棉質睡衣走下樓梯，她趿著一雙拖鞋，頭髮散落雙肩。
「小涯，怎麼這麼晚回來？」
「嗯，有點事情，你怎麼還沒睡？」段小涯輕輕摟過她的纖腰。
「我等你呀，怕你回家肚子餓。」林素笑著看他，「你是不是肚子餓了？」
「我想吃餃子。」
林素笑著答應，對她而言，幸福都是簡單的，比如在他餓的時候，給他下一碗餃子。
冰箱里有她包好的餃子，她還仔細地把自己包的餃子和幺雞包的餃子分開，因為幺雞的餃子是用膠水粘起來的，而且餃子餡里還有可能藏著她的指甲和頭髮。
過了一會兒，林素斷了一碗餃子過來，上面飄著蔥花和香菜，香氣撲鼻。
段小涯摟她過來一起吃，對她說：「素素，你猜我今晚見到誰了？」
「誰呀？」
「你爸。」
「你今天回村裡了嗎？」林素奇怪地問。
「我說的是你親爸。」
林素一愣，心情無比複雜，她現在已經知道，自己確實不是林智的親生女兒。
上次小鬼王搶親的時候，曾說親生父親把她許配給他，她就知道她的親生父親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一般的人誰能和鬼打交道。
林素想問一些親生父親的事，但又不知從何問起，或許她是該恨他的，一個從未養育過她的父親，卻能一句話把她許配給一隻鬼。
段小涯看著林素的表情，知道她此刻的心情一定十分複雜，其實他們的身世算是有些相似了，只是段小涯的性格豁達，不論出身如何，他都能活的逍遙自在。
「素素，你是誰的女兒，未來怎樣，我都會一直牽著你的手，一起走下去。」段小涯牽著她的柔荑，深情地注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