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第158章 家書
喬嬪倚靠在床榻邊，眼帘微垂叫人看不見其中神色，只是見她附和著笑了笑。
「今夜一事……」
皇貴妃正要開口的時候，喬嬪突然扶著站在床邊的宮女起身下床。
她朝著皇貴妃欠身，低聲說道：「今夜的事情是臣妾太小題大做，岳妹妹也只是擔憂臣妾，才誤以為是麗妃娘娘推了臣妾，此事純屬誤會，如今事實已經明了，還請皇貴妃，還有麗妃娘娘不要責怪岳妹妹。」
喬嬪又將身子放低幾分，「臣妾也有不是之處，若要責罰，臣妾願意一力承擔。」
我看著垂著頭的喬嬪，她的身形極其嬌小，隱約可見的臉頰微微透著蒼白，櫻桃小嘴輕抿著，只瞧著她這番模樣便已覺得可憐萬分。
「快些扶喬嬪起身。」皇貴妃虛著抬著手，讓喬嬪一旁的宮女連忙將她攙扶起來。
「你如今有身孕，方才又受了驚，應當好好躺在床上歇著。今夜一事既屬誤會，本宮便也不再追究，至於岳貴人，雖說她是憂心你的安危，可到底讓麗妃受了委屈，便罰她在寶經殿守夜三晚，以儆效尤。」
這種責罰不算重，可寶經殿那地方一到晚上便沒有什麼人，只有幽幽燭火相伴，便是最滲人，現下天氣也還冷著，岳若榆此次怕是遭些罪。
喬嬪沒有言語，只是偷偷看了眼岳若榆，岳若榆咬著唇朝皇貴妃垂首道：「臣妾願意領罰。」
皇貴妃微微一笑，「大家都是一宮的姐妹，誤會總是免不得的，只是這種誤會以後不要再有才好。」
屋中眾人齊聲應道：「臣妾謹記。」
從邀月宮出來的時候月已偏西，圓月泛著微黃，在黑沉沉的夜幕下顯得有些寂寥與空洞。
在邀月宮時麗妃臉上還是掛著笑意的，一出了那裡，唇角的笑意瞬間便斂了起來，，臉色陰沉如水。
她走在我們一側，我扶著皇貴妃，皇貴妃目不斜視，淡淡道：「好生管著自己的脾氣。」
麗妃神色微動，好一會後才低聲道：「臣妾知道。」
一路上麗妃都沒有再言語，直到我們快要分道而行的時候，她停下來道：「今夜多謝娘娘。」
皇貴妃，「謝本宮做什麼，本宮也只是按照宮規處置了犯事之人罷了，你要謝的應是我身邊著丫頭。」
麗妃看了我一眼，「臣妾心中清楚。」
我臉上露著該有的謙卑，雖深知皇貴妃說的是何事，也沒有顯出半分得意。麗妃是妃，而我是婢，她身居高位，縱使我幫了她，若拎不住輕重，只會叫她生厭。
見麗妃朝我看來時，我舉目看向她，彼此心照不宣淡淡一笑。
麗妃為人一向睚眥必報，今夜一事後，恐怕她已經恨的岳若榆牙痒痒，這對我而言這並不是壞事。
在宮中嶽若榆最想除掉的人恐怕是我，而她的敵人越多，要應付的事情越多，對我便越有利。
因明天要去碧雲寺，回宮后皇貴妃便讓我早些歇息。今夜仍舊是若憐上夜，寢屋只有我一人，我洗漱好，待到皇貴妃歇下了，見四周悄無聲息才十分緊張的從床上的被子下摸出煜王妃給我的家書。
我撫著信封的邊角，微微吸了口氣小心翼翼將信拆開，打開折著的信紙，父親蒼勁的字頓時顯露在我眼前。
女，親啟。
家中一切安好，切莫挂念，保重自身，早日出宮。
吾甚念之，切記珍重，珍重。
………
紙上只有寥寥幾句，我反反覆復看著，握著薄薄宣紙的手輕輕發顫，吾甚念之幾字，在我眼中愈發模糊，溫熱的淚水不可自抑的湧出眼眶，水痕一點一點在紙上暈染。
我不由一驚，慌忙擦了眼淚，小心的將信上的淚漬拭去，聽到外頭好像有聲響，連忙將信折好貼身放著。
不一會若憐便推門走了進來，她搓了搓手，顯然是外頭冷的很，我平復好心緒，朝她微微一笑，「你怎麼回來了？」
她走到火爐邊，烤著手道：「我想到你明天一早便要去碧雲寺，便給你收拾了一些細點，現在天氣還冷，這些東西夠放一些時日，碧雲寺那地方比不得國寺寶華寺，是個清冷偏僻的地方，你此去一個月還不知道要受多少苦。」
說著她呵了口氣，嘟囔道：「長明殿走水本不關你的事，不知曉是誰那般冤枉你，還有皇貴妃怎得就將你安排出宮去了碧雲寺那地方，宮中不就有寶經寺。」
我笑言，「皇貴妃這般安排自有她的道理，如今太後身子不好，後宮也不甚安寧，若有人能出宮祈福自然是好的。而寶經寺雖是國寺卻過於奢華莊嚴，我倒是喜歡碧雲寺清幽，能叫人更能靜心。」
若憐知道事情定下來多說也無益，與我抱怨了幾句，又說了讓我好好照顧自己之類，便又出去守夜。
她走後我躺在床上想著方才她說的話，其實她說的並不無道理，皇貴妃要罰我可以有無數種方法，可卻偏偏讓我出宮祈福，不知皇貴妃是有意還是無意，可對我來說此時出宮並不算得太好。
太子妃聲稱會有人上奏重查平陵城一案，而此刻我半點消息也沒有，今天也未聽說此事，想來是沒有，要麼便是暫且被壓了下來。
我不在宮中這一月，太子妃制約不到我，想必也不會做的太出格，只希望這一月內不要在發生意外…
好在煜王妃說王爺會在此事上幫襯一二，我才不算是全然陷入被動。
我忽而想起煜王妃說軒轅夜未嘗也不是一個依靠，自從長明殿走水一事了結后，與我相熟的幾位皇子也隱約知曉太後用我算計了他們，紛紛與我拉遠了距離，而我更是連連惹怒軒轅夜，恐怕他也不想再見到我。
如今一切好像回到了原點，只是我的處境不再像從前安穩，身旁處處荊棘，在宮中我也從來沒有可依靠之人。
我腦中想著許多事情，漸漸的睡了過去，夢境里也是紛紛擾擾，好似亂花一般，讓人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