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5章 並肩而行
我頭上冷汗涔涔,連呼吸都略重了一些,皇后饒了這麼多彎,怕只為了說這一句,只是她讓我來她宮裡做什麼?我咬著唇搜羅著說辭正要開口,突然腦後傳來一個稍有冷意的聲音。
「母后這裡好熱鬧。」
心突地一跳,我匍匐在地上,手掌一點一點收緊。
「太子爺,你身子還未好,怎麼來了。」太子妃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連忙站起身語氣里有些急。
太子語氣里聽不出喜怒,但的確是毫不客氣,「是不是我來了打擾了這裡正上演的好戲?」
太子妃欲言又止,皇后見機道:「太子,在外人面前,別失了體統。」
「母后可還記得答應過兒臣什麼?」
皇后沉默了片刻,「我們不過不過是在感謝洛管事那日搭救太子妃之事而已。」她又朝我道:「洛管事你起來罷,既然你不想在本宮宮裡當差,便做好錦華殿的差事。」
「奴婢多謝皇後娘娘提點,一定勤勉做好分內之事。」我垂首恭敬的答了才緩緩站起來。
「嗯。」皇后聽我這麼說顏色略微好了幾分,她淡淡掃了我一眼,「你退下吧!」
我背上冷汗涔涔,躬身退出殿中。
夕陽西垂,天空鋪著一層橙紅的薄雲,金燦燦的太陽垂在西邊,穿過猶如薄紗的雲彩,有點倦懶的夕陽給紫金城披上了蟬翼般的彩緞,點綴著這紅牆黃瓦的宮殿。可縱使顏色在繽紛,這巨大的宮殿終究空有華麗卻沒有一絲溫暖。
我站在寧康宮門口,抬眼看了眼絢爛的天際,轉身就要回錦華殿。
「洛清心。」
聽著身後熟悉的聲音,我腳步一頓轉頭看去,看了眼前的男子怔一瞬,隨即垂下眼帘,欠身道:「太子殿下萬福金安。」
他今日穿著一身沉香色羅衣,玄紋的服飾上綉著精緻的金蕊白梅,腰間的玉帶上掛著一個八寶花穗荷包和一塊玉佩,墨黑的頭髮用鏤空的暗金簪子束起,靜靜的站在哪裡自有一股高貴清華的感覺。
太子走上前和我並肩,略側頭看著我,「我也走這邊,同行吧!」
我垂頭不語,心知他回去並不是這條路也不戳穿,我也有些話想跟他說。
他安靜的走在前頭,我靜默地跟在他身後,兩人走過了寧康宮的長街,細碎的晚霞墜落在地面,我們兩人像是踩在紫紅相間的緞子上緩緩前行,長街里只有我們兩人細微輕簇的腳步聲。
我微抬起頭,修長的身影背對著我,他的背脊挺直猶如松柏,溫潤孤華的氣質彷彿與這天地格格不入,我緘默著,有些出神。
「母后今天有為難你嗎?」
他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轉頭看向我,兩人四目相間,他眼裡的柔和像是泄露的月光,好似有點點星辰一般的光亮在眼眸中閃爍。
我有些窘迫,像是躲避一般,垂下頭,答道:「回太子爺,皇後娘娘只是召奴婢過去問候了幾句,並無它事。」
他輕笑了一聲,沒有起伏的笑聲讓人琢磨不透。
兩人都緘默下來,只是安靜的並肩走著,這條路我走過很多次,可今天卻覺得它那麼長,似乎沒有盡頭。他的身影佇立在我身側,能聞到圍繞在他身上淡淡的青竹般的香味,那天在騎射場他把我護在懷裡的時候,也聞到了這個味道。
秋日的夕陽拖著猶如金子一般的光芒曳滿長街,繞過前面的宮殿便是錦華殿,我頓住腳步,「殿下,前面便是錦華殿了。」
他怔了怔,恍惚道:「就到了么。」
我一時間不明白他的意思,壓住不解朝他道:「那日在騎射場,多謝太子殿下搭救之恩。」
他面色恢復了往常,淡淡道:「皇后不說你護住了太子妃么,如此我們算是扯平了,你無需言謝。」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覺得我是護著了太子妃還是意有所指,我垂下頭,思索了片刻抬起頭說:「奴婢初進宮時曾許過願,一願家人平安康健,二願在宮中與世無爭。」
我頓下看著他,他神色如常,金紅的晚霞映在他側臉上,清淡如波的眼裡許是被晚霞映襯的緣故,晃動著璀璨的光波,他抬起頭看著前面的宮殿尾檐,輕聲道:「你倒是與旁人不同,人人都想在著在皇宮中飛黃騰達。」
我垂首答道:「奴婢自知福薄,能侍奉在父母身側是奴婢最大的心愿。」
他深深看著我,「我若能幫你,自會如你所願,只是在這宮中也有我無法面面俱到的地方,一切你自己也要小心。」
我一怔,抬起眼看著他一時間忘了言語,他這番話字字重若千金,我何德何能能讓太子爺為我面面俱到?
他見我愣著,不在說這個,臉上揚起一抹笑,「梨花和你十分相配。」
我渾身微微一震,袖下的雙手一點點收緊,到了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有些事情,不問或許更好。
他又道:「你回吧!」
我朝他一福,「多謝太子爺,奴婢告退。」
回到錦華殿用過晚膳,秋畫又找我問了在皇後宮中的事,怕她擔心,我粗粗應付了過去。
一夜無話。
次日一大早,太子妃身邊的寶珠過來傳話,說明日是重陽節,御花園裡有賞菊大會,各宮嬪妃都會前往,太子妃為了感謝我,邀請我一同過去觀賞,又說皇後娘娘也是這個意思,我推脫不過,只得應了下來。
待寶珠走後,秋畫笑道:「太子妃待姐姐倒是好,上次不僅為姐姐求情,如今更是把姐姐當做自己的姐妹一般,以後在宮中要是有太子妃照拂,我們也不怕會受人欺侮了,如今你看以前那些給咱們臉色瞧的人,哪個不是對我們客客氣氣。」
我淡淡笑了笑,繼續檢查著庫房中的茶具,太子妃此次邀請不管是何意,我小心應對就是。
左不過是因為皇后昨天說是我救了太子妃,請我過去算是給眾人看看太子妃有多麼賢良淑德罷了,也坐實了是我挺身護主,把背後推我之人撇的乾乾淨淨,我嘴角扯起一個淡漠的弧度,她們既要演戲,任由她們去演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