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32章 打入大牢
太子妃如翦水般的眼眸閃了閃,遲疑著,「這……」
皇后眼裡迸出幽藍的亮光,「洛清心,既然你說香囊是從別處得到,那你是從哪裡得來的?你且一一說與本宮,你若清白,本宮自然不會使你蒙冤。」
殿內寂靜一片,彷彿連窗外的落葉聲都清晰可聞,我只覺得渾身充滿了失去溫度的冰冷跟麻木,腦海里一時空白,一時又有無數個念頭轉過,太子妃這番話無疑把我推向了懸崖,難不成要我說出秋畫,讓她們去審問嗎?此事擺明是有人設計陷害我,秋畫不過是白白受人利用,最後拷問不出所以然,連累了她白白受罪。
見我遲遲不回話,皇後端庄的臉上泛起銳利的冰冷,喝道:「來人,將洛清心打入大牢,嚴刑拷問,務必讓她供出同夥。」
皇后話音剛落,便從門外走進來幾個手腳利索的小太監,我渾身顫慄臉色蒼白,一下一下不停的磕首,白玉地磚上染開粘稠鮮紅的花朵,「皇後娘娘此事確實與奴婢沒有干係,更沒有人指使奴婢,還請娘娘明查還奴婢清白。」
岳若榆陰森森的望向我,口中冷冷迸出一句話來,「進了大牢,挨了刑法就知道是不是清白了。」
周圍的人皆是垂著眼帘瞧著我,有鄙夷,有冷笑,有看好戲,各種各樣神情都有,麗嬪臉色變化莫測,狠狠的撇過頭不再看我,太子妃垂著頭,長長的眼睫遮擋著眼眸,不知道她此刻又在想些什麼。
我身體緊繃著,臉色一定是蒼白可怖,她們圍繞著我,我只覺得像是一團巨大的陰影,雖然無聲無息,卻要把我一點一點啃食,指甲深深的嵌入我的手心,恐懼憤恨的淚水悄然爬滿我的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不過一個小宮女又怎麼能與她們頑抗!
看著她們一個個的嘴臉,我緊攥著的手突然鬆了下來,我若不死,我此時奈何不得你們,難不成我這輩子都要這麼任人欺凌踐踏嗎?肆虐在身體里的無奈跟悲愴似乎一瞬間沉澱了下來,我垂著頭任由小太監拖著我離開這裡。
灰暗潮濕的牢房陰冷至極,淡淡的月光從狹小的窗戶中泄落,我吃力的睜開酸澀的眼皮,現在已經入夜,最後一絲微紅的夕陽從這陰暗的牢房滑落,四角小桌的銅坐上擺著一根白蠟燭,明黃的燈火在這陰暗的地方像是被吞噬了,怎麼也化不開這陰沉的地方,小小的火燭微微搖曳。
兩個獄卒許是累了停歇下來,我被反手吊在邢架上,沒哭沒喊,嘴唇咬破了滿嘴充斥的腥鹹的味道。
「老六,這還是個硬骨頭,竹板夾了兩個時辰,昏過去三次愣是一句不說,這麼下去怕是要死人。」
「呸,硬骨頭咱們見得還少嗎?不過是沒上對刑具,上頭說先折磨折磨別弄死了。拷問了大半天,咱們歇歇,你把她弄醒丟到牢房裡去。」
恍惚的聽著耳邊的對話,我的眼皮又漸漸搭攏起來,突然一盆冰涼刺骨的水朝我潑來,我清醒了一些,緊接著有人解開了吊著我的手銬,把我拖著扔進了惡臭的牢房。
我躺在草席上,緩了許久才有力氣睜開眼,這張草席不知道被多少可憐人躺過,上面的氣味駁雜,草席下墊著些許乾草,有些嗆鼻,恢復了些力氣我掙扎的半坐起來,自嘲的挑了挑唇角,都說馬革裹屍,我要是死在了這裡面,怕也就是配著這張草席來個「草席裹屍」。
雖說是在牢房中,到了這個點也仍舊是有人送來了『晚膳』,一個乾巴巴的饅頭跟一碗灑了大半的寡湯,上面飄著一片爛菜葉。
我這時沒有絲毫胃口,我不想死,家裡還有爹娘,娘親身體一直不好,若是我死在了宮裡娘親怕也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還有哥哥,哥哥從小便待我很好,父親嚴厲,我又調皮,哥哥便經常偷偷帶著我去集市上買我喜歡的零嘴,每每回到家被爹爹逮個正著,父親要教訓我,哥哥都會擋在我身前。還有一次我賴著哥哥讓他帶我去河邊摘柳枝編頭環,我掉進了水裡,爹爹氣急要打我,哥哥攔著,結果他被小馬鞭打的渾身是傷。
這樣的事情…還有許多許多,想著家人我思緒飄忽起來,眼眶濕了一圈,不知道爹娘怎麼樣,不知道哥哥是否已經婚娶,父親常跟我說,就算是身為女兒也要當自強,以後遇到的事情總會很多,父親所說的,不知道有沒有包括我現在的境遇。
我鼻頭一酸,真的很想他們。
「小姑娘,小姑娘。」
聽著好似是喚我的聲音我循著聲音看去,隔壁的牢房裡一個披頭散髮,分不清老少的男子雙手抓著柱木看向我這邊,我擦了擦眼角,沒有應聲。
他指了指放在門口的饅頭,「小姑娘,那饅頭你要是不吃,別浪費了,給我如何?這鬼地方吃的可難得。」
他聲音很沙啞,像是傷了嗓子一般。借著細微的月光我影影約約能看清他狼狽的模樣,頭髮白黑交錯,亂糟糟的頂在頭上跟鳥窩死的,把臉也蓋住了。
如今落得這般田地,又跟他一起關在這個鬼地方,許是覺得同病相憐,我勉強的站起身把饅頭小心翼翼遞給他。
他接過去拍了拍上面的灰塵,掰了一半,另外一半遞給了我,「若想活下去便吃一點,受了刑體力都掏空了,這地方濕氣重,你一個小姑娘一看就是身子弱的,若是不吃點東西恢復體力,寒氣侵體會落下病根。」
聽著他的話,只覺得嘴裡發苦,有人設了這麼大一個局來陷害我,又豈會讓我好好活著,只是這件事多少透著詭異,要是真的想弄死一個小宮女,又何須這麼大費周章。
接過他遞過來的饅頭,我隨地坐了下來,一點一點啃著乾巴巴的饅頭,他說的對,此事還沒有到窮途末路,我怎麼能自輕自賤,要好好活著才能有機會出去,若是病死在這牢中,才是真的什麼指望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