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第163章 信
我送他們到院中，欠身施禮恭送他們，回頭便看到有一人一動不動的坐在香照閣屋頂之上，好似一直在此一般。
轉頭看了眼軒轅夜兩人消失的方向，知曉屋頂這人是他們的隨從之一，如今我也略略清楚了十三皇子的幾分脾性，他便是嘴上處處不饒人，可卻也不是小人作風。
回到屋中，我看了眼放在柜子之上的行李，太子給我的信我本不打算看，可今夜一事到底是不是太子所為，那封信或許能給我答案。
我緊了緊攥著的手，走上前打開包袱，左翻右找卻尋不見太子給我的信，臉色不由漸漸沉了下去，我細細思索，出宮那晚收拾包袱之時，分明記得有將那封信好生收起來。
起初一時間我並未準備看此信，卻又不好隨意處置此物，那日匆忙出宮，我知曉太子給我之物置放在宮中過於危險，便隨身攜帶出宮。
我又仔細翻找了一遍，四處都未找到，不由頭痛萬分，那封信太子讓五皇子那般鄭重的交予我，裡頭的內容恐怕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三言兩語，如今太后提防著我與各位皇子的來往，若此信被有心人拿去恐會大禍臨頭。
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我死死咬著唇，渾身緊繃猶如將斷的絲線，一絲甜腥在口中蔓延，如今能幫我的便只有他……
可他一直不喜我與太子來往，若是知曉此事又會如何……
我緊緊握著手，胳膊上的傷口又裂了開來，細微的疼痛蔓延，包紮好的布條上浸透出鮮紅的血。
既要斷，又何須怕他知曉。
猶豫著的腳步邁了出去，我打開門走進院中，抬起頭朝屋頂那人道：「我要見四王爺。」
那人微微一動，腳下一點落到院中，語氣里沒有起伏，朝我道：「王爺在十三皇子的別邸。」
我面色綳著，斬釘截鐵道：「我要見他。」
他也不在說話，直接提起我從碧雲寺的屋頂輕步快速穿過，到了寺外走到隱蔽處牽出一匹棕紅的馬兒。
夜間寒風冷冽，我坐在馬背上被風颳得面頰生痛，碧雲寺與十三皇子的別邸看起來雖不遠，卻也花了約莫一刻鐘的時間。
趕到別邸，青色的大門緊閉，我一下馬便上前敲門，不一會一個小廝從門后探出頭。
「姑娘找誰？」
我皺眉問道：「十三爺可回來了？」
他上下打量著我，見我手上有傷目光停留了一瞬，帶我前來那人也已經栓好馬，上前道：「帶她去見爺。」
那小廝這才敞開門讓我進去，我跟在他身後穿過大殿順著抄手游廊往前走，他帶著我走到後院一間雅緻的樓閣前停了下來，我隨意一撇，拱門上題字『春水堂』
「兩位爺都在，姑娘隨我進去吧。」
我暗暗平復了呼吸，朝他點點頭。
我與小廝剛入院中，便有一股幽淡的香風迎面而來，像是水仙一般好聞的味道，隱約燈火下，一個女子抱著一把琵琶與我錯身而過，小廝向她略微施禮，她好似停住腳步回頭看了看我們。我走的匆忙，眼角一撇只看見她穿著一件湖色的衣裳，膚白勝雪，面容姣姣。
小廝上前敲門，「十三爺，有位姑娘求見。」
「這裡無需伺候，讓錦瑟回去歇著。」
我上前沉聲道：「十三皇子，是奴婢。」
一瞬的安靜后，春水堂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十三皇子看著我，面色間露出訝異，「你怎麼來了。」
軒轅夜也在屋中，微微皺眉朝我看來。
我的身子一直緊繃著，看到他們二人那根綳著的弦好像霎時鬆了下來般，渾身微微顫著，肩膀不由的縮瑟起來。
十三皇子將我拉進屋中，朝小廝道：「下去吧，準備些熱水上來。」
我聽著門掩上的聲音，然後又恍惚聽到軒轅夜低沉的聲音，「怎麼了？」
我不知道我來找軒轅夜是對是錯，可我如今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有他，那封信到底去了哪兒我半分頭緒也沒有，是我自己丟失？或是被偷竊？無論是哪一種，若是落到他人手中後果不言而喻，想到此處我緊咬著的牙關都有些顫了起來。
見我許久沒有吱聲，軒轅夜抬起我的下巴，幽深的眼盯著我，「到底出了何事？」
他的眼中彷彿能看到我蒼白的臉，我眼帘輕顫，啟唇道：「奴婢丟了一樣東西。」
軒轅夜眼中沒有波動，冷聲道：「何物。」
我僵硬的手指微微動了動，話語滾動在喉嚨許久，才幹澀開口，「太子給奴婢的信…」
軒轅夜刀刻一般下巴微微抬了抬，神色驀然間便寒了幾分。
他鬆開手，居高臨下冷冷看著我，「他給你的東西丟了，讓本王為你來尋？」
十三皇子在一旁插口，語氣里顯然少了幾分善意，「你與太子一直有往來？」
我垂首搖頭，「奴婢與太子私下並無來往，上元節那晚太子爺曾託人交予一封信給我，我未想過要看，今晚一事發生后，才想起那封信……若真是太子所為，那信中總能看出一二。」
我咬了咬唇繼續道：「雖不知曉其中的內容，可太子交予奴婢的東西，無論內容是什麼，若讓他人知曉，都會十分不利。」
「是對你不利還是對他不利？」
聽著軒轅夜發冷的聲音我心中一緊，十三皇子淡淡道：「信既然已經丟了，此時再如何著急都無用？若是你與太子一清二白，到時候自有你分辨的機會。現下大張旗鼓的找這麼一份信，恐怕會鬧出更大的麻煩。」
十三皇子打了個呵欠，「本王愛莫能助，你這顆腦袋留不得留住便看四哥有沒有辦法，也得看四哥心裡是否暢快。」
他眼波從我身上劃過，看向軒轅夜，「夜也深了，臣弟便下去歇著了，如此良宵，耽擱了臣弟的春宵帳暖才是要緊的。」
十三皇子一離去，屋中的氣氛更加凝結幾分，軒轅夜動了動腳步，我微微一顫，聽到他有些發冷的聲音，「你應知曉本王曾與你說過什麼。」